这人!
真是骚话连篇。
柏森搡他一把,“进去吧你!话那么多。”
冷不丁的,宋御河被他推一个踉跄,本该往前栽楞,却碰瓷儿似的往他身上倒。
柏森懒得理他,径直往里走。
“哎,怎么走了,等等我,别害羞嘛。”宋御河追上去。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
他不缺房子,不过,柏森送的,是第一套,他暗自计算搬来顺义住的通勤时间,虽然远了点儿,看小洋楼环境很合心意,动辄还能去晏伯林跟郁白家串个门,闲暇时光会很悠闲。
宋御河心有疑问,指着草坪上的木椅子说:“门口为什么有那么多休闲座位,新婚不适合经常招待朋友,会严重影响二人世界的质量。”
他多情地张冠李戴,已经走到建筑大门口的柏森脚步一顿,扭过头反问:“谁告诉你是婚房?”
又会错意了吗?
送戒指等于求婚可是那日在酒店告白他自己说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宋御河要闹了!
幽怨地眼神里满是委屈,像是顿时蓄满眼泪,这厮比演员更会,三十的人了,偏偏好耍小孩子脾气,柏森去拉他的手,柔声哄:“别气了,陛下,快进来看看。”
这称呼很讨宋御河欢心,垂眸想掩饰住笑意,却看到柏森手上结痂的细碎伤口,心里又有些难过。
很奇怪,在这样被珍重对待的幸福时刻,他心里头反而酸酸的。
被讨好当然感觉很好,可是柏森可以不必做这些,宋御河都会喜欢他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是初中物理学的概念。
在宋御河对柏森掏心掏肺的同时,柏森并不想只做一个被动接受的人。
他也想宠着宋御河。
宋御河自我感动半晌,深刻反省,不该闹别扭,跟柏森牵手进门。
没有新装修的工业甲醛味,也没有常年无人居住的陈腐气息,点了雪松味的熏香,铺开悠远的宁静,可并不冷淡,似乎有柑橘香,淡淡的,从不经意间飘散过来,抓不住,但很好闻,引人入胜。
玄关是用手写毛笔字,四个大字跟门口的一样,宋御河问:“你写的?”
他认得柏森的笔锋,签名时,其他人都是抽象艺术字,只有柏森写得规规矩矩,不过硬笔和软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宋御河从不知道他还会书法,“柏森,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柏森被夸得很难为情,“只是几个字而已,你太夸张了一点。”
宋御河又开始拍照。
在玄关就停留了十几分钟,柏森受不了催道:“差不多行了,你还进不进去了!”
进,当然要进,隔着玄关那层薄薄的轻纱,屋子里的布置朦胧可见,柏森没有卖关子,这确实不是婚房,而是一个类似泡泡玛特主题陈列空间。
四百多平米的空间像个巨大的主题手办陈列场所,风格多变却能和谐统一,每个区域既拥有独立的展示空间,又相互连通。
“给。”柏森给他一张地图,“按照标注的前行方向走。”
寻宝行动,宋御河喜欢探索,享受未知带来的乐趣。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念出第一个目的地,
往前走,先到达第一个时间点,四年哦不,是五年前初次相遇的体育场。
陈设跟当年相差无几,等比还原的场景,酒红色帷幕,绿色演讲桌,宋御河陷入回忆里,心中动容,“这是?”
柏森说:“宋御河,你说你有个图书馆,记录你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那是你父母送你的人生礼物,而这里,就是我送给你的属于我们的专属回忆。”
他按下那一片的开关,灯暗淡下去,红色帷幕缓缓拉开,上面正在播放当时宋御河在台上演讲时的画面。
宋御河对独角戏不满意:“柏森,画面中只有我没有你,算哪门子的爱情故事馆。”
柏森拉着他的手,笑着说:“这是我的视角,宋御河,其实我比你想象中,也比我想象中更早注意到你,只是那时我还小,不能将之称之为爱情,但我觉得,其实勉强也可以将其定义为爱情的开始。”
至此,宋御河再没有意见,只是对台上自己喋喋不休的样子感到厌恶,迫切地想去探索下一个地点,柏森不肯走,宋御河说英文的样子好迷人,他挪不动步。
边看边热泪盈眶,这回换宋御河难为情,“快别看了。”
这场演讲持续二十八分钟,他就一瞬不瞬看了那么久,宋御河第一回嫌自己啰嗦,可是柏森说:“那天的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虽然那时的感情与心动无关,但无可否认的是,宋御河在台上闪闪发光,柏森无可避免地被他深深吸引,以至于直到现在,相隔几千个日夜,他都能轻易想起与那天有关的细节。
宋御河穿了什么颜色的外套、戒指戴在第几根手指以及一共逗笑下面的听众几次......
崇拜其实是比心动更早的喜欢。
宋御河不是个自恋的人,听柏森这样说,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说:“那,晚上运动的时候,把这段剪出来循环播放,你会不会更有性致?”
所幸屋里没有别人,要不这种荒谬厥词真叫人汗颜,柏森不习惯光天化日开玩笑,再不忍直视这画面,被宋御河如愿以偿拉走前往下一个空间。
阶梯教室连梧桐树上的蝉都还原得栩栩如生,微不足道的细节证明制作人记忆深刻,宋御河一边看一边感慨,“柏森,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喜欢看柏森发脾气难为情,窘迫情况下真实随性的表情总是更加生动,柏森早就料到宋御河会有这番说辞,根本不上当,附和道:“对对对,我暗恋你很久了,我的天呢,你真是不害臊。”
如此敷衍的态度引得宋御河十分不满。
恃宠而骄不是哪个人的专利,宋御河造作起来,比那些无理取闹的小女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不耐烦。”
仗着生日无法无天,柏森瞪他一眼:“宋御河,你够了啊。”
吼一顿人立马消停,他主动找大荧幕的位置,按下开关,出现了那天,宋御河尾随柏森前往废弃教室的画面。
宋御河:“......”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这里?
柏森看得津津有味,还要跟他互动:“当时你说迷路,是骗我的对不对?”
**裸的证据摆在面前,宋御河无可辩驳,干巴巴地问:“那不是废弃教室吗,为什么会有监控?”
柏森好心解释:“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二百七十度监测操场,托南山的福,为了保证学生安全,捐赠给学校最先进的技术设备,因为很隐蔽,没人知道,成为学校抓早恋的电子教务处主任。”
宋御河无语:“抓早恋为什么拍我,那时我都二十五了。”
柏森指着自己:“你二十五,但我未成年啊。”
相比起来,这个场景下的宋御河过于猥琐,连本人都无法直视,“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找出来这么多我的黑历史。”
宋御河直接破防,搞得柏森头大:“那你还看吗?”
都已经成尾随未成年人的变态了,后面还能丢脸到哪里去,破罐破摔,宋御河掷地有声道:“看!”
于是,接下来,几十个场景还原两个人五年来相处的过程,宋御河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见识到自己对柏森的执着。
在柏森练习演技时偷偷关注,从陪戏花絮里找出来与宋御河有关的画面,每一帧他看向柏森的视线里都藏着笑意与爱意。
颁奖典礼的第三视角,无意中切到的镜头,以及各种宴会现场,与宋御河有关的所有画面,全被记录在这一间屋子里。
从初见走到“岁岁长相见”,宋御河用两个小时走完相识五年的时光,心中感慨万千,站在二层中控台,能同时将所有场景尽收眼底,荧幕上画面跳动,柏森牵住宋御河的手,十指相扣,说:“宋御河,生日快乐。”
“谢谢,我很喜欢。”除此之外,只剩下震撼、感动、惊喜,宋御河说不出啊,任何词藻都是多余,柏森准备的惊喜里很多镜头连宋御河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柏森从哪里搞到的,他很用心地记录两个人的故事,无法想象,他用了多久,才完成这样浩大的工程。
宋御河抱住他,用力亲吻。
此时,面前的大荧幕上出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耳边回荡着细碎的声响,宋御河茫然地抬起头,柏森说:“监控区域,实时转播。”
宋御河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什么话被宋御河一说,就会有点猥琐,这种爱好是什么爱好,柏森在他胸前掴一掌,礼物送完了,再一回看,实在有点肉麻,他逃走,可是宋御河不让,“礼物我很喜欢,可惜美中不足,少了一张床。”
柏森说:“有的,宋御河。”
宋御河问:“在哪里?”
“阁楼——”柏森话没落音,被宋御河打横抱起,大步往阁楼走去。
二人齐齐摔进被子里,宋御河贴着他的脸颊说:“前菜吃完,现在我要开始吃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