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第52章 chapter 52

---/2001年12月末/---

半夜林一言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厚重的被子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夜晚十一点。白嘢今天没有住在这里，哥哥又去出差了，叹口气，站起身到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下午刚买的香烟和打火机，推开阳台的门 ，冷冽的寒风猝不及防的包裹住温热的身体，坐在阳台上摆放的摇椅上，拆开香烟，抽出一只夹在指尖，点燃。

林一言深吸了口，又吐出，白色烟雾隐没在黑夜里，抬起头看向闪烁的星星，看着一片漆黑的院子，嘴上自言自语着，“一年又要过去了阿，也不知道亲手织的围巾奶奶喜不喜欢，还给小李子奶奶做了...”说完看向挂在衣架上有些不规则的围巾，对着空气笑了笑。摁灭烟头，手机弹出一条好友申请的消息。

林一言点开聊天界面，看着一片漆黑的头像，犹豫再三还是按下通过。

聊天对话框内对方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等半天也没见消息，索性关掉手机，抬起头静静望着浓云的天。

锁好阳台门后，到衣架前拿了件换洗的衣物走进淋浴间。

此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震动。

洗完澡林一言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长串的未接电话，正准备回拨，那头又打了进来。

接起电话，林一言打了个哈欠，“怎么了"黎"？”

"黎"那边传来有些着急的声音，“老板，奶奶不见了。”

林一言微眯起眼坐起身，“怎么回事？”

“奶奶让我带她去找她儿子，说年底一起吃个年夜饭，原本是电话上聊的，可那人没说几句就挂断电话，奶奶气不过就穿衣服拽着我出去找人，那家里的保镖不让我进，我只能在门口等奶奶，我看时间太久了就想进去找，结果那人在屋子里喊着说奶奶早就从后门离开了。”

林一言快速穿好衣服，下楼拿过宁祁车库里的随意一把车钥匙，“你现在在哪？”

“在后门这边沿着路找，我喊人的时候被邻居给骂了，所以我只好随便选了一边找。”

林一言发动车，将手机随意扔到一旁，发动车往外开去，“你先找，我马上来。”

在红灯处停下，拿起手机拨打奶奶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林一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打电话给老陈的指尖停顿下来，按下报警电话，电话快速接通，林一言简单快速的说明了情况。

“好，我明白了。”林一言眼神有些黯淡的挂掉电话，继续赶路。

...

林一言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下车走到小区门口保安亭，从钱包里拿出宁祁的身份证明递给执勤的保安。

“行，进去吧。”保安还给林一言身份证明，点点头。

刚迈出脚步顿住林一言看着执勤的两位保安问道，“请问下，在我之前有没有一位老人出去过？”

“老人？”保安撇撇眉，坐在身后的另一位执勤保安开口，“是不是两个人？有一个小伙子跟在身后。”

“对，你们有见过她出去吗？”

“没有。”身后的保安开口，“人不见了？”

林一言着急的点点头，“可以看看A区3号别墅后面的监控吗？”

两位保安有些犹豫，站着的保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同事，又转回看向来人，“这样..你先去找找，我们和领导申请下。”

“好，辛苦你们了。”说完林一言快速跑进小区，边跑边拨打电话给”黎”。

"黎"慌乱着急的声音传来，“老板，后门左侧小路都找了没有，我现在在右侧小路。”

“我知道了，我在小区里找找，有什么消息打电话。”

林一言跑进小区里的公园喊着名字。

“好的老板。”

收起手机，林一言在公园,游泳馆，超市...所有可能出现林奶奶的地方找和喊了遍，烦躁的踢了脚小路上的碎石子，跑回保安亭，气喘吁吁的微微弯下腰缓口气，“你好，可以看吗？”

“进来吧。”保安朝林一言招招手。

林一言从侧门走进保安亭看着显示器上播放的监控记录影像，

只见在10点43分林奶奶从后门出来，接着从东侧门的保安亭离开。

林一言拿出手机拨给"黎"，“东侧保安亭出去了。”

“我马上去。”

放下手机朝两位保安道完谢，林一言跑到停车位，发动车开向东侧门离开的那条小路，看着小路出来的三条岔路口，神色晦暗不明。

见"黎"正走过斑马线朝正前方的小路找，林一言往前开去，车开的缓慢，仔细看着道路的两旁。在红绿灯处停下，又是岔路口，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拨打给墨浅。

墨浅困倦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开口问道，“晚上好言哥。”

林一言有些歉意的轻声问道，“睡了？”

“出事了吗言哥。”

“奶奶不见了，想问问没到48小时真的不可以报案吗？”林一言凭借直觉随便二选一了条路，拐弯继续找。

“稍等言哥，我和陈sir说下。”

“小浅，城西繁凛小区的东侧门出去的，我现在和"黎"在找，麻烦了。”

小浅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了言哥，等我的消息。”

“嗯。”林一言放下手机，看着越开越荒凉的路，再掉头处掉头，开向另一侧路。路的两侧只有暗黄色的路灯在忽明忽暗的闪着，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抱着一丝希望的林一言还是选择往前开去，又是岔路口，无奈的只好打弯转了一个圈。好似是在航海上丢失指南针的航行家，在暗流涌动的局势之下，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停下车，双手抓着头发埋下头，在脑海里理着思绪。

林一言打给林奶奶家里的电话，”嘟...”那头一直没有相应，无措的抬起眸子望着只有一两个行人的街头，随便的在路边停好车，拿着手机下车。

将车钥匙塞进兜里，林一言感受着寒冬的冷冽，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找着人。

也不知道在街上来回走找了多久，四肢冻得僵硬，蹲在路灯旁边看着夜晚下班的人群成群结队经过，把脸埋在膝盖，心里空荡荡的，深吸口气，站起身走回停车的地方。坐会车里，寒冷刺骨的风吹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奶奶现在冷不冷...”

再次发动车，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

“言哥，林奶奶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是东侧门出来后的第三街道胡同口，我现在来找你。”

“很麻烦你们了小浅，谢谢。”林一言挂断电话开车到胡同口附近，下车跑进只有几盏暗白色的路灯有些不安，到胡同里的小卖部里随便买了些东西，结账付钱时的问道，“老板，这么晚了这条胡同会有人经过吗？”

老板扯下一个袋子装着东西，笑呵呵的回应，“有啊，还不少嘞。”

“想问问今天晚上有没有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奶奶经过？”

“白色羽绒服的老人阿...”老板皱皱眉，“好像有...往里走了。”伸出手指着胡同里的岔子路。

“好，谢谢。”说完林一言没有提那一袋东西，往胡同里的一条岔路里走，越往里越漆黑。

林一言脚步停在小道的中央，长长的两边是各式各样的早已关门的店铺，只有一盏摇晃的纸灯笼照亮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前走，在尽头的分路口林一言看了看两边的小路，一边是弯弯绕绕的上山台阶，而另一边是向下的台阶。打开手电筒往下照去是无限延长的下坡路，皱着眉不断思索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奶奶会来整条胡同路都是卖早餐的店铺。

林一言朝下走去，没走几步，前面大台阶上发光的小物件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林一言俯下身捡起，是一颗纽扣。

观察着四周，只有寒风吹拂着的窸窸窣窣声，确定大概思路方向后继续踏着下去的台阶，直到台阶的尽头林一言没有再发现任何踪迹，记下这个位置的路牌，往外走就是废弃旧工厂的路，杂草丛生所见之处都是黑暗。

垂下眸子，无措的看着粗糙的水泥地，脑海里没有一丝思绪，茫然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一片湿润...

林一言抬起头，观察两边离开的道路，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一丝痕迹，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一脸无措的站在路上，紧握在手心的纽扣，寒风刺骨的冬夜，天空开始飘起纯白雪花，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飘落在发丝，外套，地上...抬起手接着越来越大的雪，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奶奶你有看见吗...今年竟然下雪了，你的乖外孙给你亲手织了件围巾，你可不要嫌弃，以后会织的更好的，对了奶奶，我还给您和小李子奶奶买了一对手链，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不知道对着空气讲了多久，林一言身心疲惫的闭上嘴，继续朝前走去。路面上堆积着薄薄一层的雪，踩下的脚步没过多久就被雪重新覆盖住，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不知道走了多远，手早已冻得发紫没有任何知觉，有些迟缓僵硬的拍下头发上快融化的雪花，没有停下脚步，好像偏执的认为只要一直走下去，奶奶就会忽然出现在路得尽头，接着心疼的替自己拍打掉身上冰冷的雪，牵着自己的手说回家，就如几年前那个黄昏。

路的尽头又是岔路口，林一言没做选择，直直往前走，没有停留，尽头是一座灯塔和一望无际的海岸。坐在海边的木制长椅上，看着远处天边逐渐发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白云落在大地，为迷茫的漂泊者照亮前方的路。望着水面渐渐停止波动，结起一层冰。一晚上没休息的林一言并没有感觉一丝的倦怠，手心留下深深的纽扣印痕，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显示着几通未接来电。

林一言脑海里理着思绪，他从未信过"黎"自然不会完全相信他口中所说的每句话，拿出手机眯起眼看着"黎"的定位，指尖一下接一下敲打着手机背部。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