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晚 第10章 蜜糖

按照计划，阿晚第二日去工厂应征女工，一切很顺利。只是工人们一到厂里就被管控了起来，不能进出。阿晚领了工服去了后厨。后厨的人不多，阿晚的岁数是最小的。几个负责做饭的婶子，还有几个女工负责择菜、烧火。阿晚的活是烧水，然后定时推着水车去给工人送水，厨房算不得暖和，人们进出间掀开门帘总会灌入一阵冷风，

阿晚烧水的活儿正好守在炉边，将水车横在身前，能挡住风。水开后，阿晚将热水分装在工人们的水缸中，推着车往厂房走去。

昨晚严毅担心阿晚的容貌在人群中会很突出，帮阿晚剪了一个厚厚的齐刘海，掩盖了阿晚出色的容貌。出了厨房，阿晚小心的观察周围，天气寒冷外面巡逻的日本兵不多，但是每个门口也有三两个。进入生产间巡逻的兵就多了，一个个像是监工一样盯着工人劳动，不时还有催促谩骂的声音。阿晚的到来表示着每日休息的时间到了，工人们能停下休息一会儿，喝些水缓一缓。工人们一窝蜂涌过来，阿晚站在水车边倒水补充着空水缸。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工人们继续劳作，阿晚初步了解了场内的守卫情况，这么多人，到时候下手可不容易。看来鬼子前方战线是紧缺这一批物资，不然也不会如此重视。

送水的活儿一天有三趟，晚间工人们也需轮班加工，人没有白天那么多，不少日本兵去休息了，守卫明显比晚上薄弱。阿晚送完了晚上的水，快要走到厨房时，一股大力将阿晚拉到了角落处。阿晚惊慌极了，这才第一天，难道自己就要出事。阿晚想要大声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阿晚。”

“严大哥。”见阿晚认出了自己，严毅慢慢松手，将阿晚转过来，两人面对面挤在狭小的空间。

“还好吗？”

“嗯，一切正常，吓死我了严大哥，你怎么来了。”阿晚被吓的呼吸急促，狭小的空间里，严毅感觉到阿晚胸腔的起伏，有一丝尴尬，脸上也燥热了起来。

严毅握拳低咳了一声，找回理智:“我来看看你，放心，这里没人，虎子在外边看着呢。这里的活重吗？”

“不重的，就是每天送送水，我今天已经可以上手了。厨房里的人都认识了，大家很照顾我。你还好吗？”

“嗯，厨房的人在后面的库房单独搭了临时的床，人不多，可能会冷，这是热水袋，你可以灌一些热水，晚上用。”

阿晚没想到严毅细心的考虑了这么多，开心的接过。

“所以严大哥你是专门给我送这个来的对吗？”阿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但是不受控制问了出来，好像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不是，我是专门来看你，顺便送东西的。”严毅脱口而出后觉得这像是一句情话。

“你的意思是是专门来看我的？”阿晚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严毅的这句话是在向自己表达思念。阿晚感觉严毅往自己手里塞了什么。

“橘子味的，快回去吧。早点休息。”严毅松开阿晚，逃也似的离开了。

阿晚把糖放在嘴里，蜜糖的味道一直抵达了心里。

几天下来，阿晚已经完全习惯了工厂的生活。烧水的时间总有些无聊，阿晚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严毅说的话。走神间，自己都没感觉，脸上洋溢着笑意。

“呦，小阿晚你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说话的是做饭的刘婶，大概是看阿晚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出来讨生活可怜，对阿晚十分怜惜，做饭时会悄悄投喂阿晚。阿晚很喜欢她。

阿晚回神了，发现自己又在想严毅，脸都热了。赶紧找借口“没有想什么，刘婶。”

“害，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这个花一样的年纪，有个喜欢的心上人正常，没什么可遮掩的。我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喜欢就要争取在一起，人生也不过几十载，若是错过了，你以后要后悔的呦。”

刘婶笑眯眯的说完就去忙了。阿晚想到前几次洪雅姐姐、虎子、叶姝都误会自己是严毅的心上人，阿晚明白心上人就是很喜欢，喜欢到结婚在一起生活，相守一生的人。那严毅喜欢自己吗？阿晚觉得自己对严毅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看到严毅就很踏实，心里也很喜悦，这算喜欢吗？

“小阿晚，水开了，小心烫到。”刘婶慈爱的声音打断了阿晚的思绪，阿晚想着下次见到洪雅一定要问一问。阿晚发现自己这几天老是走神，手慢脚乱的装水，再一次装车送水。

阿晚一进去就看见门口站着一排人，洪雅和严毅也在，中间站着一个日本军官。严毅和洪雅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阿晚。

“中村先生，您也看到了，一切正如我们说好了，我们正在全力生产。”

“我自然是信任洪小姐的，希望这批货能够按时交货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洪雅能感觉到中村话里的威胁。只能假笑着点点头。

“你给他们的休息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洪小姐，在这件事上，你我都是商人，可不是慈善家。”洪雅心中暗骂这些小鬼子真是心黑，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您可以放心，这批货一定会按时交工，再说了，您派了这么多人盯着，绝不会有人偷奸耍滑，延误工期的。前些日子得了上好的茶，中村先生不妨移步去品茶。”工人们的热水都快凉了，中村不就是想来敲打自己么，废话都说完了，还不走。

“那就多谢洪小姐款待了。”说话就说话，中村趁机把手搭在了洪雅手上，洪雅不动声色的挪开，装作前面带路。

洪雅走了，严毅留了下来。工人们停了下来，纷纷走到水车边拿水。阿晚个子小，站在人群中间，被挤来挤去，严毅拨开人群取代了阿晚的位置给工人分水。

“谢谢严先生。”这里的人都认识严毅，知道是工厂的东家之一，见他帮人打水，也没想太多，觉得严毅倒是个宽仁的人。

阿晚被严毅挡在背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工人们三三两两散开休息时，阿晚才重新出来收拾东西。借助水车的抵挡，严毅悄悄用手指勾了勾阿晚的掌心，塞了个东西。

请了清嗓子，故意严肃的高声对阿晚说:“把东西收拾好，下次送水的时候让大家排队，不然发生万一有人摔倒，容易踩伤。”严毅看似对着阿晚吩咐着，实则是告诉工人。

阿晚攥紧手里的东西，恭敬地回应。“知道了，老板，我下次一定注意。 ”匆匆对视一眼，阿晚感觉自己在严毅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戏谑。

等到回了厨房，阿晚才敢看手里的东西，是很小的一罐润肤膏，冬日里与水打交道，阿晚的手十分干燥，尤其是指缝处都起皮了。阿晚没想到严毅连这个都注意到了。趁没有人注意，小心的沾着抹在指缝处，有了润肤膏的滋润，手上皮肤的干燥感缓解了不少。阿晚发现每次和严毅见面都有不同的收获，都是好的收获，让下一次的见面更加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