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春江花夜月 > 第82章 第 82 章

春江花夜月 第82章 第 82 章

作者:却看青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18 00:49:50 来源:文学城

长廊雾中的松花,像彩墨在棉麻上晕开,司马信在水榭拐角处,似乎等了很久了。

崔玉棠拎了裙摆迈过拱桥,穿过长廊,竹帘后的一抹松花色时隐时现。

“阿信。”她上前去。

司马信没应。从身后渚月手中拿过外袍给她披上,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你很想保全她吗?”侧卧之榻不容他人安睡,江初照的名头太大了,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的夫人吗?

崔玉棠伸手想要拥她,“她是我的挚友,你的知己;你从前不也拼命地保全她吗?”

“那是从前。”江初照瞒了这么大一个秘密,看着她跌入谷底,又要将她拉起来。司马信对她而言算什么呢?是换了任何人都可以扶上皇位的傀儡,是她克成大业名垂青史的工具。“知己”两字,听起来就像笑话。

崔玉棠收回手,有些失望和悲伤地看着她:“阿信,你真的要为了赌气,而自暴自弃吗?让初照怎么跟你认错呢?”是匍匐长跪不起,还是从此归隐山林?江初照又何错之有呢?

“初照,安青,元则,兮之…所有人把性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还要意气用事吗?”

她伸手去拥崔玉棠,“可你是我的妻。”为什么不能多偏袒我一点呢?

崔玉棠拨开她的手,“那你便深居在宅院中,等着天下把皇位送到你手上。”

“玉棠,”崔玉棠的裙袖从她手中滑落,她转身看崔玉棠的背影。

秋雨连绵,夜间的长廊只能看见被水雾包裹着的朦胧的灯。司马信叩响轻掩的门扉,不等里面的人应答,推门而入后关上堂门。

她吹熄了手中的灯,放在一旁,脱了沾了水雾带着晚秋寒意的外袍,坐在崔玉棠身旁。

“玉棠,”她轻声唤。

从前崔玉棠可不会给她留门。

她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温声说:“莫要与我置气了。”

崔玉棠想推开她,又实在珍惜与她温存的时日。

她停下笔,左手抚上她的脸颊,也温声问:“你改吗?”

她吻在她下颌,寻寻觅觅往上;司马信的声音从唇齿中溢出:“我改。”

她一手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护在她脑后,反客为主,“我妻是不是病了?”

崔玉棠轻轻“嗯”了一声,推开她浅浅地喘气,“偶感风寒。”

司马信用舌尖抵了抵上唇,药味很淡。她把脸埋在她脖颈间,“那为何不告诉我?”

她把司马信未簪上去的发在指尖一圈圈缠绕,安抚她:“快好了。”

司马信摸了摸榻上面的软垫,“在这里会凉吗?”

她一臂已经环上了她脖颈,手搭在她肩上,问:“渚月会来送药,你锁门了吗?”

月被笼在藏青色的天幕中,窗外青黄不接的还在稀稀疏疏滴水。竹榻上灯影摇曳,渚月把药端了回去,顺便在长廊外关上了木窗。

……

江初照把修改后的扬州水利工事的纲要递上去。她坐在矮凳上,看茶烟缕缕,比今早刚散开的晨雾更细腻,更轻盈。

司马信翻了两卷,便递给坐在一旁的崔玉棠。

崔玉棠的疲态中带着倦,但她的架子和教养依旧端得很好;像是盛夏的午后打了个盹,懒洋洋的,不太能打起精神来。

昨日一番**,崔玉棠似乎着了寒。她回想起司马信俯在她耳边,带着**的声音说:“夫人,我手落疾了。”

那夜双手的伤痕触目惊心,几乎以为要成一个废人。几年贬谪流离,虽提不了剑、拉不了弓,生活能自理,已经很感激江初照了。

她细细看过,不知何处溜进来的凉风不由得使人打了个寒战。司马信起身给她拿了一件外袍披上。

“初照一向是十拿九稳的。即便是吹毛求疵,也难寻错处。”崔玉棠笑道。她声音里带的几分软绵绵,不似平日的温和。

江初照把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司马信。语气故意带了点情绪:“殿下,玉棠近日染了风寒,郎中方来看过。殿下也知玉棠不喜药中的苦涩,她既是殿下的妻子;臣僭越一言,殿下应当留意一些才是。”

闻言。司马信也微微皱起眉头看回去。昨夜她说完那句话,反客为主的便是崔玉棠。月上了西楼,又沉了西楼,直到寅时初的晨雾带着凉意透透从门上糊的那层薄纸滲进来,才得了浅眠。

从前不是这般,或许是来了江南真的水土不服,又染了风寒,崔玉棠好像,没有在洛阳时精气神那么足了。

但这话让江初照说便让司马信不够爽利。她把江初照当知己挚友,她却时时刻刻拿捏着臣子的本分来疏远。她非要作臣僚,司马信就遂她的愿好了。

她语气也故意带着情绪:“吾妻是吾心头血,本王的夫人无需中郎挂念。若不是昨日在水榭处和中郎吹了这么久的凉风,或许不会染风寒罢。”

难不成昨日的话都让她听去了?以司马信的才智,如果细想一下,会不会知道里面的深意呢?

司马信的那口气还堵在那里,需要一个契机。崔玉棠及时开口:“或许是水土不服吧。”她掌心覆住司马信的手背,看向江初照,“快到初冬了,湿冷浸骨,你要亲自去看吗?”

江初照:“若不亲自看着,贪官污吏,难免会弄巧成拙。正是需要人心的时候,扬州再冷也不比淮北,臣多谢殿下和玉棠关切。”

司马信已经端起了铁面无私的架子,“让黄粱去也未尝不可。”

“府中事务繁巨,让她留在王府吧。”江初照笑了笑,看向崔玉棠,“她跟随臣三年,还算机警稳重;只是太过慎重,稍大一点的事便拿不定主意。不算紧急的她会写信给臣,若有紧要的事务,便劳烦玉棠和殿下了。”

司马信急促地下了逐客令,“有我和玉棠在,你安心忙水利工事吧。”

不再自暴自弃和赌气了,江初照有些欣慰,行了礼便要告退。

见她快要退出正厅,司马信碰了碰崔玉棠。崔玉棠会意,开口留人:“初照,”

江初照留步,抬头看并肩坐在主位上的两人。

崔玉棠:“扬州冬日虽不比淮北,当心别着了凉。不必事必躬亲,黄粱跟在你身边做事习惯了,带着她吧,切莫操劳成疾。”

江初照:“你染着病,应多修养。”她看向司马信,“黄粱入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并非臣之私僚。”

今日终于放了晴,天色澄明,被一番绵绵细雨洗净的树叶和青石绿瓦泛着光,有些许的暖意附在身上,不过凉风一阵,便拍去了七八分。

她今日穿了一身西子色的广袖长袍,玉簪束发,腰间一线垂着香囊;微风轻轻摇着衣摆,诗书气便扑面而来。

她扶着下摆缓步上了青石台阶,拱桥下的碧水荡漾,波光粼粼;乌篷船船头的火炉飘起白眼,两岸柳树招摇。遥遥看,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清古雍肃,慎雅绸直;粲然一笑,

桃红柳绿春来早,风雪不愿有归期。当晚秋初冬的寒风吹到顾熙身上时,她便是这样想的。

江初照扶着袍子,自石拱桥那头缓步踏过来。阳光明晃晃地打在她的袍子上,她静得像一张铺开的画卷,脸上自带的几分和煦,让这张白纸莺啼杨柳三月天了起来。风轻动衣摆,将清雅的诗书气一起卷了起来;青山绿水中的闲云野鹤,此刻坐于亭下听雨品茗。

她想起顾府正厅中的皎皎月光,她还欠自己一杯茶。

“江中郎,”她出声唤她。

声音不大,似桥下的碧水,被乌篷船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游过来,轻缓细腻。

江初照抬头看长岸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双手交握在腹前,似月凝霜雪。缙云衣如揽霞云,绿沈裳如挽碧波。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秀润天成,精妙无双。眼含秋水,眸纳星光,粲然一笑,明媚生辉。

“女郎,”她声音不大不小,嘴角的幅度将今日的阳光勾得再明媚些。她扶着下摆下了拱桥,拱手道:“幸会。”

从前听北方人写诗;赞扬江南的水,江南的柳;碧波荡漾,水光潋滟;柔若无骨,依依情深;但她从未感受过,有人一笑便是阳春三月,宽大的袍袖将诗词里的意境款款出情意。

顾煕微蹲,回了个万福礼,“小女这厢有礼了。”

“中郎这是要去衙署?”她看了一眼江初照去的方向,可这人没穿官袍,也不大确定。

“女郎要去何处?可顺路?”要不要一起走一段路?

“家父有旧疾,每年这个时候总是复发,替他拿药。”药堂需迈过这座拱桥,横穿一条街才到,有些不顺路。“不知中郎可是要去衙署办急务?”她没穿官服,走得又不急,看起来不像是去处理急务的。反问要不要一起走一段路。

“江南就是在下的急务,若将军不急着用药,在下便没有。”江初照回。你若想便可以。

“那小女便斗胆,请中郎准允我一同走一段路了。”她尾音轻轻翘起,像池中急转弯的鲤鱼鱼尾勾起的水声,轻快又明亮。

江初照双手端着持重的架子,身旁顾煕的脚步落得很轻,像青州冬日落在瓦檐上的雪,无声似有声。余光把星光的光辉落在她的袍子上,她拇指指节轻轻蹭袍袖缘,步子却慢慢地迈得不大自然。

“小女记得,中郎还欠小女一杯茶。”顾煕率先打破沉默。

江初照的手改为扶着袍摆,依旧学着老师的明月清风的步伐,任阳光和月光铺泄下来,沾染在衣摆和袖摆,再跃到并肩的身旁的人身上。

“那在下这杯茶,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呢?”顾圳不松口,你能入仕吗?

“江左之事皆系中郎一身,中郎是个大忙人,小女该候中郎。”你在等什么时机让我入仕呢?借我和顾家盘算什么呢?届时你又能许我些什么呢?我只是想问,你对我就只有算计吗?

“女郎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广陵王殿下府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幕僚;江左之事,在天子,在殿下,在江左诸位。”能给你什么,不在于我,在江左的世家豪强能与司马信合作,把江左经营成什么样子。人定胜天。

“中郎名满天下,小女曾有耳闻;一是许氏兄弟之‘出将入相,大器可成’,一是贺循之‘汪汪如万顷之陂,澄之不清,扰之不浊’,一是韦娴儿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她在江初照意料之中顿住脚步,然后抬头看她,“我从前也以为中郎不过是一介书生,可中郎三年内定青州,安冀州,治蜀乱;世人这才后知后觉‘出将入相,大器可成’并非出自方清梦门下的许氏兄弟的谬赞。我能喝中郎亲手调的一杯茶,算不算幸事?”那这样呢,我的毛遂自荐够不够坦诚?

江初照的眸子垂下来,正对上那对明星。“女郎家世清白,年少成名,在下不过罪臣之女,应是在下的幸事。”

不想与她再打官腔了,她是真的想喝江初照这杯茶,想与她有独属的时间。顾煕上前半步,“可中郎在我这个年岁,已经写出《治国疏》这样洛阳纸贵的文章了。”仰慕你这个托辞够不够?

江初照几乎是下意识地后撤半步,面对那双眸子有一瞬间的躲闪,“女郎何须愁,腹有诗书胸有丘壑,天下谁人不识君。”

“中郎会武功。”顾煕问。

江初照背在身后的手指捏紧袖口,她本想拒绝,又听她言:“从小阿爹不教我这些。”

“中郎要兴修水利,这个冬日喝不了你的茶,可以为我舞剑吗?”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