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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夜月 第36章 第 36 章

作者:却看青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9 08:30:46 来源:文学城

快马疾驰,卢长福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热风扑在脸上,热气蒸上来,却比烂棚要凉快许多。

将大地燎过一遍的火苗弱下去,转而去追杀天边一浪一浪翻腾卷起来的云,双方杀红了眼,血迹溅到大地上,溅到沙尘漫漫上,也溅到行人身上。几人对视,脸都红彤彤的。

司马信率先勒住马,江初照扯着缰绳,□□的马跺着脚步,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

“府君,天色暗了,先找个歇脚处吧。约莫明日卯时,便可至范阳城镇了。”现下方入范阳,还在城郊,即使赶进去,也到了宵禁时分,做不了什么事了。

司马信看了一眼天色,“也好。”

马又跑起来,卢长福双眼紧闭着,琢磨着,江初照方才叫司马信“府君”。一般只会这样称呼刺史和太守。不可能是其他郡的太守来管他们范阳的事。幽州刺史?也不大可能,幽州治所在范阳涿县,几人分明是从幽州外面进城的。

方才他问江初照是否过来赈灾的,她未否认,却问范阳官衙在哪里。看来,应该是朝廷派下来的人,总算是有救了。

他打量着司马信。那领头的那人,是朝廷派过来的新的冀州刺史吗?

找了一处荒废破败的茅屋,升起一团小小的火堆。空旷的昏暗吞噬了盛夏本来应该有的繁星,清风,蝉鸣,蛙声湮灭在似干枯得只剩了一团网的芦菔的地底之下,藏青色夜幕被土地更深一点的颜色取代,远处薄薄的天幕,似有荧星一样的光亮在闪烁。

即便是这样的令人不安的夜色,仍有绿意盎然的庭院的惬意,清幽的穿堂风送来两个不速之客,窗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轻微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扰了一枕好梦。

“府君”

“府君”

里头的贪欢被打搅,带着睡意烦闷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出来:“谁啊。”

门外的人夹着声音,小心翼翼用气渡着话语,谄媚着生怕冲撞:“府君,是我跟高禄,有情况来跟您回禀了。”

“嗯。”想起来是派了两个人去城门守着。

听不出里面那人的情绪。两人对视一眼,耳朵紧贴着木门,听得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而后才点起灯;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不敢在贴着门,卑立在门前。

“吱呀”一声,将满庭绿塘花好晾在锦织的中袍上。两人齐齐下跪磕头:“小的见过府君。”

那人转过身坐在堂上主位,“说吧,什么事?”

方才那个敲门的抬头,“回府君,您前几日让我和高禄守在城门,今日见到几个进城的人,气质不凡,还给城门那些灾民分发水粮,打听城里面的情况。”

“哦,”他说话自带着高位者的倨傲,或许清醒了许多,端起案上的茶碗,“看清长什么样子了吗?”

二人对视一眼。高禄:“回府君,几人穿着朴素,灰头土脸的,小的们只看见她们穿着棉麻的衣裳,头上的帷帽七零八碎,听口音,不像是幽州这边的本地人。”

茶碗被甩到案上,两人连忙闭嘴,垂首不语。

他拿起桌上的简册,“前日钦使灭蝗虫的公文才递到我案上,堪的还是尚书台的印,冀州并州那边没有消息,倒先到幽州来了?几日脚程,到得了如此快?”他将简册重重拍在案上,“两个蠢材,搅我的好梦。”

两人俯首对视一眼,高禄壮着胆子:“府君,小的们,看见为首那人,腰上有一个金鱼袋。”

堂上那人才一怔。“蠢东西,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早报。”不到冀州,却舍近求远到幽州。这五殿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滚回去盯着。”

两人磕了几个头,弓着背起身,这才看见草鞋里的一双脚的水泡已经皲裂,脓和血水一起流出来,浸进草根里面。

方能视物,几人便动身了。远远地看见一座巍峨的城墙。白光在天边撕开一道口子,光亮像渔网密密麻麻地钻出来。

一行在这个时候还牵着马入城的,虽有疲态却精神昂扬的人,在饿得歡骨都突出来的灾民中,实在是太过扎眼。

虽是清晨时分,脚下的土还带着夜晚没散尽的热气,头顶的金乌就已经开始架起了柴火,势必要烧出一座火焰山来。

成群的灾民缩在又脏又小的角落中,亦有精神焕发的豪强士绅像无事人一样在长街上行走。一些眼窝落下去的,衣衫褴褛的灾民已经没有余光观察司马信这几个外来人。他们互相搀扶着,握着铜板的手颤抖不止。

水和干粮昨天都已经分给灾民了,一个随从前去买食物,江初照则是寻了一两个精神看起来还算好的灾民,打听去了。

司马信回头看了一眼瘦成一根杆子的卢长福。或许是第一次骑了这么久的马,后背弓着,站不直的双腿一直打颤。他看向灾民的眼神带了怜悯,神情教昨日的平静和司空见惯多了几分不忍。也许吃饱了,才允许人有感情,而怜悯也是一种特权,只允许吃饱了的人拥有和使用。

又走了一段路,司马信几人坐在台阶上吃简陋的早饭,等江初照追上来。

江初照还未追上来,只见长街拐角处过来一行人,范阳太守樊同穿着官府,步履匆匆地,冠缨和宽袍的袖子像灌了风似的左右摆动。

见到了司马信。樊同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司马信身前,带着身后人顿首道:“下官范阳太守樊同领范阳郡衙署一众胥吏,参见五殿下。”

司马信并没有叫起。她将手里面没有吃完的饼递给身旁的随从,喝了一口水后,才道:“府君何须行此大礼。”

樊同摸不准她的意思,抬首看了她一眼。又顿首道:“殿下宽恕,下官等不敢僭越。”

司马信揭下帷帽,“樊府君认得我?”

樊同一怔,果真是到幽州了。怎么越过冀州,一点风声都没有。只听说有人拿着五殿下的堪合,现下才到高阳。“殿下龙子,天潢贵胄,超凡卓绝于众人之中,下官认出殿下,何难之有?”

话倒是说得漂亮。司马信诘问道:“我自出洛阳便往四州发公文,命各地州郡长官组织胥吏捕杀蝗虫,为何一路到了范阳,还不见有人捕杀?”

樊同壮着胆子抬头看她一眼,“殿下,此是天罚,下官等怎敢违背天意,亵渎神明,捕杀蝗虫呢。”

“那便任由蝗虫毁坏粮食,百姓饥饿流离?”司马信怒道,“我既发了公文,命令尔等捕杀蝗虫,还惧天罚?天降灾祸,皆因人事不修。皆因尔等不体恤百姓,不敬重朝廷,天怒之,蝗灾皆是因尔等而起。”

“殿下,下官冤枉啊。”樊同狡辩道,“我等恪忠职守,慈爱百姓,尽心竭力推行新政。殿下此言,令臣等惶恐。”

司马信怒而起身,“慈爱百姓?尽心竭力?我看百姓面黄肌瘦,曝尸荒野,尔众人等锦衣玉食,红光满面,比节衣俭食以赈灾的当今天子还要滋润,分明就是啖百姓肉充尔等群蛀之腹。”

“下官惶恐,下官惶恐啊。”樊同一众人磕着头。

司马信不为所动。呵道:“樊同,你不听朝廷之令,捕杀蝗虫,致五谷不生,百姓流离,饿死无数,该当何罪?”

长街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穿着刺史官服的留着短须的男人带着一行人赶来,下了马,拎着裳快步过来,作揖道:“下官幽州刺史郑朋参见五殿下。”

未等司马信应答,他又道:“臣斗胆问殿下,殿下问樊同那一不敬之罪?若是怠慢钦使,招待不周,对朝廷不敬这一项,臣亦有罪。”

真是会偷梁换柱,避重就轻。司马信没有被他牵着走,“幽州刺史郑朋,”

“臣在,”他拱手道。

“本钦使问你,若朝廷有明文让尔等行事,尔等置若罔闻,该当何罪?”

“回殿下,按我大魏律法,当依谋反论罪,诛灭三族。”

樊同闻言浑身一抖,他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抬头看郑朋,这是要推自己出去顶罪了?

司马信指着汗流浃背,面上已有惊恐之色的樊同,“那此人,该如何处置?”

郑朋转头看他一眼,让他安心,“朝廷和钦使有公文,让幽、冀、并、青四州组织人手,灭蝗灾,臣等已有举措。”

司马信更怒:“饿殍遍地,百里之内五谷不生,寸草不见,无赈灾棚,无赈粮,这便是尔等的救灾之措?”

郑朋倒冷静许多,他侧身,“殿下请随臣来。”

几人到了城东,空气中一股檀香越浓,只见雕梁画栋内青烟徐徐,百姓群聚在这里,还有络绎不绝的饥肠辘辘的灾民,在奉香。

正中一张几尺高的案台上铺着红布,香炉里面的香比皇城千佛寺的还要多,插/得还要密。而披着红色锦缎的几丈高的蝗虫赫然盘踞在高台之上,威风凛凛地接受香火。锯齿如刀刃般锋利,那一双眼栩栩如生。

竟是给蝗虫立了一座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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