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带来的消息使琤冷汗直冒,他刚想逃到安全的地方躲藏,一股强大的力量撞破了墙壁冲了进来,死死抓住他的头按向了完好的墙壁。
“咳......咳咳......”
捏住自己头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手上的鳞片扎进了自己的头皮和脸,有血流了出来。
头骨发出咯吱的声音,起初他还能举起手挣扎一下,逐渐失了力气双手垂在身体两边。
鼻血流了出来,琤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了,谁知他最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神君,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我长兄一命?”
律站在被撞坏的墙壁的缺口拱手行礼,见面前的人没有动静直接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
“我作为天帝,没有管教好兄弟是我的失职。但终究是我的长兄,人世的那位尚且有救,还请神君成全。”
“我会尽全力补偿,琤不会再叨扰您的生活,我保证。耽搁下去,可就要错过最好的救人时机了。”
“你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在称述事实,请神君成全。酆都大帝有法子能让死者还魂,如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忙的。”
凌还是松开了手,琤的头已经有些被捏得变形,瘫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他此刻是愤怒相的人形状态,缩小后也有两米一的身高,加上身上杀暗卫所溅上的血和那些浮在皮肤表面的鳞片,活脱脱像是冥界爬上来复仇的恶鬼。
但是律丝毫没有害怕,见凌松了手恭敬的说一句:“谢谢神君成全。”
凌走到律的面前,律起身和他对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和厌烦。
“下次,我就会把你们都杀了,明白么?”
“明白。”
临走时凌狠狠一尾巴砸到琤的身体上,连带着人一起在地上砸出一个坑。琤吐出一口血,凌走后律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俯视,挥手找来侍卫。
“来人,送琤大人好好回去休息,无大事就让他好好在自己房间里修养。”
侍卫拖走了琤,律看着凌撞出来的缺口若有所思,又一个侍卫上前向他禀报:“陛下,天后生了,是一位皇子。”
“是吗,那去看看吧。”
律跟着侍卫离开,在路上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就叫箐吧。
好冷......谁在旁边说话?
“我知道,但是生死簿上写着他就是该死在这天的,干妈。”
“你是酆都大帝,可以死者回魂,能不能改一下?”
“这是损阴德的事情,除非这样......”
后面的对话听不清楚,泷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殿中央。胸口还有干涸的血迹。他撑起身子发现旁边背对着他站着两个人,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和......凌?
自己不是应该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大殿灯光灰暗,凌穿着的还是泷记忆中他们第一次正式会面时的那件黑袍。泷试着喊了一声凌的名字,正在交谈的两人转头看向他,凌赶忙走过来蹲下来将泷扶起来,泷疑惑的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阴间冥府生死殿,你已经......”
“小夕......”
凌回头看着女人,皱着眉摇了摇头,满脸的担忧。女人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语气说:“你寿命未完,尚有人世尘缘未了。向前走有座桥。你从桥上跳下去就能返回阳间了。”
“谢谢成全......”
凌牵着泷的手往殿外走,女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出了大殿四周一片漆黑,隐约有一座城市的影子在远方浮现。周围就像是城市夜晚的荒郊野外,让人不得担心会不会从黑暗中冒出什么怪物把他们吃掉。
不知道前面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红色的桥。泷看着桥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吗?”
凌点点头:“这是几座桥的其中一座,桥那边的城市是给一些不愿转世的孤魂野鬼以及阴差住的。”
“怎么看不见孟婆?”
“孟婆氏不在这卖汤,她们在魂魄更多的别处奈何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慢慢走到了桥边。
从桥上往下看,一眼看不到底。下方是漆黑的深坑,让人不禁怀疑跳下去是不是真的能回去。凌以为泷害怕了,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两人牵住的手。泷朝凌笑了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其实我真的死了,对吧?”
凌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指按住泷的嘴唇,似乎不想他说出有关死的东西。泷抓住按在自己嘴唇的手,歪头在手背上亲了亲。
“我胆小,陪我一起跳吧,好吗?如果转世了,我还想和你相遇,还想和你一起。”
凌点头答应,在泷准备跳的时候却突然松开手,反手按在泷胸口一推将他推下了桥。泷在下落中有些不解的看着凌,但是下落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漆黑。
小夕走到凌身边,看了看桥下打趣说“我还以为你也要跟着一起跳呢。”
凌叹了口气,她朝凌伸出手。凌把手放在胸口,手指透过了身体伸进内里握住了什么,凌用力向外扯,过度的痛苦使他脸上冒出冷汗,身形都有些不稳。
小夕扶住他,好在终于从自己心口拉出一团白光,凌朝白光轻轻一吹,光芒散去他手里拿着一个蓝白色的宝石。
“我的半片魂魄,给你。”
“谢谢干妈。”
“......说了不要叫我干妈,我当年也只是碰巧捡到你把你养大而已,也没想到你是酆都大帝来人世渡劫的。”
女人哼了一声,接过宝石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然想到什么,她回头问:“你的身体还受得了吗?才刚刚过了圆月夜,还过度使用了能力,真撑得住?”
“我现在除了头很痛其他还好。你竟然还会关心我了,自从你回到这个位置可就没和小时候一样追着我喊了。”
“是是是,我没你男人关心你。”
“嗯?”
“哎......要不是我扶着,你也得站不稳栽下去。怎么不把云烟带过来?这样还有个人陪你回去,路上好照料。”
“我不要紧,自己能回去的。”
“我提前说好啊,我这阴气重本来就有一点养魂的效果,你回去地上了我可不保证会出什么问题。”
凌点了点头,看向小夕手里抓着的宝石,问到:“半片魂魄能瞒过轮回吧。”
“那肯定了,这可是堂堂光之神的魂魄。”
说完小夕伸手把半片魂魄也扔下了桥,看着宝石的光芒被下方的黑暗吞噬,凌的心抽痛了一下,头痛也似乎更厉害了。
从冥府离开之后,一到家门口凌就开始发烧,吓得云烟赶紧招呼小青鸟们准备退烧的东西,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凌。
发烧虽然不至死但是很难受,身体明明体温很高,但却感觉很冷,云烟也不准他盖很厚的被子,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还得麻烦云烟帮他擦拭身体。
从到家开始,凌几乎没从房间出来过,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暮也是这个时候造访宅邸,看着蔫掉的凌十分震惊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你好吵,我现在不想说话,头好痛......”
“大人,跟我走吧。”
云烟扯了扯暮的袖子,暮皱着眉再看了一眼床上的凌,跟着云烟来到院子里。
“说吧,怎么一回事。”
“几年前大人不是遭受了攻击吗,其实不是我们自己解决的,是有一个人救了大人。然后大人就和那个人交上了朋友,接着发展成了恋人......”
“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就是怕您是这个反应,大人才叫我们不告诉你的......总之,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了,而琤知道了之后,趁大人圆月夜虚弱时袭击了那个人。大人去救援,但不幸那人还是死了。大人就去找了酆都大帝还魂了,代价是自己半片魂魄。”
暮听完原地想尖叫,但是又怕打扰到凌休息,只能无声的在原地像个猴一样抓耳挠腮,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摊开手在院子里安静的发疯。
虽然这不是个轻松的氛围,但是云烟就是很想笑,他死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憋住才没有笑出来。
“......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说,除非您保证不会去把人杀了。”
“......不会。我弟拿半片魂魄救回来的,我再去把人杀了还想不想要兄弟情了,你放心吧。”
“好吧,信您一回。他叫南荣泷,是南荣家的。说到这,您应该找得到了吧。”
暮没说话,仰头朝天上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走。云烟追在他身后,再次拽住了他的袖子。
“您、您保证啊,一定要保证啊!”
“我保证。”
泷再次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甚至不是成亲后的婚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宅邸。一旁端着水打扫房间的丫鬟看着泷醒了,惊讶的往外大喊:“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快通知老爷!”
全身都很痛,他摸了摸身上的伤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南荣海逸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看泷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摸着泷的头说:“不用担心,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
“什么罪魁祸首?我好像有一些事不记得了。”
“南荣莺的母亲污蔑你杀了南荣莺,真正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泷回想起来了,南荣海逸接着给他说了之后的事情。
在那天火灾时,随着黑红色的巨兽变为白色之后飞走,地上的火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灭掉了。南荣海逸随后便派人去废墟查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泷被好好的放在废墟中央。
泷的气息太过微弱,查看伤势的大夫看了都说泷多半活不了。南荣海逸让大夫尽全力,至少吊着泷的命也是好的。所幸遭到的侵蚀时效到了,胸口的伤口不再流血开始愈合,泷的命被勉强保住了。
安顿好泷,南荣海逸一直在调查,终于给他抓住了把柄。
那天是南荣莺的父母出钱,找了个可以幻化成别人样子的守宫妖去杀的人,留影石也是南荣莺的父母委托暗卫偷偷放的。
完事后守宫妖在酒楼喝了酒,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的伪装技术,还说自己杀了人也没人知道是自己干的。
许多人都当他在酒后乱言,酒鬼的话没多少人当真,但偏偏被南荣海逸的人听到了,将人带到府上一审问就全招了。
“看你也不是什么胆大之辈,这么轻易就把事情给招了,怎么就敢收钱杀人。”
“他们、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足够我后半辈子活的了,我是被迷了心窍才......”
“多说无益。因为你的行为我损失了一大片土地和家宅,还差点失去一个儿子,准备后事吧。”
“大人,大人!求您绕我一命!大人!”
守宫妖在酒馆的狂妄让他落了个斩首的下场,得知事情败落的南荣莺父母连夜收拾东西出逃,但还是被南荣海逸先一步抓住抄了家逐出家门。
从此京城又多了一对乞丐,夫妻两发了疯,看见一个女孩就抓住别人的肩膀怒吼是不是南荣莺,要南荣莺把他们的幸福还回来。
女人们人心惶惶,最终报了官,夫妻俩被官府抓进大牢将要坐一辈子的牢。
泷躺在床上发呆,他昏迷了很久,除了南荣海逸给自己讲的事情,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但一直想不起来,浑身难受的像是阴曹地府走了一遭。
他坐起身,起来后因为惯性袖子里掉出了一个树枝,他把树枝从地上捡起来,上面的花有些焉掉了。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摘过花,他走到院子里,因为长期没有打理花圃长满了荒草,对比了下花圃的花,也没有找到相似的。
自己绝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南荣海逸临走时嘱咐他好好在家修养,但是心里空掉的地方一直刺挠着他,还是趁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
他跑到在街上闲逛,看着街上的路人和建筑,他依稀想起来这些地方都和南荣莺逛过,但是好像还有一个人,他始终记不起那人的样貌和声音。
那晚的火灾之后似乎就出现了记忆空白。他越想头越痛,捂着头漫无目的的朝前走,有个老道士迎面朝他走了过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老道士的肩膀。
“对、对不起......”
泷低头道了歉,再次无神的朝前走。老道士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追上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泷看着这人,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你的困惑,我或许能解答。相信我的话,跟我走吧。”
泷看他一副很有本事的样子,想着自己要是想不起来比死了还难受,最后还是跟着老道士去到了一个偏僻的巷角。
泷心里还是担心这道士会不会对自己图谋不轨,结果这道士看着他直接开口:“你是骗过了轮回的人,你身上的命是被人为延续的,所以才会有失去了记忆的情况。”
泷听完很吃惊,开口问:“那该怎么解决?”
道士挥手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肯等待自会有答案。”说完自顾自走了。
泷追到街上,但是哪也没有了道士的身影。道士在阴暗处卸下伪装露出暮的脸,自云烟告诉他事情原委后自己就用能力预知一点未来,但他不能直接干涉,只能这样晦涩的告诉泷一点线索。
他看着四处找寻他的泷,希望事情能好起来,转身融入阴影消失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泷以为是老道士又回来了,回头却发现是南荣海逸。
“不是叫你好生修养么?跟我回去。”
他只能跟着家主回去,父子两一路无话。等到了家南荣海逸竟然替泷熬了药,看着泷喝完药,他酝酿了下说:“以后我不会强迫你去成亲什么的了,你从此就自由了,家族不会再困住你。”
泷诧异,南荣海逸说完起身就走,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就当是我最后愧疚的父爱吧。这些天处理这些事我也累了,想开了一些东西。你娘亲的忌日快到了,你到时候有时间就去看看吧。”
当天夜晚泷睡的不好,梦里总有个模糊的人影在面前,但咆哮的大火挡在身前无论如何都碰不到那个人。
好几晚都是这个梦,白天他老是情不自禁坐到院子里好像在等谁。直到一天夜里他忽然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惊醒,床旁有个女人看着他,他立马起身做好防御的动作。但是女人摆摆手说,指了指自己说:“我没有恶意,要暗杀你早做了,不用怕我。”
面前的女人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女人看他的状态,无奈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都忘了。你怎么能忘了他呢,你们可是那么亲密......罢了,长痛不用短痛,我懒得用嘴解释,你自己看吧。”
她用手指点了点泷的额头,一阵微凉的触感从额头窜到后脑勺,失去的记忆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还包括女人的一些记忆。
重伤初愈的大脑一时间经不起如此庞大的记忆,泷有些痛苦的捂住头,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人在用锥子敲打自己,好一会才缓过来。
小夕也耐心的等他缓过来,泷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小夕问他:“你已经看到了失去的记忆,这些一直都在你的脑海里,我只是让它们再次显现出来。那么现在的你,愿意救左丘凌吗?他因为失去半片魂魄现在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醒。”
“......想!”
“哪怕是被轮回发现自己会没命?”
泷点头:“他救了我,我怎么能不去救他。就连失去记忆的这些日子,我依然会梦见他的身影,白天也会痴痴的等。这些都说明我很爱他,我必须去。”
“行,真男人。”随后她叹了口气嘟囔一句:“要不是云烟找我求了好久,我才不要这样做......”
“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酆都大帝,冥府的一切都归我管,全名李瑜夕。小夕只有他能叫,你不允许叫我小夕,记住啊。其次,关于魂魄的问题我最在行,只要你替我去找到一朵白花,我就能救左丘凌。”
“为什么不是去把魂魄找回来,找不回来吗?”
“轮回的检测方法说白了就是个能量的转换,一个人的魂魄进入轮回被吸收又重新拼起来去转世。而左丘凌的那半片在骗过轮回后就被吸收干净了,支撑不了转世,所以找不回来,只能修补。”
泷想了下答应了李瑜夕的要求,再次开口问:“那这朵白花要去哪里找?”
“得去他的故乡,在他还是作为光之神使者的时候的诞生地。那里遍地开满一种沐浴着光之神力量的白花。我知道怎么去,但是那里很久没人去过,不保证一定安全。”
果然凌就是神君,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想去街上采买点装备,但是逛了几圈都没有心仪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带什么,最后只买了一把小刀当作防身的武器。
李瑜夕耐心的等泷准备好,两天后她来到泷的院子里,看着穿戴好的泷说:“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她在空中打开传送门,两人一起通过了传送门,来到诞生地的一片村庄废墟之中。四周没有一点生机,地上连杂草都长不出来,到处都是死寂和“诞生地”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搭。
“我就在这等你,你拿到了就原路返回一起回去。”
“好。”
废墟往前有一片空地,其上时不时有魔物从地下冒出,泷不想浪费时间变成原型朝山上飞去。他在空中看着这些魔物从地下冒出,在受到光照后不过几秒,仿佛被光融化一般又流入地下。
所有魔物都在重复着痛苦的新生和死亡,似乎又和诞生地这个名字搭上了一点。
泷发现半山腰有个山洞,他飞进去变成人形落地。山洞中央有一个很大的石床,泷摸着石床边缘,想着传说中凌最开始就是在这诞生的。他试图从这上方寻得凌的气息,但是漫长的时光过去,已经没有气息给他感知了。
一切都和传说中传唱的场景对应,只不过李瑜夕说的遍地开满白花的情形并不存在。泷往里走了许久,只有一朵开在洞里最深处,而且还是骨朵的状态。
泷试过拔花,可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拔不下来,用刀割也不行,甚至上嘴咬也咬不断。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以前打发时间看的小说里说过,那些大侠寻得稀世之花,得用血滋养花朵才能带走。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索性死马当活马医。泷先试探性的用刀划破一个手指,血滴在花朵上,沿着缝隙滑落到花蕊中。
泷静静等了许久,可是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他以为失败了准备想别的办法,忽然花开了,但是花瓣松开了一点就不动了。
泷去触碰花瓣,刚碰到就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似的。他想抽回手,但关键是自己好像动不了,身体也开始涌上一阵阵的难受,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在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的时候,身体终于被花朵放开能动了。他坐到地上喘气,看着自己刚刚碰花瓣的手,手掌上布满了烧伤的痕迹。他把这只手从手掌到肩膀部分的衣服全部撕掉,果不其然整条手都爬满了烧伤的痕迹。
身体还处在应激反应,胃里翻江倒海,泷没忍住干呕了几下。刚刚的那滴血使得白花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制,不同于直接靠吸血绽放,它似乎得靠吸取对象的生命力来开花,还会灼烧触碰到它的人。
之前短暂的触碰,花朵吸取些许生气,花瓣松开的更多了,就快开了。泷想着自己的命反正也是白来的,下定决心又伸手去拔白花。
熟悉的不适感再次浮现,花最终还是开了,泷也跟快断气了似的。在他快支撑不住前,他手心浮现出之前凌给他们画的印咒,印咒散发着微光似乎在慢慢修补他的身体,等泷缓过来印咒暗淡下去彻底消失了。
泷摸了摸之前印咒所在的位置,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声喃喃:“你又保护了我一次......”
随后他就拿着花回到之前的村庄废墟,李瑜夕开好了传送门就等他来了。
“怎么,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你是不是知道这花需要吸取生气才能摘?所以才让我去?”
“啊,是啊。我要是没了,怎么给他修补魂魄?你身上反正有祝福,试一试也没关系吧。”
“......”
泷对于李瑜夕拿他当枪使有些生气,一声不吭穿过传送门。本来以为会回到自己的房子,但是传送门的出口却是直接到了凌的大门口。
出发时是白天,但是诞生地日日常明,不好分辨时间,等回来的时候竟已经是傍晚。他们站在门口,李瑜夕伸手让泷把花给她。
泷递过去,李瑜夕拿在手里看了看,双手一起握住花朵,当着泷的面将白花炼化成一块白色的宝石。
“你进去把这个放到他身上,待和他的身体慢慢融合,就能修补他的魂魄了。”
泷接过说谢谢,宝石一片纯白,举到空中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他扭头看向李瑜夕,却发现对方吐了一大口血,胸前的衣服完全被浸染了。
李瑜夕朝一旁的草丛啐了一口,满不在乎的用手擦了擦嘴,随后拍了拍泷的肩膀。
“为了炼化这神花,我可是差点把命搭进去。别看我现在风轻云淡的给你讲话,其实我已经有很严重的损伤了。你两好好过日子,要是敢辜负我干妈,我要你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李瑜夕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泷哆嗦了一下,连忙说一定。看泷成功被自己唬住,李瑜夕笑了笑,打个响指原地消失了。
泷转身上前敲了敲门,一阵匆忙的咕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咕咕叽叽的声音,一个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的小孩打开了门,他周身还围绕着几只小青鸟,满怀期冀的看着泷。
小孩看见他也没有过多说话,拉住他的手就带着泷去了凌的房间。凌还在发烧,为了方便擦拭流出的汗,云烟只给他套了一件衣服。
他侧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额头上的布掉到了地上,云烟将布捡起来拿去洗一下之后又盖上去。泷将手里的宝石放在凌手中,宝石渐渐融化流进了手掌。
梦里自己在一处深水中不断下沉,头顶的光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要闭上眼就可以永远的睡去不再痛苦。
他很想闭眼,但是还有需要见到的人,不能在这里沉溺下去。似乎察觉到他想要逃离,身下的水底冒出了很多只黑色的手抓住他的身体向下拖,他奋力朝上方的光点伸出手,期望着谁能带他离开。
光点已经逐渐消失在指尖,似乎已经没有希望了。
好累,想就这样睡下去......
光点开始模糊起来,他知道是自己要败给水底的某个东西了。意识逐渐不再清晰,突然有一双手大力握住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引力将他向上拽,抓住身体的数只黑手追赶不及,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第二天凌迷糊的睁眼,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令人心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凌眯着眼用侧脸蹭了下那只手。
“早上好。”
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凌笑着抬手握住抚摸自己脸的那只手。
“早上好。”
“大人呜哇啊啊啊啊——”
云烟扑到床边,抓住被子大哭出来。凌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想抬手摸摸云烟的脑袋,试了几次都没对准,泷牵住他的手终于摸到了。
“怎么又哭啦......”
“您昏迷好久了,我害怕呜呜......”
“不怕不怕,我醒啦,别怕......”
几句话似乎耗尽了苏醒的所有力气,凌的手耷拉下去,泷牵住他的手塞回被窝。
“你给他擦擦吧,脸都哭花了。”
“好。”
泷找来一块布,像是给家中小辈擦脸一样,抓着云烟的后脑勺给他来了一顿全方位擦脸,把云烟都擦懵了,抽噎着鼻子呆呆的看着泷。
“不哭了,你娘大病初愈虚弱得很,不要吵他。”
“娘?我才不是他娘呢,对吧云烟。”
“我还以为他和那些小蛇一样呢。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啥,介绍下自己?”
“我叫云烟......是一只鸾鸟。”
“哦,我想起来了。传闻中是凌把你孵出来的,那你是不是可以叫我爹?”
“?”
“你这人,怎么占人家便宜,他可比你大多了。”
“开玩笑开玩笑。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
“那我继续陪你。”
泷侧身坐在床边,让凌的脑袋把他的大腿当作枕头睡到上面。他抚过凌被汗浸湿的发丝,手往下摸发现凌脖子和肩头都是汗。
他跟着云烟打来热水,用帕子吸满热水后再拧干,轻轻掀开被子帮凌擦拭身体。
“有舒服一点吗?”
“嗯。”
又过了一天,凌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是由于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体有些不协调,泷牵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练习。
“来,朝我这走试试。”
泷松开牵住的手,让凌自己活动。他尝试迈开步子,走了几步腿一软撞到泷的怀里,好在泷抱住了他才没有倒下去。
“不错不错,已经比之前走的多了。”
“谢谢。说起来,你不用回家吗?”
“不用。南荣海逸放了我自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我,放心吧。额不对,我好像错过了我娘的忌日......错过就错过了吧,你比较重要。”
三天后,凌已经完全恢复了,在这期间泷还帮忙把他的花圃翻新了一下。但是整理的太干净,以至于一根杂草都没有了,凌有些小失望但还是没有出口抱怨。
他们一起坐在院子里准备好的凳子上,看着那些花在风中摇摆。一旁云烟在指挥着那些小青鸟做事,院子里好生热闹。泷久违的有了家的感觉,贴到凌旁边坐下,伸出一只手紧紧抱住他,凌也把头靠在泷的肩膀。
两人就这样享受着温存,但是忽然有一道巨大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南荣泷呢!给我滚出来!”
凌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看向大门。
“凌、凌凌!快跑!我拦不住他了!暮他用自己的能力知道你们上过床了,他要来揍人!”
“狗日的!敢要了我弟弟的身子,就算你是我弟救回来的,我也要狠狠揍你一顿!”
“快跑啊!”
墨竹用力抱住暮的腰试图阻拦他上前,凌赶紧牵住泷的手往外跑。
“等、等下,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那是我哥,他......哎不说了,跑就对了!”
“给我站住!”
“唔哇啊啊啊我拦不住了!”
云烟刚刚指挥好小青鸟,回到院子就看见一片鸡飞狗跳。泷躲在凌的身后,凌面色尴尬的和暮对峙,墨竹在一旁尽力当着和事佬。
而他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院子一瞬间脏乱起来,连凳子桌子都被打翻在地上。再看一眼吵闹的几个人,云烟默默的退出了院子,打算准备点跌打损伤的药。听着暮嗷的那一嗓子,可能还需要一些润喉的药。
“哎,大舅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这么凶嘛。”
“他都这么说了,你给他个机会不好吗?我多大了,找谁过日子不需要你管。”
“嘿!我是你哥!把我弟迷得这样五迷三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哎你放下凳子!人家小情侣过得挺好的,你不要这样啊!放下!快把凳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