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寄燕归来 第14章 第十三章

距离淇死去快两年了，某一天凌在整理房间时，看向了属于淇的木箱。那个木箱是淇生前用的，死后凌一直没碰过。

今天看着箱子第一次有了想打开的念头，挣扎片刻凌还是打开了。里面装着这些年凌给淇买过的衣物和首饰，扒开第一层下面放着一个被包起来的东西。

凌拆开包裹东西的布，里面竟是那张面目狰狞的面具。面具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祝哥哥21岁生日快乐。

凌久违地抱着面具哭了起来。从此只要戴着面具，凌就会感觉淇还在自己身边。凌时年22岁，富人圈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不要贪财、不要欺负妇女，不然会有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前来暗杀并劫走钱财。

这个神秘人就是凌。做劫富济贫的事不仅是他发现钱对于穷苦人家有多重要，也是老鸨的要求。但是他不会抢走全部的钱，只是很小一部分。如果是金银，他会把金银融掉成块状或是铜钱状偷偷塞给几乎无法生活的贫苦人家。

受到接济的贫苦人家尊称一声义盗，但是被抢过的富人恨得咬牙切齿，不仅是京城，京城附近的各个城中都颁布了逮捕令，还有人高价悬赏，但是一直没人能抓到凌。

有没有被戴面具的神秘人抢过钱，逐渐成为百姓判断一个人德行好不好的一种选择。

晃眼二十年过去了，那些发布的逮捕令和悬赏令也逐渐石沉大海，富人也只能叹气收回悬赏。

在凌三十九岁时老鸨让他去偷一个亲王，那位亲王在外一直是亲民廉洁的形象，偏偏神秘人打劫后还会在城门上贴一张纸写自己抢了谁。这下就让亲王脸面扫地，一怒之下写了一封投诉信上报给比地方官府的衙门级别更高的镇妖司去抓凌。

此前因着涉及那些富人的亏心事，也没人上报过。这下可惹到个不好惹的主，镇妖司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我看啊，这人干的也是好事啊，干嘛要抓人家。”

“皇族的命令，不去也得去。”

同事叹了口气瘫在老头椅里面，冷羽道晃了晃手里拿的通缉令，想着连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抓？

自从当上了镇妖司的捕头，冷羽道越发觉得平常的追捕提不起兴趣，几乎都交给下属去做了。他的名气也在百姓中有所流传，不少孩子还拿他当目标，长大后也要去镇妖司抓坏人。

但是对于这个潜逃这么多年的神秘人，冷羽道还是有些兴趣的，最后还是接了这个委托。

两人初次相遇是在亲王家的屋檐上，凌觉得上次还没有拿够，而冷羽道靠着连续多日的频繁蹲守还真给他蹲到了。

两人你追我逃，时不时交锋几招。冷羽道的进攻都被轻松地躲过了，这让他有些气恼。有时那人还会停下来等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冷羽道还是感受到了嘲讽。

年轻人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冷羽道也不列外，虽然当上捕头了但在外人面前并没有变得特别沉稳。

他直接冲了上去，对方也没继续跑而是正面迎战。明明对方看着比他瘦弱，但是刀剑相撞的时候他能明显感受到不一般的力道。

冷羽道难得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两人在屋檐上打得火热。但是神秘人却忽然跳下房檐，冷羽道追过去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不明白怎么打着打着就跑掉，他还没尽兴呢。但是没关系，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斗。

冷羽道开始花很多时间收集神秘人的情报，同事都感叹一句好久没见他这么有激情了。虽然不能找出神秘人每次的目标在哪，但是他可以做到在很快的时间赶过去。

其原因就在于在他们第一次交锋时，冷羽道扯下来神秘人外袍的一角，和负责制作武器的工匠一起做了个用于追踪神秘人气息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可以指引方向。

但是很奇怪，除了神秘人出没的时候，其余时间罗盘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有意屏蔽了自己的气息。

两人斗了很多年，以至于最后都斗出了默契。

四十二岁那年，他们在白天遇上了。冷羽道本来想做一个绳索陷阱将凌抓住，结果负责做陷阱的下属失误没有做好。两人在江边的房檐上交手，下属在暗处发射绳索，结果机器卡了一下后猛地射了出去，发射出来的绳索将两个人都打中掉进了河流中。

“捕、捕头！”

冷羽道虽有着龙族的血统，但到底血统不纯，他不能在水里呼吸。江水汹涌起来，他努力想浮出水面。也尝试变成真身飞起来，但是突然一个浪打了过来把他拍晕了。

不会就在这死了吧......

失去意识前他这样想着，好像有个身影浮在自己上方还在朝自己这游。

凌费劲捞起冷羽道，面具里灌满了水让他很难受。他也不能在水里呼吸，但老鸨有训练过他游泳和潜水。他一只手抱住冷羽道不让他沉下去，一只手解下面具匆忙挂到腰上。

城中有个大范围的结界，会限制所有妖变成真身的能力。冷羽道这种官方工作人员每天有一次机会可以变成真身，但凌不是。

他们浮起来的地方已经几乎看不到房子，但是凌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能变成真身，说明还在结界内。他只能艰难地带着冷羽道游到岸边，先将人扔上去自己再爬上陆地。

他累极了，解下面具抖了抖里面的水，没好气地踢了踢一旁睡死了的冷羽道。

冷羽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他发现自己躺在了江边草地上，坐起身咳嗽了几下把嘴里的水咳出来。他有点懵，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谁救的他？

身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转头有人蹲在旁边试图用一些树枝生火。那人身边放着冷羽道熟悉的面具，他忽然就明白了是谁救了他。

这可是个难得能看见凌长什么样的机会，他起身想绕到凌前面，刚走到身侧凌就伸出手拦住他不让走到前面去。

“......不看就不看咯！”

冷羽道只能又坐了回去，看着凌的背影在那忙活。火点燃了，在逐渐黯淡的夜里给人十分温暖的感觉。

“你可以过来烤火，不然会得风寒的。”

“居然邀请我啊，这么好？”

冷羽道笑嘻嘻的走到篝火前坐下，感受着火焰的温度身上也暖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坐在凌的身边，但是也不着急，和对手这样一起谈心的机会可不多。

“说起来，你叫啥名字？我每次想要个威猛的开场都发现叫不出你的名字。”

“什么威猛开场？”

“就是那种，嘿！谁谁你跑不掉了！这样的。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呗~”

冷羽道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向凌的脸，凌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在这一瞬间汇聚。

“凌。”

本来想说白兰的，但这个名字有点太广为人知了。他两早就不是单纯的捕手和猎物的关系，更像是欢喜冤家，告诉冷羽道名字凌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至于看见真面目，他带的香丸还能用，在花姐改良后还能使人短暂失忆。

冷羽道始终盯着凌的眼睛，凌不知道这人怎么了便侧过头去，抓起刚刚闲暇时间抓的鱼在篝火上烤。

“喏。”

凌递给冷羽道一个熟了的，折腾一天冷羽道也早饿了，不客气的接过吃了起来。

“你是怎么想到干这档子事的？”

“......任务。”

“哦。你身手不错啊，有特意学过吗？”

“嗯。师父教的。”

“多说几句和我聊聊嘛，好无聊啊。”

“......你好烦。”

凌不再理冷羽道，等他慢吞吞吃完了鱼拿出怀里的香丸捏碎。冷羽道突然觉得头很晕，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凌的脸渐渐远去，他骂了一句搞偷袭不道德，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的下属在城门口发现靠墙睡着的他，带回去等他醒后下属还试图邀功。

冷羽道头有些作痛，他只记得凌救了他，但是他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双金色的瞳孔。

但是别说人，金色眼睛的妖何其多啊，怎么找得到呢？

这天之后两人的战斗祥和了很多，可能是冷羽道惦记着那点人情，关系变得更微妙起来，有时候还故意放走，随后回去到亲王那谎报军情多要了些费用补贴其他兄弟。

眼下，他还要处理另一个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