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寄燕归来 第11章 第十章

每天的日子简单重复，冬天不知不觉到来了。凌和淇18岁了，一天早晨淇说想喝点外面饭店的热汤，但是她的腿因为天冷在隐隐作痛，凌换了身衣服后便说他出门去买。

雪下的有点大，就像是那一天的大雨，想要掩盖一切。但是凌已经不怕了，他可以裹在厚实的斗篷里打着伞，慢慢的在街上走。

“哎客官您的汤。”

买好了汤，回去的路上有一颗老槐树，树下有个少年蹲在那里。少年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打湿，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哥哥手里的汤，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受不了少年的目光，凌本来是打算再买一份的，少年以为他要走急忙上前拦住他说自己可以干点杂活，只要给他口吃的。

凌拍了拍他的头说不用他干活，说完就去再买了一份递给少年。少年应该是饿极了，不管汤还有点烫，三下五除二的喝完，还被烫得龇牙咧嘴。凌安静看着少年喝汤，心想着这少年的装束不像是一般人家，该是哪家贵族的孩子。

等他喝完，凌带上自己的东西说：“快些回家吧。”说完转身就走。谁知少年丢掉手里喝干净的碗，亦步亦趋的就跟着他了。

这个场景可算是似曾相识，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接转身朝少年说别跟着他。

“为啥？我不想回家，没地方去了。”

又来又来！这年头主打乱跑走丢么？

凌黑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老是捡到人。但是由于蒙着脸少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凌皱起了眉。

少年也不退让，就这样和凌对视。他还没有凌高，仰着头就算脖子累了也不退让。

“我是楚馆的清倌人。你的身份不应该和我一起。”

少年思索了一下说：“没事反正我也还没去过，就当游玩。我家里也有很多人爱去楚馆的，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

凌不再管他，自顾自往回走。少年就在屁股后面跟着，从熟悉的后门溜进了楚馆。只是这次花姐没有找上门来。

淇看到又是一个新面孔，打趣道：”哥哥还真是喜欢捡人回来呢。“

凌去捏了捏淇的脸笑到：“就你会说。”随后就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少年曾经听说过有男的当清倌人，也没怎么起疑。淇看少年一身都湿了，去放着自己缝制衣服的箱子中翻找，勉强找到他能穿的让少年换上。凌先让少年去屏风后换衣服，随后自己再去。

少年换好出来，他看了看淇若有所思，问她：“这个房间都是拉通的，怎么能和自己哥哥睡一个房间，不符合规矩。”

“我从小就跟哥哥相依为命，有什么不合适的。房间够大，完全能容纳我们。”

凌换好衣服出来，碰巧花姐用传音法术告诉他准备表演。

凌：不是没到时间么？

花姐：有客人花了重金点了要加时表演，不能不去。

凌：好吧。

凌说自己要去准备演出就出去了，而少年当时正在好奇的查看挂在墙上钩子上的衣服，并没有注意到凌走了。忽然外边隐约有了音乐声，淇收拾了下自己打算去看凌表演，临走前询问少年要不要一起。

少年点了点头，他和淇一起走出房间。当他看见在舞台中央跳舞的凌的时候，凌正好将手在少年面前拂过。飘过的袖子带着清香，少年看着台上凌的眼睛忽然感觉脸烧了起来。

少年想着，所谓惊鸿一瞥大概就是这样吧。而且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个男的，他觉得男人达不到这种柔软度，而且那声音肯定是女声。少年似是承受不了般提前离席，下意识往楚馆外走，又回想起自己不能回家，又回到凌和淇的房间。

不是说是”哥哥”吗？是不是因为我是男的怕我起歹意才说是哥哥......

他本来想等表演结束后找凌好好谈谈，结果表演结束凌跟着客人去独处了。少年没等到凌，等淇回来问才知道这一回事。

他瞬间就想到是不是凌要去和客人干那种事，一时间有点窘迫地站在原地，而后又生着闷气自顾自离开了楚馆。不知道在外面晃了多久，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他下意识叫太监帮自己准备吃食，叫了一声后无人应答，这才想起自己是和父皇赌气跑了出来。

他是当朝的太子，因为父皇要他娶讨厌的大臣家的女儿做皇后，不满之下跑了出来。他跑到一家饭店坐着，迟迟不点菜。小二不乐意了，委婉的说如果不吃不要在这占位。各种情绪郁结，听到这话少年一下子就火了，愤怒地说：“我才不稀罕在你们这吃！你什么身份这样和我说话！”

小二也火了：“您爱吃不吃，我们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走吧！”

眼看正要打起来，忽然有人说了一声快走，少年就被一个人拉走了。少年回头发现是淇。

“你怎么......”

“今天哥哥很累，我来买点好吃的给哥哥，正好就看见你在这要和别人干架的样子。”

少年没说话，淇继续说：“冬天晚上可冷啦，你要不要先和我回去？不然你这身衣服又要湿了”

少年无奈点点头，跟着淇回到房间，发现凌正在洗脸卸妆。少年看着凌发呆，凌回头看去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一直这样看着让凌有点不太舒服。

淇把买到的饭放在房间的小桌上，开心的说了一句开饭！之后又递了一份给少年。

“我也有？”少年疑惑地问，妹妹嘿嘿笑了笑说当然有。

凌洗好脸简单将外衣脱掉，只留了一件白色长袍坐到桌边吃饭。

桌子旁用来取暖的火炉里，炭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一如少年炸开的心情。

“你！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吃饭！”

凌不解，他又没裸怎么就算不穿衣服了，自己在房间一直都这样啊，淇都没说什么。少年还在嚷嚷，凌耳朵受不了找了一件外衣披上，少年这才能安心吃饭。

到了晚上凌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人睡地板，就打算自己睡地板，床留给少年。但是少年怎么说也不同意，主动去睡了地板。

少年在楚馆死皮赖脸一共待了十天，这十天里他看到了在这里的女子是怎么生存的，看到了一些上朝时的熟面孔在这里完全是另一幅模样。这里和他的老师讲的世界不同，与他过去十几年里学到的论理都不同。他似乎有些理解了下层人民的苦难，但是自己还没有能力改变。

第十天，朝廷发下了搜查令，要求找到失踪的太子，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他暗暗做了个决定，临走前找到刚刚结束独处的凌，牵住他的手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还你自由！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明君的！”

凌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看着少年情绪高涨的样子还是笑着说：“好我等你。”

听到凌答应后，少年将自己的玉佩交给他。

“我其实是当朝太子。在我来找你之前，如果有事可以凭这个玉佩到我在皇城外的秘密宅邸，那里的仆人看到玉佩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完少年就走了，凌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突然想起来少年没告诉他宅邸在哪，抬头已经找不到少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