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三重谜题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风是什么颜色？

第三日晚，我为上官忆撩开裤管，取下假肢，为他按摩酸涩的断腿。

上官忆坐在床上，看着我，“你怎么又哭啦？”抹抹我的眼泪。

我闭着嘴咬着牙，泪如泉涌。我怎么能说抱歉呢？

上官忆笑着说：“刚刚相识时，在南宫世家，和慕容婧同行，当时我们认识那么久啦，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撇撇嘴，“离开南宫世家时，我们也才相识几天，连一个月都不到。”见上官忆不依不挠的看着我，我破涕为笑：“刚刚认识你时你还是个小孩子，才16岁，还不太高……”

上官忆怪叫道：“一开始你并不知道我的年龄，怎么能这么武断？”

我呿道：“一看你就比我小！当时我顶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想战胜你，我把你当做对手。”

上官忆神色稍缓。我故意低下头，继续给他按腿，不看他。我稍一抬头，见他面露得意，他一见被我抓包了，立刻换做恶狠狠的模样。

第四日，我和他去饭店吃饭。

上官忆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到饭店后，他脱下大衣，交给一旁的侍者，露出里面的纯白羊绒西装套装，另配绿色衬衣。

入座时我跳起来，说：“上官忆，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你后边的头发翘起来了，哇哇，好好看！”

上官忆得意的一笑，略侧转头，抛个媚眼。

我严肃道：“你不许对其他人用这样眼神，不许在外边露出格外的表情！”

上官忆表情瞬间焉了，怯怯的说：“好的。”

我笑起来。

我昨天把头发烫卷了，别着一枚红色宝石发夹，宝石很小。

我穿着粉红色的旗袍，胸口处用金线绣着几朵牡丹，纽扣是黄金盘嵌着白色碎钻。另配纯白羊绒披肩。我穿着黑色高跟鞋。耳朵上戴着粉色碎钻。

我问：“上官忆，可是文学作品中，写着一些权谋，或者古老的技艺，应该能有所收获吧？”

上官忆扶额，说：“那些只是皮毛，一笔带过，实用性很差，就算有一两项实在的东西，也不一定能用于其他行业。”

我撇嘴，上官忆笑着说：“既不能用于颠覆王朝，也不能让人平步青云！”

饭后，我拉着上官忆笑着跑出大门。“哈哈哈。”

上官忆笑着说：“为什么今天这么开心？”

我说 ：“因为我昨天烫了个新发型，我很满意！”

上官忆说：“你就像刚刚吃的奶油烤乳鸽，肥美。”

我和他一路打闹。我停下来，上官忆笑着几步跑回我身边。我说：“我好想让你背我啊？”我知道这不会触怒他，他会笑着应对我所有过分的要求。

果然，上官忆笑着说：“晚上我回床上背你。”

我说：“好！”

回家后，上官忆在花园中练功，我在旁边浇花，然后蹲下嗅嗅我种的牡丹、芍药、玫瑰、菊花……上官忆今天送给我蓝色玫瑰，我把它插在房中的花瓶里。

花园中路灯光微微。

我站起身伸伸腰，说：“好香啊，空气中都是花的香味。”

上官忆在旁边轻笑，然后趁他练功的空挡说：“那你喜欢哪种花的香味？”

我摇摇头说 ：“还有树叶和青草的香味。”我闭上眼感受下，然后睁开眼，指向天，说：“风吹过来了，风的香甜中，带有绿草的清香，有点青涩，所以风是绿色的！”

上官忆说：“来给我擦汗。”

我说：“来啦！”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我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然后递杯水给他。上官忆笑着，脱掉了上衣。

我捂住眼，把手帕扔给他，说：“你自己擦！”

上官忆笑着说：“你不是见过吗？”

我说 ：“胡说！”在床上我经常都把眼睛闭上。依着他的话，我想到他在床上时光着上身压在我身上，瞬间羞红了脸。

我转过身，上官忆靠过来，从后环着我，说：“你的眼睛很清澈，有点点发蓝。我真怕你流泪。”

我说：“我的眼泪是蓝色的吗？”

上官忆笑着说：“不，你的眼泪是澄澈透明的。”

过了会儿，上官忆说：“你可不可以对我予取予求？”

我说：“我好笨啊，我怕……”

上官忆摸摸我的头发，说：“你继续说呀。”

我说：“我以前经常和你较劲，我想超过你。现在，我终于承认你比我聪明，是我所难以企及的。”

上官忆停顿半晌，温柔的说：“你不用太过有良心，太认死理，你周围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取来，随你所用。”

我说：“任何东西吗？我怕我忘记。”

上官忆说：“没关系，我陪着你慢慢走。同样的事物摆在眼前，每个人攫取的都不同。比如那丛玫瑰种在那里，只有你知道它种在我们的花园中，这是你辛勤浇灌的结果，你便可以摘下它任意使用，你可以编做花环，戴在头发上、衣服上，做成食物。”

我还是不说话。

上官忆笑着说：“我并不想要你当天下第一，也不会因你过火而骂你是‘贼’，我只是希望你能依照自己的心意，无所顾忌的对待你喜欢的东西，就像孩童。我爱你，我愿意把你当个孩子一样宠爱。”

我说：“真的吗？”

上官忆说：“我是你的铜墙铁壁！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指摘你。”

回到卧室，上官忆把玩着我的耳环，说：“你的粉色耳环雕刻成玫瑰花的形状，你穿着粉色的衣裳，刚才花园中一片花朵争奇斗艳——但是我喜欢你的微笑，你的脸很红润，你的眼神有些哀愁，我想大红色不足以形容你，那太张扬，你的微笑是粉红色的！”

我觉得他是在暗指我改嫁给他，婚礼不能穿大红色。事实上，我们举行的西式婚礼，因没有高堂，又时局紧张，遂简要操办。而后也未订做大红色的礼服。而我穿过的红色礼服是在……

我以后再也不要穿粉红色了！

第五日，我穿着翠绿色旗袍，并黑色镂空坎肩，头发挽成一个髻，高高盘起，插一支坠小圆翡翠坠子的金钗。耳朵上戴着南洋澳白的耳环。

我本想出门，但想了想又推说身体不舒服，推开窗户看了一下午的花园。上官忆有事外出。

晚上回来，我有些闷闷不乐。上官忆开心的抱起我转圈，我瞬间欢笑起来，又说：“快放我下来，你的腿！”

上官忆笑着放下我，说：“没事。”他笑着亲我的脸。

晚上，在床上，我抱着他。他说：“你就像只小猫咪。”

我说：“下雨天，我们就像两只猫咪蜷缩在一起，我想到过去的风浪，这么认为。”

上官忆说：“过去我曾一无所有，只有你陪在我身边。”

我说：“你是因为我陪你经历风浪，才喜欢我的吗？”

上官忆说：“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我想了想，确实如他所言。我摸摸他的头，他的头发有些毛毛躁躁的。

我说：“上官忆，在我心里，你是很纯洁的，我也把你当个小孩子。”

上官忆说：“是，我知道，你和我说过。”

我一时语塞，觉得人生许多时点都仿似经历过。

上官忆摸摸我的手，说：“你可以对我再说一遍。”

我轻笑道：“不用了，我放在心底就好。过去我曾不敢喜欢你，但现在我敢喜欢了。”

上官忆坏笑道：“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我只想和你沉沦欲海！”

我放开他，躺到一边，说：“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喜欢你，过去相识很久后才喜欢你，所以我也喜欢年少的你，你不用心怀怨恨、心有不甘。”

上官忆跳起来，眼神发亮的看着我，“真的吗？”

我点点头。

上官忆正襟危坐，大声道：“我那时虽然年幼，但爱你的心是真挚的！”

当然是真挚的，否则怎会以命相救呢？

我想到什么，说：“你从小就爱打扮，今天你穿的绿色西装，有粉红色碎花，简直穿的比我还花哨，哼！”

上官忆也瞪大眼睛和我对视，不服输。

我捂嘴笑着说：“你那时候喜欢梳头发、打发蜡，每周都换不同的发型，哈哈哈哈。”

上官忆咬着牙看着我，等我笑完了，神色认真的说：“你现在能接受初遇的我、年少的我，就要多多珍惜，时时回想。我保管你和我分别时，很少想到我……看吧，你没法反驳……所以你要趁着自己年老体弱、老眼昏花前，好好地把我放心底！”

我憋住笑，点点头。

上官忆继续叽叽歪歪：“否则，等到你哪天想起来要爱16岁时的我时，等你想寻访我之前的人生时，我已经脱离掉那些特质，而你也成了老太婆，没法和最初的我心意相通……”

虽然上官忆不怕我打，但我还是打他几拳，他很开心的样子，过后又哄我……

许久后，他说：“乐飞，快过年了，我们该去看看黑鲨，还有你的孩子。”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上官忆，我喜欢绿色，你是绿色的，你会保护我。它飞扬跳脱、沁人心脾。”

上官忆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