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醒了,快,快去告诉医生!”
这道陌生而急促的呼喊声犹如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在聂妤岁的耳畔。
聂妤岁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意识也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模糊不清。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唔...”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吟,试图缓解头部传来的阵阵疼痛。
双手不受控制般地抬起,轻轻揉搓着太阳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依旧如同一团乱麻,令她茫然不知所措。
她努力眨动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了面前的夫妇身上。
只见那男人一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那女人则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面容慈祥,但此刻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孩子你醒了啊,快,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和我们说。”
女人见聂妤岁终于苏醒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她急忙向前一步,伸出手便要去搀扶聂妤岁。
“你们是谁?”
聂妤岁皱起了眉头,拒绝女人的搀扶。
“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那男人见聂妤岁这模样,忍不住插话。
爸爸…妈妈…
为什么这两个词听起来那么陌生,就好像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过。
“…我不认识你们…”
聂妤岁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一个名字。
韩时欢!
“对,我要去见韩时欢…我不认识你们!”
听到聂妤岁说出这个名字,夫妇俩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
“韩时欢?这是谁?是你的朋友吗?”女人问道。
聂妤岁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她挣扎着想要下床去找韩时欢。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聂妤岁后,对着夫妇俩说道:“病人刚醒来,记忆可能有些混乱,你们先别着急。”
随后她走到聂妤岁床边,轻声说:“你刚醒,记忆可能有些混乱,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找回记忆的。不过你刚刚提到的韩时欢,你可以跟我说说她是谁吗?”
聂妤岁抬头看向这个女医生,竟然莫名有一种安全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找到她。”
医生微微皱眉,心中对这个韩时欢充满了好奇,但现在她决定先稳定聂妤岁的情绪,再慢慢探究关于韩时欢的事情以及聂妤岁失忆背后的真相。
“你先接受治疗好吗,你刚醒来,身体肯定是不太舒服的,你先留在医院里面,至于你要找的人,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好…那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聂妤岁难掩焦急之色,她有些无奈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迫切地想要得到点什么。
“我姓冷,我叫…冷寒毓…”
冷寒毓在说出名字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她想要掩饰自己的慌张,却又不得不告诉聂妤岁自己真实的姓名。
“冷医生,请问我大概需要多久出院?”
“……”
聂妤岁安静地端坐在医院那张略显苍白的病床上,她那双美丽而又略带哀愁的眼眸,透过明净的窗户,定定地落在了窗外那片随风舞动的梧桐叶上。
只见那片叶子已悄然染上了一层微黄之色,宛如被岁月轻拂过一般。
它在秋风温柔的怀抱中轻轻地摇曳着身姿,似是在低声细语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聂妤岁的思绪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段曾经与韩时欢共同度过的温馨时光。
那时节,秋意正浓,微风拂面,她们俩总会手牵着手,悠然自得地漫步于那排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下。
脚下是堆积成小山般的金黄落叶,发出清脆悦耳的“沙沙”声,仿佛在为她们演奏一曲美妙动听的乐章。
彼时的韩时欢,脸上总是洋溢着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温暖的笑容。
她那明亮的双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轻易地就照亮了聂妤岁整个世界。
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每一次心有灵犀的微笑互动,都成为了她心底最珍贵的回忆宝藏。
然而此时此刻,形单影只的聂妤岁只能默默地独自躺卧在这间弥漫着消毒水气味儿的冰冷病房之中。
四周的墙壁白得令人心生寒意,周遭的寂静更是无情地放大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无助感。
就在这时,医生那句冷冰冰的话语再一次在她耳畔清晰地响起。
“鉴于你的病情特殊,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至少一周时间。”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若一道惊雷,在她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心头狠狠炸响。
但与此同时,它也让聂妤岁愈发坚定了深藏在心底的那个念头——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全力以赴争取早日康复出院。
聂妤岁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床头柜上的那束鲜花。
那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花朵依然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此时此刻,她仿佛看到了韩时欢的身影,在她身边默默地支持着她。
“你们两位先走吧,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冷寒毓看着病床旁边的夫妇,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很明显,这聂妤岁和她们并不认识。
既然如此,那他们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离开。
“……”
夫妇俩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其实不想离开,可是现在医生下了逐客令,不走也不合适。
“你们走吧,有医生在,我会没事的。”
聂妤岁并不认识他们,更不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了,他们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不走也不适合,夫妇俩只能尴尬地离开了病房。
两天后,聂妤岁坐在轮椅上,医生轻轻推着她走在梧桐道,她随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梧桐叶,不禁感慨。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这条梧桐道上奔跑嬉戏的场景,那时的她永远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坐到轮椅上。
而如今,她却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落叶飘落,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
冷寒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声说道:“聂小姐,不要太难过,你的病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聂妤岁微微点头,她知道这医生是在安慰她,但她也明白,她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而那个人,是她愿意豁出一切也要寻觅的。
突然,一阵秋风吹过,梧桐叶纷纷飘落,宛如一场金色的雨。
聂妤岁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梧桐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想,也许这就是生命的轮回,即使自己现在身处困境,但只要不放弃,总会有找到韩时欢的一天。
“冷姐,你有爱人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聂妤岁有些不安地看向冷寒毓,她从第一天看到这个医生,就觉得无比亲切,却又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为什么出现在两个互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有一个爱人,她救我于生死之间,爱我于危难之中,我们沉迷在虚幻,却也清醒于虚幻。”
冷寒毓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她此刻看向聂妤岁的眼神有些温柔,还平添一份久违的慈祥。
“…你很爱她吗?”
“当然。”
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像是一个坚定而伟大的承诺。
“那,那她,她,她”
“她是一个女孩子。”
语无伦次想要试探出那个答案,对这人莫名的好奇始终牵引着她一步步走向真相大白的时刻。
冷寒毓温柔地摸了摸聂妤岁的头,现在的她不像是一个医生,反而像一位母亲,一位与女儿阔别许久,再次相逢,女儿却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
“你,你和我说这话,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
对于聂妤岁来说,她们虽然对彼此是有点好感,可她们并不是很熟络,她原本也只是好奇,却没想到冷寒毓真的会告诉她。
“真的?”
“我只是喜欢上了灵魂有趣的人,并且和她两情相悦,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冷寒毓明白了聂妤岁的想法,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又看到了那讨厌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天道啊,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呢,让我和她置身于这种地方,我又要怎么开口告诉她一切…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见那对夫妇满脸惊慌失措之色,脚步踉跄而又匆忙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还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紧追不舍一般。
待跑到近前时,两人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却顾不上歇息片刻,便“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了聂妤岁面前。
“求求你,聂小姐,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儿子啊!”
那妇人悲声哭喊道,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她那苍白憔悴的脸颊滚滚而下,将她原本精致的妆容冲刷得一片狼藉。
此刻的她,宛如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娇花,显得如此楚楚可怜、令人心碎。
她紧紧地抓住聂妤岁的双手,力道之大以至于手指都微微泛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生怕眼前这位可能成为救命稻草的人会突然转身离去,消失不见。
“我们的儿子如今就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说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呜呜呜……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只要能救回我儿性命,哪怕要我们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妇人泣不成声,话语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哀求。
“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啊,聂小姐,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那男人满脸泪痕,声音因为过度焦急而变得沙哑且颤抖。
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作为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地哭喊哀求实在有失体面,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毕竟,躺在病床上的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离他而去。
聂妤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她瞪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明明自称是她的父亲,为何会这般苦苦哀求自己?
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他的儿子与自己还有某种特殊关系。
“您……您不是口口声声说您是我的妈妈吗?既然这样,您又怎能不顾尊严,向我下跪呢?”聂妤岁满心疑惑地质问道。
此刻的她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