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晚 第14章 狼来了

好久没睡过一个这么温暖舒服的觉，陈远山居然梦见了好久不曾梦见过的娘亲，娘亲抱着他，温暖的怀里他忍不住合上眼睛睡去。

突然，梦里温暖的怀抱不见了，他不知被谁扔进了深渊，踩空跌落感惊醒了他。

看着身上厚厚的稻草，他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很快就察觉有些不对劲，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在扒拉着竹栏，他静坐辨认了一会，像是利爪划拉栅栏。

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院子里的死鹿怕是引来了野兽，现在入冬，是熊瞎子的可能性比较小，就怕是老虎或者野狼。

很快门口传来野狼低声的嚎叫印证了他的猜测。

陈远山心里一个咯噔，野狼可是比老虎黑熊还要难对付，它们猎食经常是成群结队。

刹那睡意全无，全身汗毛都竖起来警戒，他往火堆里扔了几块木柴，轻声叫起来祖母和杜英娘。

“醒醒，外面有狼群！”杜英娘迷迷糊糊，听见狼群没多大反应，倒是陈祖母一听立马就精神起来。

“远山，你可看清了，快些备火，狼多不多，太多你带英娘逃走，别管老婆子。”

“不，祖母，我和你在一起。”听了陈祖母这话，杜英娘即时清醒，是狼群，好久没听过狼群下山伤人的事，这肯定是他们今晚带回来的鹿流了一路血引过来的。

“英娘，你在屋子里守好祖母，我出去看看。”陈远山有些不舍得今日辛苦猎来的鹿。

“狼怕火，我抱祖母去火堆旁，有狼冲进来你拿火吓它。”

“你不要出去，那鹿给它们。”杜英娘拉住可陈远山。

“不出去赶跑它们，这些畜牲日后时不时便会下山来伤人。”鹿给它们是小事，就怕它们得了便宜，以后找不到猎物会吃人。

“我和你一起出去。”狼群的传说在村子里老少皆知，它会模仿人类用前爪在你身后搭肩，待你一转身便咬断你的喉咙。

狼可怕在于不是单独行动，一般都是三五成群，还有更甚十几只以上，一个陈远山哪里是它们的对手。

“你留下陪祖母。”陈远山趁说话的空隙，扒开窗户，雪铺满院子，白皑皑的院子里闪着几双亮莹莹的眼睛，发着幽幽绿光，粗略估算，起码有四五只。

“远山，英娘说的对，这屋子里有火堆，那畜牲还不敢进来，让英娘和你出去前后有个照应，人才重要，快些赶跑它们才是。”狼和人一样，得了好处便会离开，以后再做以后的打算。

陈远山一想也是，院子里已经冲进来了四五只狼，院子外不知还有多少只，他自己一人贸然出去查看有些危险，于是从火堆里捡了两根燃烧的柴火，一根递给杜英娘，墙角一把平日里切菜的小柴刀让杜英娘拿着，自己操起进山打猎的柴刀。

院门一开，那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围在放鹿的地方扒拉着，突然见到火光，哄一下跑掉了几只，剩一只大胆的朝他们发出低沉的怒吼声，还不忘用前爪扒开积雪，露出里面僵硬的死鹿。

这会功夫陈远山已经将院子内外看清楚了，大概有四五只狼，他内心稍微松口气，挥舞着火把和柴刀吓唬不肯离去的狼。

或许这狼不曾见过火，并不惧怕，它呲牙便要咬过来，火把一下燎到了它的毛发，它惊恐的嗷呜一声逃窜出去。

其他的狼见状也跟着跑出去，杜英娘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狼，手心里紧张的冒汗，那狼不过比一般家狗还要大一些，白日她要看见可能会以为是只狗。

根本想不到这就是传说里会吃人的狼。

暂时吓跑了狼，陈远山低头查看，鹿被扒拉了出来，还没被吃去，不过院门被撞烂，竹栏杆也倒了一大片，不得不说这狼狡猾又聪明，陈远山把每根竹片屑尖，它们并不强跳进来，反而用身体撞击，撞倒了竹片才进来。

生怕狼群会去而复返，陈远山将鹿拖进了屋子里，刚才屋外看不仔细，进屋火堆微弱的光照看下，这鹿被咬了好几处牙洞，可惜了这鹿皮，原还想给杜英娘做件兽皮被褥。

“祖母那些狼应当不会再来了，你和英娘先去睡吧。”陈远山很快平静下来，他每日打交道最多就是这些山里的动物。

杜英娘却平静不下来，她现在心口还跳动得厉害：“祖母你去睡吧，我不困。”

“是不是快天亮了？祖母也不困。”陈祖母也跟着松了口气，她这条老命又可以多活几日。

“明日那栅栏得再修。院门只是撞松了还没坏。”栅栏不能用竹片了，防不了人挡不了狼，陈远山已经想到要用石块垒，功夫大些，日后自己进山也能放心。

今夜注定难眠，陈祖母和杜英娘说起她们以前遇见狼的凶险，陈远山盯着燃烧的火堆，似乎也回到了幼时与祖母相依为命的日子。

故事还没讲完天就亮了，陈远山准备先处理了鹿，陈祖母叫住了他。

“昨夜那狼没再来，只怕今夜会再来。”

“祖母说的是，我用过火伤了那狼，依它们天性只怕不会罢休。我送祖母和英娘先去村里避避风头。”陈远山也是担忧这点。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昨夜它们吃了亏，今夜叫它们再吃个大亏，日后就不敢来了。”

“祖母是说？”陈远山有些明白陈祖母的意思，狼狡猾凶狠，你要不把它大趴下打破胆，它能日日来寻你的仇。

“远山哥，它们还敢再来？”杜英娘听明白了，这要是每天都来，他们可怎么办？

“我有办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山林生存法则没人能比陈远山更明白。

他趁早剖开鹿皮，用雪揉搓掉上面的碎肉，再晾在竹竿上，鹿肉则是随意砍成小块，放篮子里再让这冰天雪地去冻，冬天就不怕食物会变坏。

杜英娘则听陈远山的，将栅栏搜集起来，用柴刀再慢慢把竹片削尖。

陈远山处理好鹿肉马不停蹄的在原本立栅栏的地方挖沟。

杜英娘搜集好栅栏，又在旁边搬了许多石块。

忙了一整天，陈远山切了一块鹿肉，插在洗净的竹片上，放在火堆上烤，杜英娘煮了一罐粥，今日干饭他们都累的吃不下。

肉熟了，粥也熟了，陈远山用刀把肉切小块，沾点盐巴放在树叶上递给杜英娘，后者自然先拿去喂陈祖母。

彼此知道今夜有大事要发生，杜英娘吃完饭后便守着陈祖母，陈远山让她明日再去洗锅碗。

今夜的风雪更大，他们本来就紧张，时不时还有被积雪压断的树木发出轰隆声。

杜英娘瞪着眼睛，握紧陈祖母的手。

“它们今夜若敢来，你在屋子里保护好祖母，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陈远山再三叮嘱，他院子里做了好些陷阱，就算来十几匹狼都不再怕。

猪肉和鹿肉都在白日拖了进屋，必要时可以扔出这些肉引开狼群。

“远山哥，你先睡会，我来看着。”杜英娘想着这狼要是像昨夜天快亮才来，怕陈远山熬坏了身体。

“你先去睡，白日我有打下瞌睡。”陈远山这会浑身血液沸腾，正想与狼群拼个你死我活，根本毫无困意。

“我不困。”杜英娘握着陈祖母的手，陈祖母也没睡。

今夜他们不敢说话，全都屏住呼吸听外面的风吹草动，奇怪的是，等了一夜，预料会回来寻仇的狼群连根狼毛都见不到。

他们看天亮了，才敢稍微眯上眼。

睡到起来时太阳正当空，杜英娘急忙起来洗锅做饭，锅洗到一半，陈远山也醒了。

“今日多做一些饭，晚上就不做饭了。”不知道狼群在耍什么花样，陈远山不敢放松警惕。

简单的吃了昨日一样的烤鹿肉，不过粥换成干饭，他又在院子外做起了陷阱。

这几日雪没停过，都是白日小夜里大，他看天快黑了，收拾了东西准备进屋，眼角瞥见一个人影。

人影鬼鬼祟祟，一开始陈远山以为又是杜英娘的后娘，看身影清瘦了许多。

“是谁在那！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陈远山大吼一声，那人影明显哆嗦了一下。

“姐夫，姐夫是我！”人影露出一张陈远山不认识的脸，看起来和杜英娘差不多的年纪，却叫着他姐夫。

“你是何人，谁是你姐夫！”他还未娶妻，哪里来的小舅子。

“姐夫，我是杜小强，杜英娘的弟弟。”杜小强急忙报出姓名。

“是你，你来做什么？”杜英娘的弟弟，不就是那个杜后娘的亲生儿子。

“姐夫，上次你给了娘猪腿，我爹身子弱，都给了他补身子，这几日天气变冷了，爹又没东西可以吃了，姐夫你这还有没有肉？”杜小强掐媚的笑道。

“没有，这里没有肉，你回去和你娘说，不许再打远山哥的主意，你们有手有脚，没肉不会自己去找？”杜英娘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了这世上她最讨厌的人，当下比看见她后娘还要生气。

“姐，你不能自己享福不顾我们死活吧，就算不顾，你也得看看爹吧，再没口吃的他可就得活活饿死。”杜小强看见杜英娘，习惯性的吊儿郎当。

“我早就没爹没娘了！”那猪腿才拿回去两日，普通人家省省可以吃好几天，这么快造完。

杜英娘嫌恶得不想再看他一眼，杜小强不过比她小几日，不知哪里学了一身赖皮混子德行，后娘只是打骂她，这混子除了打骂，常背着后娘对她动手动脚，她每次都拼命抵抗才没叫他占了便宜。

真是看见他就心里恶心，眼睛都连带着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