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堰脸色黑得能滴墨,语气也不是很好,“我听外公说你搬出来住了。”
江怀月对他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堰后退一步,眼里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怀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怎样了?”江怀月都快气笑了,“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把自己往外赶,徐堰眉头紧皱,立马道:“我有事找你。”
江怀月看了眼餐厅方向,有些犹豫,“有事手机上说吧。”
她说着就要关门,徐堰一急,“别关,我有——”
“阿月,谁呀?”
一道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徐堰神色一僵,脸色更难看了。
路远洲一身家居服,声音里满是亲昵,看到他似乎也有些意外,接着浅浅的笑了笑,温声开口:“徐先生找阿月有事吗?”
同为男人,徐堰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小心机,心里一阵无名火窜起,“我与阿月相识十年,我来找她还要跟你报备吗?”
面对他的冷声质问,路远洲的态度却丝毫没受影响,像是根本没把他放心里,轻笑出声,眉梢微挑,“徐先生来找我妻子,我连问一声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眼神落在江怀月身上,似乎是在无声问她:我没有资格吗?
他的镇定自若显得自己像个小丑,徐堰更憋屈了,“姓路的——”
“有,”江怀月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下意识表明态度,“你当然有资格过问。”
路远洲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勾唇看向徐堰,微挑眉头,眼里暗藏挑衅,“徐先生,我们要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你……”徐堰忍了又忍,忍得心肝脾胃都痛了,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变了脸,撑出一个笑。
“好啊,多谢款待。”
他说完迅速侧身进屋,径直在餐厅坐下,端起面前的饭,“你们不吃吗?”
江怀月:“……”
路远洲:“……”
徐堰家庭条件不错,自小也是被人追捧着长大的,江怀月最喜欢的便是他感染人的阳光,但与此同时,他又难免带了些大少爷的娇气。
“这土豆丝怎么这么辣,白菜怎么这么酸,可乐鸡翅——”
“徐堰,”江怀月抬头看向他,眼神冷冷的,“你够了吧。”
徐堰被她这么一看,突然感觉心里撕裂般的疼,眼神黯然,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江怀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一顿饭吃下来,桌上气氛十分尴尬。
吃完饭,路远洲沉默着收拾了碗筷,在玄关鞋柜拿起车钥匙,看着江怀月淡淡的笑了笑,“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说完顿了两秒,这才提步出门。
江怀月看着他离去的步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房门关上,她转头问徐堰:“有什么话你说吧。”
刚才将人惹生气,徐堰现在也有些小心翼翼,“怀月,你为什么要和路远洲结婚?”
江怀月想起路远洲刚才离去时稍顿的背影,似乎带了两分失意,她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一次了。”
徐堰嘴角笑意一僵,“可是……”
“没有可是,”江怀月直直的看向他,眼神锐利,“徐堰,你今天来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吗?”
她的眼神太过冰冷,徐堰一愣,“我——”
“若只是为了这个问题,那你走吧,”她声音很轻,却不留情面,“我记得我说过,以后尽量别来家里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江怀月看了眼时间,神色略显焦急,正欲起身,却听徐堰着急的喊住了她:
“你不喜欢我了吗?”
江怀月仿佛被下了定身咒,愣在了原地,一股寒意袭上后背,浑身冰凉。
良久,她低头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原来你都知道。”
徐堰眼神慌乱,“我……”
江怀月突然转头直直的盯着他,“徐堰,回答我。”
“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
这一刻,徐堰连她的眼神都不敢看,但江怀月却丝毫没有想好揭过此事的意思。
“你若是不说,以后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是!”徐堰强行压住心里恐慌,着急为自己辩解,“但是我那时并不自知。”
“不自知?”江怀月轻嘲出声,在他脸上看了看,“你从进门到现在,有问过一句我的腿怎么伤的,疼不疼吗?”
徐堰哑住了,似是才看到她是坐着轮椅的,“你这是怎么了?我………”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了。
江怀月却不在意。
“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有这个权利,但你不该这么做,不喜欢我却又不放过我,把我当备胎,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
“你既然这么做了,”江怀月笑得温柔而残忍:“徐堰,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震耳欲聋的沉默
徐堰突然有一种感觉,心里的恐惧再无法压制,眼前这个人,好像真的要彻底离他远去了。
不行!
他接受不了!
“阿月,”他拉住江怀月的手,脸上满是慌乱:“以前是我看不透自己的心意,是我对不起你,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不用了,”江怀月挣脱他的手,这一刻,她眼神清明,像是终于放下了某件心事,“以后……我们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吧。”
徐堰受伤道:“做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江怀月看着他,“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我也没办法以朋友的视角对待你。”
·
今晚月色很好,一轮圆月完整的倒影在荷花池里,将夜晚衬托得安静温柔。
荷花池边,八角亭中。
路远洲咬着烟,吐着烟圈,一抹猩红明灭,他背对着光,看着荷花池的月亮,模样有些失神。
突然间嘴里的烟被拿走,路远洲抬头,她朦胧的脸印入眼中。
江怀月强自扯了个笑,递给他一瓶酒,在他旁边坐下,“陪我喝点。”
路远洲握着手里微凉的啤酒罐子,静静的看着她,“你现在不适合喝酒。”
江怀月拉拉环的手一顿,眼神低落,“可是我现在,有些难受。”
月光洒在她半边脸上,她像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忧郁中。
路远洲眼神微闪,手指不自觉用力,啤酒罐身微微塌陷,修长的食指勾住拉环,“嗒!”的一声,酒香飘散。
他无奈叹息,“就一罐。”
江怀月浅浅的笑了笑,将两人的啤酒交换。
今晚的江怀月格外的消沉,路远洲垂眸,任睫毛遮住眼底情绪,他唇角微勾,一抹苦笑溢出。
“他就那么好吗?”
他声音太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半罐酒就下去,江怀月隐约有了醉意。
“这世上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
她听见了。
路远洲握了握拳,猛的喝了一口酒,侧头看她:“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喝醉的江怀月,有一答一。
“或许是他出现的时机比较对吧。”
“那天我非常难过,他为我撑了一把伞。”江怀月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回忆,“后来开学,偶然看见他在打球,我便想方设法认识了他。”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阳光,热情,总能感染身边的人。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世上比他优秀的人很多,可偏偏只有他在那时候出现了,为我撑起一把伞,挡住了我满身风雨,自己却奔入雨中。”
江怀月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你懂那种感觉吗?”
路远洲眸色沉沉,似是藏着无底深渊,看着眼前喝醉后带着两分孩子气的江怀月,他点了点头。
“懂。”
江怀月瞬间想到了白月光。
“你们怎么认识的?”
路远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他笑了声,说:“我和她是同学,有一次,他帮了我,在几个同学说我坏话的时候跳出来为我说话了。”
“算是美救英雄了,”江怀月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异曲同工,英雄救美,美救英雄。”
江怀月有些好奇,“那你们……有过故事吗?”
路远洲又喝了口酒,微微摇头,“没有,她那时候喜欢别人。”
“那我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妹。”江怀月笑得很开心,“同时天涯沦落人。”
路远洲却笑不出来,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他伸手,为她拭去眼角泪珠。
“阿月,别哭。”
江怀月狼狈的抹了一把眼睛,“我没哭,就是,就是觉得很轻松,以后他就不在我的人生了。”
其实酒度数不高,是她想醉,便醉得格外容易。
“江怀月。”
这段时间他都是叫她阿月的,猛然听到这生疏又认真的称呼,她居然有些心跳加速。
路远洲就那么看着他,任月亮平移,月光洒进八角亭,洒下满地银辉。
即使江怀月醉了也能感觉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打了个呵欠,眼前一片朦胧,她凑上前,闭了闭眼,再睁开,看见他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怎,怎么了?”
路远洲呼吸猛的凝滞,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按住她的后脑,身体前倾,唇覆了上去。
两人吹了这么会风,嘴唇都有些微凉,江怀月仿佛是喝多了,并没有躲,怔了两秒后闭上了眼睛。
路远洲抚上她的脸,眼里满是深沉而隐忍的情愫。
“江怀月。”
“从今天开始,把他从你心里彻底剔除,好吗?”
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住进去。
江怀月已经睡着了,他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正准备推着人回去,轮椅上隐隐传来一声,似是呓语。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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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