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和林枫见她出来,都是不由眼睛一亮。
原主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身材非常瘦小,皮肤也被晒得黑黑的。但是身形纤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如同会说话般,秀挺的鼻子,优美的嘴唇,再搭配上尖尖的下巴,怎么看都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小美人胚子。
之前她头发毛糙,衣着破烂,都掩饰不了她这具身体的天生丽质,现在洗了澡,又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披在肩上,看起来就更令人惊艳了。就连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似乎莫名的好看了一些。
“哎呀!二丫,你可真水灵!”张氏拉着杜月婵就是一通揉搓,她早知道吴二丫长的不差,却没想到只是洗了个脸,梳了梳头发,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原主虽然漂亮,却也称不上绝色,只不过是因为她之前的形象太脏太差,突然收拾的干净整齐,就显得比之前好看了太多。
林枫也在看着杜月婵,见杜月婵看向他,顿时转开了脸。
杜月婵见状,心里不由笑开了花。
“不行不行,二丫,你可不能再穿这身破烂了,待会儿跟娘一起进城,等娘卖完了咸菜,就去给你买布做衣服!”张氏激动的道,恨不得立刻拉着杜月婵去买布料,把她打扮的更加漂亮。
杜月婵就这样跟着张氏一起去了县城。
县城离玉溪村不算远,却也要走上两个小时的路。不过,张氏有一辆板车和一头驴,有驴拉车,倒也不辛苦。三人戴了草帽,便坐在驴车上去了县城。
张氏做的咸菜非常好吃,卖了几年,也积攒了一些老顾客。她沿着几条大街小巷吆喝了一圈儿,便有新老顾客出来买咸菜,过了两个小时,咸菜便卖的差不多了。
杜月婵看着她装钱的袋子慢慢鼓了起来,算了算她的收入,发现她的收入在这个小县城里还真不算少。
不过,这个收入要供林枫读书,科举,做官,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上私塾并不需要花多少钱,但乡下的私塾不如县里的私塾,要让林枫去县里的私塾读书,就要在县里租房子,或者让林枫住校。如此一来,各种生活开销便是一笔钱。这时候的书本与笔墨纸砚还很贵,一本书往往要花上几两银子才能买到,而一文钱只能买几张纸,只这笔墨纸砚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考上秀才,举人之后,想要再往上考,便要去进帝都赶考,一场考试下来,路费,生活费,加上住宿费等等,怎么着也要好几十两银子。更别说结交好友,参加诗会等等都要花钱,花费更是难以估量。
难怪古代的读书人这么少,这还真不是一般家庭能供的起的。毕竟,现在大部分的农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几两银子,这还是比较富裕的大家庭的收入。有些贫困家庭,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攒下一两银子。
杜月婵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她若想让林枫读书考功名,还真是需要努力赚钱了。
不过,靠什么赚钱呢?
杜月婵活了八十多年,在现代学了不少东西,在这个古代可以赚钱的法子很多。她想了片刻,便想到了一个东西。
红豆糕。
红豆糕成本低,制作方便。是她会做的点心里,做的最好吃的一种。做好了还可以放在张氏的驴车上,跟咸菜一起卖。
杜月婵在心里回忆了一遍红豆糕的制作方法以及需要的各种配料,打算等再过一段时间便试着做出来。
她上辈子曾经花大价钱,请了一位五星级的女厨师教习厨艺。虽然她的水平还比不上那位大厨,但已经比很多糕点店做的好吃多了。
不过,不知道这里的糕点铺子做的糕点怎么样,还是要先在街上买几块点心尝一尝,了解一下对手的水平才是。
于是,当路过一家糕点铺的时候,杜月婵便用眼巴巴的目光,不停的往那飘出香甜气息的糕点柜台上瞟。
张氏见她馋那些糕点,当即便给她和林枫买了几块糕点。杜月婵尝了尝,顿时放下了心。
这红豆糕做的有些太甜,味道层次感不足,口感也不够细腻,跟她做的比起来差远了。这样的糕点都能卖的不错,她做的红豆糕应该可以卖的更好。
买了糕点,张氏又领着她和林枫去布店扯了两块布。本来张氏是只打算扯一块布的,但另一块布的花样也不错,她挑不出要买哪一块,想想给杜月婵做件替换的衣服也好,便咬咬牙扯了两块。
买完了衣服,三人便乘着驴车,打道回府了。
此时已经约莫是下午三四点了,张氏怕杜月婵出来这么长时间,会被吴家人打骂,便索性直接赶着驴车去了吴家。
吴家的家务活大部分都是原主做的,原主每天天不亮便要去砍柴,割猪草,喂猪喂鸡,打水,刷锅洗碗,管理菜园等等,若不是杨氏怕原主偷吃,不让她进厨房,一天的两顿饭也要原主去做。
因为粮食产量不高,这里的人多数是吃两顿饭。可以说,除了做饭这一项,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是原主在干。今天杜月婵突然消失了大半天,这么一大堆活儿没人干,杨氏便只能自己去弄。她从早上忙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停,又累又气的,早就已经骂了原主半天。
张氏的驴车停在吴家家门口的时候,便正好听到杨氏恶毒的咒骂声。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懒货,一天到晚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老娘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竟然把这些活都丢给老娘……哎哟,就没见过这么丧良心的人,当初我怎么没把她扔进河里淹死……”杨氏的嗓门大,又中气十足,骂起人来就跟敲锣似的,震的人耳朵疼。
她相公在地主家里打工,她家地里的农活就只能由她来干。本来地里的农活就已经够她忙的了,回到家里,她竟然还要做那么多家务,简直没有片刻清闲。偏偏她都这么累了,她相公回到家里,竟然还嫌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简直气得她几欲吐血。
但她被丈夫嫌东嫌西,却没怪丈夫,反而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养女身上。一边干活一边骂养女,骂了半天,嗓子都有些干了。
她这么破口大骂,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她见有人过来,立刻骂的更起劲了,不停的跟看热闹的人说养女有多懒,一大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一点活都没干巴拉巴拉的。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若说吴二丫懒,那整个村里可都没有勤快的人了。
哪怕是家里的顶梁柱,农闲时也有休息的时候,但吴二丫可是每天都从早干到晚,村里人就从没见过这个小女孩休息的时候。偏偏吴二丫都干的这么多了,杨氏还不让她吃点好的。
据杨氏的邻居说,杨氏给这女孩吃的尽是些红薯秧子,野菜,麦麸之类,那些东西通常都是农家用来喂猪,喂牛的,人吃进嘴里,简直难吃的要死,她竟然给养女吃那些。
有看不惯的人见杨氏骂的恶毒,便说了杨氏几句,杨氏为了这个,差点没跟那人打起来,吵吵闹闹的,可是让村里人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
不过,杨氏这么一直不停的骂,也让人听得有些腻。加上大家都有活要干,时间一长,便慢慢散了,因此张氏的驴车到吴家门口的时候,吴家门口反而没有什么人。
张氏在门外听到这滔滔不绝的咒骂,不由皱起眉头,面露怒意,大声咳了一声。
杨氏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转头便看到了坐在驴车上,沉着一张脸的张氏,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般住了嘴。
她突然想起来,两家定亲,可是只收了十两银子的定金礼,剩下那20辆银子的彩礼,张氏还没给呢!
看张氏现在这幅不高兴的模样,该不会是因为听到她刚才骂吴二丫的那些话,就看不上吴二丫了吧。
杨氏想到这里,不由心头一紧。若是张氏为了这个,要求少给彩礼怎么办?
不行,她孩子的那30两银子的彩礼,给儿子们娶媳妇呢!是绝对会答应张氏少给彩礼的!!
“亲,亲家,你咋来了…”杨氏挤出一个满脸褶子,堪比野菊花的笑容,干巴巴的道。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张氏千万别提彩礼的事。
她可不敢跟张氏闹起来,这张氏虽然是个寡妇,但架不住她家里人多呀!当初张氏男人死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想要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但张氏泼辣起来,那是能提着刀砍人的。有次,一个婆娘说张氏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相公,正好被张氏听到,两人打了起来。那婆娘打不过张氏,便回家叫了自己男人去张氏家找回场子,她男人也是个拎不清的,为了给自己婆娘报仇,就踹了张氏一脚,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张氏的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以及侄子外甥一共五十多个人堵在家门口打了一顿。
他们打了那男人不说,还把那男人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打女人,欺负孤儿寡母,不算个男人巴拉巴拉,骂的那男人的家里人都觉得丢人,从那之后,这村里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张氏了。
杨氏当时还去看了这场热闹,看得还挺开心,觉得那男人竟然打女人,现在被人打也是活该!但现在轮到她自己对上张氏,她就觉得真是张氏这么“有背景”,也不是啥好事了。
“我来送二丫回家,没想到刚到你家门口,就听到亲家你在骂人呢!”张氏冷笑道。
“没,我没骂啥啊!”杨氏开始装傻充愣,一双眼睛瞟来瞟去的,不敢跟张氏对上。
“我知道,二丫是养女,比不得亲生闺女。”张氏想起杨氏刚才骂二丫的那些话,不由气的胸口起伏:“但你们好歹也养了她这许多年,总也有些情份,怎么能这么骂她?她不过才十岁的年纪,便是出去玩一会儿又怎么了?谁家的孩子像她这般从早干到晚?便是我不住在这里,也听人家说过她在你们家做过多少活儿,便是个大人,也不一定比她干的多,你平时不念着她的好也就罢了,她今天不过是出去一趟,你竟还就这样咒她死……”
张氏说的愤慨,还有些心酸,二丫这孩子,从小到大是吃了多少苦啊?
她想要好好说杨氏一番,让杨氏知道自己的错误。但看杨氏脸上的不在乎,又不有觉得一阵气闷,杨氏这分明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罢了罢了,我也不说了,左右你也不在乎。”她摇摇头,说着从驴车上拿下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杨氏,道:“这是在县里买的糕饼,你拿了东西,面对二丫好一些,莫再这样子骂她了。”
张氏其实并不想把糕饼给杨氏,但杜月婵还要在吴家住上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怕吴家人会虐待杜月婵,便想着给杨氏一些东西,杨氏见到好处,总该会对杜月婵好一些。
杨氏一见到那油纸包,便不由眼睛一亮。
她知道张氏有钱,当初来吴家下聘的时候,便送来了不少好东西。这糕点还是用油纸包的,一定很贵,平时她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杨氏想起张氏下聘时送的那些糕点的滋味,不由咽了咽口水,满脸惊喜的接过那油纸包,道:“哎哟,亲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二丫好好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张氏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就对了,过两天我还过来,若是见你对二丫好,我会给你送东西。若你的二丫不好,是,下次这东西我就不送了。”
“一定,一定。二丫可是我的闺女,我对他的心疼可不比你少。”杨氏一听她说以后还会送礼,立刻满口答应,满脸都是喜色。
张氏见她得了好处的开心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只希望她收了东西,会真的对二丫好一些。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张氏要转头对杜月婵道:“二丫,娘过两天再来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了,娘。”杜月婵小声道。
“我跟娘一起来看你。”坐在驴车上的林枫也凑过来道。
“嗯。”杜月婵点了点头。
张氏这才调转驴车,有些不舍的跟杜月婵告了别。
杨氏满脸笑容的送走了张氏,转头看到杜月婵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脸,笑容便拉了下来。
她板着脸,道:“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不用干活了。我告诉你,你该干的活儿一样也不会少,去,把猪喂了,再去把碗洗了,敢偷懒,小心我抽你!”
杜月婵抬起头来看着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瑟缩的道:“我婆婆说了,让你对我好一些。她还说,若是你打我骂我,她以后就不给你送东西了。”
说完,她就赶紧低下了头。
杨氏顿时瞪大了眼睛,原主在她面前向来是畏畏缩缩,被打被骂都不敢出声,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敢反驳她的话了?!
“反了,真是反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了靠山,我就不敢打你了是不是?!告诉你,你还没嫁人,还在老娘手里捏着呢!!今天老娘就让清醒清醒,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说着,挥手就要去打杜月婵。
吴家这么多活儿,若是都让她做,她岂不是会很累?!张氏给她送了糕饼又怎么了?那么一点糕饼,还不够全家人吃一顿的。为了这么点东西,就让她干那么多的活儿,她才不愿意!
杜月婵见杨氏要打,顿时吓了一跳,转身便往外跑。边跑还边把立在院门处的一把锄头推倒在地。
杨氏习惯了原主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次见她不但敢跟自己呛声,居然还敢跑,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拔腿便追了上去。谁知她一个不小心,正好被杜月婵推倒的那根锄头绊了一下,便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下摔得不轻,她抬起头时,鼻血和眼泪都流了出来。
“啊啊……疼死我了……流血了,我流血了……吴二丫,你这个扫把星,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杨氏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要去追杜月婵。
她叫的大声,刚才听她的骂声听得腻烦的邻居一听情况有变,不由从旁边的篱笆外看过来。
这一看,就不由乐了。
只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正在前面撒着脚丫子飞奔,后面的杨氏鼻子和嘴巴上都是血,手里提着个锄头,正在后面奋力追。边追边骂,口口声声说要打死那小妮子。
“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杜月婵边跑还边发出惊恐的叫声,一副被吓坏了,惊慌逃窜的模样。
有着十五点基础武力值,相当于有一个健康成年男性的力量,奔跑的速度也非常快。虽然杨氏是大人,比她的腿长,但她仍是跑得比杨氏要快。
她也不跑得太快,只跑在距离杨氏前面两三米远的地方,每当杨氏累得跑不动了,她还会慢慢速度,等等杨氏,跑到没人的地方时,她还会停下来,转头对着杨氏扮鬼脸,还略略略,那欠揍的模样把杨氏气得够呛。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绕着村子跑了一圈儿,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杨氏满脸鲜血,扛着锄头追杀她的一幕。
“这杨氏也太狠了……便是养女,整天喊打喊杀的也太过了……”
“是啊是啊,二丫从小就勤快,给他家干了多少活儿,若是没有二丫,她能过得这么松快吗?……”
“看二丫那么能干,我本来还想让我儿子娶二丫的,谁知杨氏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的彩礼,还说不管是谁,哪怕是个瘸子,聋子,只要出得起钱,就把二丫嫁过去……”
“噫……,这买卖做的可划算,养一个女娃,在家里干十几年的活儿,长大了还可以卖几十两银子……啧啧……”
“丧良心啊……”
“她家可是有三个儿子呢!这将来若是娶了儿媳妇,可不得把儿媳妇磋磨死……”
“谁说不是呢!反正我家的闺女,可不会进他们家的门……”
“我家闺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