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不让我运真,说怕会动伤经脉,以致血痨之症?”秋绛越来越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暗暗阻止顾初的行动。
“别听他的,怕是看我来了,就想害你。”
听见文质彬彬的顾公子几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蒋岌薪摇头,使劲咋舌:“啧啧啧,该说你们是太看得起还是太看不起我呢?我要是有啥坏心思,早付诸实行了,还等到你在这儿‘先礼后兵’的?我对她并无丝毫非分之想,这一月我更是避嫌避得无家可归,这院子给她住,自己睡医馆;刚开始时换药换衣,也都是请邻家女眷帮忙的。陆姑娘,我所说可有半句假?”
秋绛向前一步,按下顾初运灵的手,点头示意他收敛攻势,“季先生所言的确句句属实。一月来,季先生将我安置于此,为我疗伤,还在李府的人面前极力掩护。邻里们待我也是十分亲切。”
棋盘在空中瓦解,消散,然而对那“季先生”,顾初眼中却仍是满满的怀疑与戒备。见状,秋绛补充道:“你会看见我两人都在此处,是因为今天白露,按季先生的习惯,要请邻家的孩子来吃一些时令菜,我便顺手帮忙打点收拾。顾公子跟着翟叔来的,算时辰,应是见到了那几个孩子。”
虽然极不情愿,顾初还是随着她这番话彻底收了攻势,接着无比敷衍地向对面那人赔了个礼,“既如此,顾某在此深谢季先生这段时日对秋绛的照料,也请先生替在下致谢那些为此费心的高邻。最后烦请先生告知李小姐的详细去处,往后,她们主仆二人便不劳您担忧挂念了。”
蒋岌薪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翟檠倒来的热茶,驴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今年集贤宴,由玉衡榭主理,在曲泽凤梧县举办。”
秋绛立马意识到什么,遂应着他的眼神邀请,上前坐在了桌边。顾初不明所以,却是想都没想,直接跟着。
早已安排好的位置总算坐满,蒋岌薪也似乎终于“甘心”进入正题:“二隐宗门,想必都听过哈,据我所知,其恰好位于曲泽凤梧,而鄙人请李小姐拜访的人家,好巧不巧也在那地界,又巧了,今年集贤宴据说幸得李府姜夫人鼎力资助……嘶,都道‘无巧不成书’,以二位高见,这会是哪位‘话本先生’的大作呢?”
看他用没正没经的口吻说着这话,手上为俩客人斟茶的动作却是恭恭敬敬,翟檠差点没笑出声。
秋绛紧蹙眉头,思虑过后,现出几分恐慌,“你是说他们合谋,各取所需?”
蒋岌薪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李二小姐,是玉衡榭门中弟子?不知她们姐妹之情,若何?”
“似兔与狐……”喃喃说完,秋绛猛地站起身,十分焦急:“恳请季先生告知小姐详细所在!”
蒋岌薪看也不看她,依然一副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听说今儿几大宗门的弟子已启程前往曲泽,包括玉衡榭。我不知,顾公子怎么还在期和?”
顾初愣了愣,最终如实回答:“为俟机寻找秋绛和李小姐的下落,我早已借故向师尊请了假。”
蒋岌薪深吸一口气,“得,我就直说了吧,我不赞成去凑这热闹。我曾在凤梧那个小镇待过一段,对那儿的人物还算有所了解,镇上只要有生人踏足,消息不过半天就能传遍方圆十里,二位一同去,只会更加引人注目,到时,怕是会生出更大的麻烦。”
顾初手掌猛击桌面,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搪塞胡言,耸人听闻!我看李小姐根本不在什么凤梧,毕竟一个毫无灵力修为的人,怎么可能一天之内离开期和,甚至去往千里之远的曲泽?我看是你图谋不轨,把人藏起来了!秋绛,我们走,去报官!”
蒋岌薪勾起一抹轻笑,意为“慢走不送”。
秋绛定在原处,硬是将攥着她手的顾初给拉了回来。“请季先生明示。”
顾初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此刻对视的那两人,“秋绛,你说,是不是他以李慕儿的性命威胁你——”
一语未了,蒋岌薪忽然提高声调:“曲泽州凤梧县凤梧镇,元明医馆~”样子像是在郑重宣告,要所有人都知晓。“详细所在,我已告知,李大小姐就在那儿。二位要报官,无论是想定我什么罪,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扭捏出委屈无辜的表情,耸了下肩,“毕竟我可是个妥妥的良民。”
翟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默默背过了身,对于那被“玩弄”的两人,他心中只有深深的同情,却莫名其妙化作了此刻脸上的哭笑不得……
“哼,一听要报官就说了?我们怎知是不是胡诌。”
对于顾初质问的声色,蒋岌薪置若罔闻,只朝着秋绛说道:“我和你说的那位故人,其实就是二隐宗门的弟子;其门内功法究竟有无传说中那般神效,我不敢妄言。我清楚的,是他们的唤灵之术——此‘灵’,可不是常人都有的灵器,而是草木之灵。此术可让人以木叶为舟,载人日行千里,只要施术者修为不太低,载两个人不算什么。”
“说的神乎其神,就算当故事听,也颇为荒谬。”顾初没好气地说着,神情却现出迟疑,看向已陷入沉思的秋绛,“……你不会信吧?”
秋绛无暇应他,只看着蒋岌薪,“你先前说你那故人总有法子让小姐平安到达曲泽,但就不肯说是什么法子,我便往好处想,所谓‘法子’或许是马车一类,你说的‘在曲泽’,其实是在前去的路上,没想到——”
“呵,没想到我竟会编的如此荒唐?”蒋岌薪冷笑,摆出“你爱信不信”的态度。
秋绛摇头:“我清楚季先生心地并不坏。我真是笑自己为何早没想到,季先生说自己在曲泽生活过一段时日,医术也是在那儿学的,而若是出自普通的师门,你不可能拥有如此高的修为。”
蒋岌薪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宗门有规矩,弟子不得透露向外人有关宗门的一切——看你们都把我逼成啥样了!”
顾初不屑地笑笑,“被这么一逼,就违背师命了?”
“这要是以前,也不敢‘违’得这么明目张胆,可是想想明日过后,所谓二隐宗门,还能再‘隐’吗?”
“你就没想过阻止?这样,你可以护自己宗门,我也可以救我家小姐?”秋绛试探着问道,声色毫无底气与自信。
“就我们这势单力薄,对抗七大宗门?”蒋岌薪故作惊异,“光是想想,我都没那本事。唉,没想到自己胆识竟远不如你一个姑娘家,真是惭愧惭愧。晓得你和李小姐情谊深厚,你愿意豁出命护她周全,可相应的,她也不会想看到唯一贴心的秋绛为了救她而把自己搭上。”
秋绛似知错般垂下眼睑,无言以对,缓缓坐回了凳上。
蒋岌薪呼出一口气,“有时候啊,单单只为他人着想,其实也是自私,甚至伤害更大。”他若有所指,可目光却远眺着天际,仿佛思绪已不在当场,而是随风飘向了千里之外……
而顾初的重点却是:“按先生这么说,你是觉着多年来,七大门派仍是怀着探究甚至掌握那‘不死之术’的执念?可这充其量只是个传说,就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故事,便去搅扰一众无辜之人的安宁?诺大宗门,何以至此!”
蒋岌薪撑着头,略显无聊,做了个手势试图请顾公子归座。“宁信其有嘛。千百年来,上至帝王下至百姓,追求长生者比比皆是。毕竟‘死’谁都会,能长久地活下去,方为‘人上人’~”
“即使被天下人所谴责吗?”顾初略为激动,神色透出异常的不屑与愤慨。
“只要权势足够强盛,随便一动便能让那些微辞湮灭如尘土,若真有重炼经脉之术与自家功法相融,那个门派可谓无敌了,甚至皇家都会敬其三分——不过这些都是臆想,若要成真,那传说先得是真的;再得是二隐宗门的弟子真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秘法拱手让人——顾公子放心,这是不可能的。哎呀,要是天下人都像您这般纯良仁厚,那可天下太平了。”
“我还是不明白……”秋绛若有所思,面带几分愁苦。
“当然,顾公子说的那些,他们也怕,“蒋岌薪继续漫不经心地说,“毕竟名声若出了差错,弄不好可是会动摇宗门根基的。所以他们从未行动,因无确切可信的消息。但这次显然不同……”忽然,他看着手中茶杯的眼神漫上了几分杀气,“会是何等可靠的消息,能让他们临时更改设宴之地?”
顾初忽然瞪大眼睛,看向他:“你怎知——咳,有关此次设宴一切事宜,宗门有令不得外传,只有最终商酌决定后,才会向外宣布,不知季先生……何来如此‘神通’,知晓这决定,是改过的?”
蒋岌薪抬眼,对上他充满敌意的目光,傻子似的咧嘴一笑:“巧了,巧了。”说着,又没心没肺地向对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顾公子,站着说话多累啊,别客气,过来坐~”
那张温和儒雅的脸上随即浮现出充满违和感的鄙夷。“不用了,”顾初上前抓住秋绛的手,拉着她离座,远离那不知底里的怪人,“话已说得差不多,感谢先生提点,为不耽误大事,我和秋绛即刻出发前往曲泽。”
瞟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蒋岌薪慢条斯理补充道:“玉衡榭应该还未将自家谋划与其他门派分享,之所以借集贤宴之由,或只是为防不测。如果与二隐宗门动起手来,落了下风,方便及时求援。可若‘不测’生自‘内乱’,贵宗门又将如何应对呢?
一番话还未听完整,秋绛就像急刹车般停下了脚步,随后再一次挣开了顾初的手,“……顾公子,你回去吧,这事儿,就不烦你费心伤神了。”
顾初回过头,怔怔看着她,不可思议中裹挟着惊慌与担忧,“秋绛,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外人——”字句间透露出的情绪,令他仿佛是遭到了亲人的抛弃和轻视,“他才是!”他回身冲向蒋岌薪,两手几乎是砸在桌面,将茶杯茶壶尽数震翻,“你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猝不及防,原本外强中干的蒋岌薪遭受到他突然迸发的真气,直接被压得窒息了几秒,然而表面上,他只是轻轻侧头,阖了阖眼。这一场景,可把另外两人吓得够呛。“哎哟顾公子,息怒息怒,我家先生虽是看上去乖张了些,但对人绝无坏心,真的真的!”翟檠用求饶的语气说着,想上前做个防护,却被蒋岌薪暗示制止了。
而秋绛担心的,是另一位。“动这么大火作甚!不拿你当外人才不想连累你!这事儿我们还不知底细,季先生他至少是二隐宗门的人!”慌乱中,她似忘了一切顾忌,一边嗔怪,一边掏出自己的手帕为顾初擦手,“没烫着吧!如此浮躁,让顾大人知晓,看又得罚你跪几个时辰!”
蒋岌薪舒了口气,脸上浮着一丝玩味的笑,云淡风轻地扫了扫洒在胸前的茶水,“别慌,温的。顾公子,这一眼便看得出陆姑娘把谁当外人嘛。萍水相逢,你何至于跟我这种人计较,轻贱了自己~”
秋绛仿佛直到此刻才看见他这个人,“先、先生,你没事吧?”
“别别别,没事、没事。”蒋岌薪煞有介事地摆手,“别让你的客气又变成了关心,我可禁不住再来一次。”
顾初可谓得到安抚,声色和缓了一些,“你就不想让我们管这事儿,为什么?”
“令尊任仓长一职不容易,能如此得民心,更是难上难,身处要职,能这么多年仍坚守本心的好官不多,能不连累就不连累。此事毕竟牵扯李府,顾府与其为世交,‘无知’是最好的。”
“哼,这下把我爹夸上天了,方才是怎么说他的?”
听见顾初那忿忿不平的嘟哝,蒋岌薪随即搁置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急忙解释道:“方才那只是玩笑话,只是想引……请顾公子现身,冒犯得罪,还望见谅。——不赞成你们去,其次因为顾公子还是玉衡榭的人,且陆姑娘及其爹娘的身契,都还在姜夫人手里吧?但若你们就愿意自毁前程,那就当我自作多情。”
一面听他无所谓地说着,一面复盘他先前所言,秋绛和顾初脸色都变了,震惊于此人知道的实在太多,又意识到他竟比自己想得更加周全,心情愈发复杂……
蒋岌薪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别问我怎么晓得的,说是李小姐嘱托,你们也不信呐。”
切,我都不信……
“那就这样不管?为了自身安危,选择袖手旁观……”秋绛忧心忡忡,愈发焦虑,看向蒋岌薪的眼神却像对待一个犯罪嫌疑人,透着怀疑、恐惧和些许道不清原由的怨愤。
蒋岌薪依旧“没心没肺”,看也不看他俩一眼,自顾自在仿佛发了涝灾的桌面上,将茶杯茶壶摆放规整,随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二位有名有姓的不能去,但我这个无人管无人问的市井小卒却是来去自由啊~”
“你想跑?”顾初向前半步,语气阴冷,并不友好的架势仿佛准备直接动手,迫其就范。
“哦不不不不不!”蒋岌薪连忙摇头摆手,作出的态度亦卑微亦挑衅,“顾公子若不放心,可派个心腹跟着在下呀。”
顾初冷笑:“你蠢还是我蠢呢?万一——”
无用的“万一”还没出口,秋绛结束了冥思苦想,忽然近至蒋岌薪跟前,作了个揖,“事不宜迟,就劳烦季先生了。恳请先生定要将我家小姐平安带回,如此,秋绛愿以性命相报。”
“你可真信他……”顾初悄声嘟囔,斜眼盯着蒋岌薪,声色中的不屑与怀疑竟就此“融合”成了隐隐的醋意……?
不小心与他对视,蒋岌薪差点笑场。“咳咳,这时辰,我们已经耽误不少,咋样啊顾公子,您尽快回贵府,选派心腹?一人就好,我跑不了,人少御灵也更快,还能赶在贵师尊前面抵达凤梧。”
顾初已迫不及待离开这个狭窄凌乱(还好不脏)的院子,“秋绛,跟我回去。”
秋绛委婉避开了他伸来的手,“我不能连累你,连累顾府,我若现身,二夫人必然刁难你家,且定将借机泄私愤……”
“哦,姜夫人与顾府之间,有私怨?”蒋岌薪好奇得脱口而出。而后,在对面两人不约而同的怒瞋中,他求饶式地颔首,瞬间收了那失控的、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表情。
顾初难以接受:“这不是连累?我爹这段日子也遣人在暗中打探你和慕儿的消息,他也忧心你们!顾李两家毕竟是世交,若姜夫人还想要其如今的身份,她能有何逾礼之举?”
秋绛看着他,摇了摇头,“她连要将小姐许给他人做妾的消息都敢放出,老爷虽远在都城,但也必然知晓,她连这都不怕,可谓已丧心病狂。”
“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况顾府身正不怕影斜,并无空子供她使什么手段。你先跟我回去,我们——”
“顾公子!”迫不得已,秋绛换上了严厉的声色,“我始终希望,你能清楚记着我们彼此的身份。”
顾初怔愣无言,目光终于黯了……
“嗯咳咳咳!”蒋岌薪夸张干咳,试图缓和气氛,却因用力过猛,以致后面几声弄假成了真。“呃,翟叔啊,时辰差不多,你把厨房蒸笼里热着的几盅汤圆拿出来,给街坊们送去吧,随便送送顾公子。”
听言,顾初妥协地点头笑笑,看向秋绛的眼神照旧温柔如水,“那你自己当心,保护好自己,勿太过忧虑。”因不愿对方为难需如何回应自己,说完,他便转身径朝院外走去。
“哦,翟叔,你不用回来了,我晓得你也不想耽误医馆的生意。中午也不要煮我的了,我在街摊上随便吃些,就出发。”说这番话时,蒋岌薪的声色像极了个巴不得脱离家长管控范围的孩子。
翟檠本已跨出院门,听言,竟倒退一步,回过头,轻蔑地皱了下鼻子:“哼,啥时轮到你帮我安排了?关于三餐的变动,得及时说,这都什么时辰,馒头早已入笼,都蒸好了!外面的哪比得上自家的,我给你热着,你出发前来拿。”
听着他那不容置否的“命令”,蒋岌薪敷衍点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好好~我还会多带几个,作路上的干粮。”
两人走后,秋绛便拿来抹布,开始清理桌面。
蒋岌薪自觉离开桌边,与她保持合适距离。如走过场般犹豫了几秒后,他说出心中的疑惑:“我看顾公子对你,似乎不一般呐,可我明明记得……他与李小姐定的娃娃亲?”
“他喜欢我……我也是。”
蒋岌薪一愣,略显迟疑地回过身,不可思议的神情转瞬即逝,变成了佩服的笑,“哦?你倒坦诚。——你也喜欢你自己?”煞有介事的疑问,仿佛是在傻傻显摆自己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
在他阴阳怪气的尾音中,秋绛的嘴角似微微颤抖了一下。“那、那季先生,我家小姐……真的没事吗?”
“嗯,放心。亲眼见识过唤灵之术,又被带到了那里,师尊只能破格将她收入门中,而既已是宗门弟子,他们就会保护好她——这我敢拿性命担保!”
秋绛停下动作,严肃地与他对视,“万一保护不了呢?”
“那两位师尊,可都是至人九重的高手。再说,到时候真打不过,那用唤灵之术,也轻而易举能带着你家小姐,甩他们几里地。”
“季先生能否让我见识见识这神妙的功法?”
话音未落,蒋岌薪轻视一切的形象倏然“裂开”,暴露出隐忍的哀戚与幽怨……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自以为埋藏至深的旧伤,会如此轻易地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所触动。“没法。”
见他的阴暗神情,与那前所未有、冷厉至极的语气,秋绛半知半解,自己这是触犯到了什么深讳的东西,“抱歉季先生!我只是好奇,并无其他用心,得罪之处,请原谅。”
而那副玩世不恭的“假面”,却不知早在那一秒,已恢复如初。“唉哟,得罪什么呀,在你家小姐的事儿上,是我得罪你还差不多。放心,她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说完,他潇洒转身,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