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悯月摇首轻笑:“姐姐这是耍不起了?也罢也罢,不玩差人收起便是。只是……”她尾音一转,好奇问,“这是叶子牌么?怎的模样和玩法如此新奇?是姐姐想出来的?”
“是呀!太无聊了就琢磨怎么玩。”陆箐百无聊赖的托着腮,突然道,“妹妹,王府里可让养猫狗?我想养只狗,最好是金毛。”
“养狗?”白悯月惊异掩唇,“姐姐不知道么?王爷沾不得畜生身上的毛。”她霎时起了疑心,毕竟这是府中人尽周知的事,“姐姐……可是忘了?”
埋藏心底多日的疑惑此刻缓缓升起,自那日落水后,陆箐性情大变,甚至吃起她原先最为厌恶的黄桃,穿起鲜亮艳色的衣裳,要知她以前,穿的都是些鹅黄天青的淡雅之色……且她如此爱慕王爷,又怎么会忘记王爷接触不得猫狗?
那日造访,她下意识脱口的话……
究竟性情变了,还是芯子…换了?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白悯月的后背却被冷汗沾湿,她紧紧盯着陆箐的眼睛,透过那两湾墨玉,她仿佛再看不见那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
突的,一缕暖乎乎的风吹来,撩开陆箐鬓边的碎发,她不在意的浑笑:“哦,忘了。不过我还是想养只狗。”
“嗯。”白悯月勉强笑笑,此刻心中只想着怎么赶走陆箐,“恐怕姐姐要好好和王爷游说一番。”
“切?他?”陆箐撇嘴,忽的想到什么,兴奋的撑起胳膊站起来,“妹妹,要不你帮我讲讲,他要实在不同意,我就……”
就偷偷买一只!
“就算了吧。”
“姐姐,王爷对猫狗儿十分厌恶,怕是谁去都不好使的。”白悯月拒绝,她在王爷身边是最为温柔体贴的,真帮这个忙,不就是自毁形象?
“真特么矫情。”陆箐眼见无望,默默咕哝着骂夏侯谭。
她丝毫没意识到,白悯月瞧她的眼神越来越警惕,自己已经被打上“鬼上身”的标签。
千落院中栽种紫丁香,正是花开时,清风拂紫树,幽香阵阵。陆箐偏头去看,一大簇一大簇的紫花瞧着喜人极了,她不由感慨:“我一直以为妹妹喜欢梨花。”
“那姐姐就猜错了。”白悯月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丁香,不自觉的勾唇,“其实,妾钟爱白蔷薇,那是妾的母亲喜爱的花儿。但丁香树是王爷为妾栽下的,所以,妾也喜爱丁香。”
“至于梨花?妾一直用梨花香,这是妾的母亲制成送予的。”
“这样啊……”陆箐尾音拉长,眸中也有些晦暗不明。白悯月最在乎的人除了母亲,就是夏侯谭,可谁料想日后夏侯谭这狗贼杀了她的母亲,诛她的心呢?
她不太敢想,若以后按照剧情发展,白悯月得知一切,该有多痛?
“对了,你以后在我面前别一嘴一个‘妾’啊‘妾’的,别扭。说‘我’就行了。”
“姐姐,”白悯月一怔,“这恐怕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规矩是用来打破的!再说你总这样,感觉特别疏远。”
白悯月还未答话,伶乔先着急了,她匆忙阻拦:“主子!”
“咋了?”陆箐哼道,“小乔你先别讲话。妹妹,虽你我二人有身份阻隔,可当我们单独在一起,我们就只是我们,我是陆箐,你是白悯月,是陆箐与白悯月相处,而不是王妃与侧妃相处。”
“所以,我可以叫你悯月,你同样能叫我阿箐。而不是客客气气的叫姐姐或妹妹。”
白悯月捧着白瓷茶杯,低垂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她终于抬头,轻轻道:“姐姐,不合规矩。”
陆箐本来充满期待的瞧她,听到后面瞬间泄了气,懊恼的瘫倒在竹椅中:“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正当白悯月想说些什么缓和氛围,有个小丫头突然来报,门外有个茹兰院的粗使婆子求见,白悯月略尴尬的瞧了陆箐一眼,允了求见。不多时,一个粗头粗脑的婆子哭天喊地的闯进来,“噗通”一声滑跪至白悯月跟前,不住的磕头求救:“侧妃娘娘!主子血崩了!”
“什么!”白悯月“蹭”得站起来,惊慌道,“快备轿!”
婆子哭哭啼啼得起来,总算注意到旁边的陆箐,哭声一顿,顿时慌张起来。陆箐倒是不慌不忙,不惊不恼,反观她身边的伶乔狠狠剜婆子一眼,婆子心虚的垂头,不敢再看。
倒霉……出事了不告诉王妃和侧妃禀告,结果让正主撞到了……她怕是要死。
“姐姐,”白悯月眸中一片担忧,“赵姨娘血崩,事关王爷子嗣,不得有误。妾的千落院只备一乘轿撵,恐怕不够两人坐,还请姐姐先行,妾稍后赶去。”
“多远啊?”陆箐皱了皱鼻子,问伶乔。
“主子,乘轿过去需两炷香。”
“哦,那咱们跑过去吧。”陆箐浑不在意道。
“什么?”伶乔难以置信,不光是她,整个千落院的人都震惊一瞬,这真是相府的千金吗?为何如此粗犷?且不说不雅观,寻常闺阁女子都甚少跑步,再着急也只大步疾走。
“姐姐,这……”白悯月突然有些迷茫,她现在和陆箐相处最常说的就是“不合规矩”,以至于一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惊骇。
“着急的话你们赶紧走嘛!”陆箐不以为然,“我很快过去了。”
白悯月着急,不继续掰扯,转身离去。
等轿撵启程后,陆箐悠哉悠哉的跟在后边走,边走边回忆。
原著里提过,茹兰院住着赵姨娘,她怀到六七月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早产后不久去世了。
是白悯月干的。
白悯月之前,也有过一个孩子。
五个月了,夏侯谭疼她疼的如珠似宝,呵护眼珠子似的,可还是没保住。一场冬雪,一只野猫儿,一滩血迹,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此后白悯月性子更加沉静忧郁,以前还能与人开开玩笑,现在满口规矩,且身子落下病根,每到冬日就发病。
兵荒马乱之际,没人想过,为何凌冽冬日会有如此肥硕的猫儿?只是后来感到蹊跷时,那猫儿早已被剥皮泄恨。
所以,赵姨娘,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