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娘气的跌脚,延春忙哄道:“娘的一片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你为我们操心这么多,回头我说说三哥去。”
正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叫声,伴随着砰的一声,
母女俩惊的面面相觑,都住了嘴,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原来隔壁的王大娘子出门泼洗脚水,冷不丁看到婆婆夏婆子撅着屁股,耳朵贴在西面的墙上,黑漆漆的一团影子,吓的她“啊”的叫了一声。手里的盆子也没拿稳砰的掉在了地上,发出好大的声。
惊的屋里的夏老头跟夏二郎都跑出来张望。
夏婆子本来正专心的听着隔壁陈家的墙角,突然被儿媳妇这么一叫,吓的她嗖一下站直了身子,心口砰砰的跳。
等她回过神来,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张嘴骂道:“好你个小娼妇,大半夜的你瞎叫唤什么!差点没吓死老娘!”
王大娘子委屈的说:“我出来看到黑漆漆的一团影子趴在墙上,吓了一跳,不知原来是娘贴在那里。”
“好你个小娼妇,还敢顶嘴!”说着就要上前劈手打上去。
听到这延春她们就知道原来是那夏婆子在偷听她们的壁脚,延春大声的咳嗽了两声。
刘老太则直接贴着墙骂了起来:“个遭瘟的东西,好好的人不做,天天做鬼,改天让阎王收了去才好!下辈子投个畜牲道,做个爬墙的壁虎才随了愿呢!”
正准备打人的夏婆子吃了这一通骂倒是顿住了,随后转过身来就要对骂,被夏老头喝住:“行了,进屋!”
刘老太骂了两句,看对面没啥动静,也没再不依不饶,母女俩简单收拾了下回屋歇下了。
延春躺进帐子里,随后阿满抱着他的小枕头爬上了床,最近天气热了起来,三个小孩子火力又旺,跟刘老太挤在一张床上热的不行,所以阿满总是跑过来跟娘亲一起睡。
延春给他腾了个位置,看他把自己的小枕头摆在她的大枕头旁边,然后翻身躺在她身旁。
延春左手拍着他的背右手给扇着风,脑子里想着金簪的样式,她回忆了下前世一些优秀的作品展,结合当下的流行风气,从中思度着选哪些样式来做。
等阿满睡着她也想的差不多了,轻轻扯了薄被的一角给阿满盖好肚子,随后翻身下床,拖拉着软鞋,来到桌子前就着明亮的月光,点燃了蜡烛放在窗前的梳妆台上,找出纸笔动手把簪子的样式画了出来。
听到三更的梆子响起,伴随着打更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延春收了笔,按了按酸痛的脖子,起身把铺开的纸压住晾在那。
回过身,轻轻的喊起阿满抱着他去起夜,把阿满抱回去后,又去西间把睡的张牙舞爪的龙凤胎挖起来,挨个抱去起夜,期间看到刘老太朦朦胧胧的挺起上半身,延春回头:“娘你接着睡,我抱他们排水呢。”
刘老太听了这话就又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延秋就过来了,刘老太还生着他的气,听到他叫娘也不理。
延秋努了努嘴:“真生气了?”
延春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回头你多哄哄。”说着转身进了卧室,从妆匣拿了一早收好的图纸和放金银的盒子,出来后把图纸递给延秋,盒子顺手放在桌子上,“这些你看看怎样?”
延秋拿着一张看了下:“这些看起来简单。”
延春:“我们做的复杂在绒花上,簪子就简洁多了,要不是我们自己没有哪些家伙事,倒是自己做来的便宜些。”
延秋点了点头,把图纸揣进胸口的夹层:“样式简单,那黄金匠做起来倒便宜,不用担心他给咱做坏了,工钱也省些。”
延春推了下盒子:“这里面是那50两金子,我昨晚算了下,依着我这图纸,打十二支簪子也用不到50两金子。”
听到这延秋蹙了下眉打断延春的话:“我们不好拿太多,没办法交代。”
延春横了他一眼:“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剩下的帮我打成金丝和几个穿孔的金珠子。我用来缠丝。样式我有画下来,你记得跟金匠交代清楚。”
延秋:“原来如此,是哥哥性子急了。”说着拍了下额头。
延春哼了声:“里面我给留了10两银子,除了金匠的工钱就是你这些天的花销了,你可省着点用吧,昨个娘生了好大一场气,抱怨你当那散财的童子,嚷嚷着再不许分你钱,这可是我顶着挨骂的份分给你的,你可背着点花,别让她知道了。”
延秋听了这话叉手弯腰:“可真是谢谢妹妹周全了,哥哥在外的酒钱全靠妹妹了。”
延春:“做什么怪,赶紧把正事办了,晚点回来说下这些金钗子几时能打好。”
延秋唱了个喏,抱着东西走了。
且说延秋走到前边的街上,拐进黄金匠家的巷子,敲了敲门,是个留头的小孩给开的门。
延秋迈进去:“老黄,我来了。”
正在厢房操作的老黄头伸出窗子喊:“过来。”然后又缩回头去盯着炉子。
延秋进来看到老黄正拿着一个大勺子,里面盛着金水。
“老黄,帮我打几支金簪子。”
老黄盯着金水,小心的倒入模具中,等弄好了才转过身来,打开延秋带过来的盒子,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5个金锭子:“哟~秋三郎这是在那里发财了?”
延秋笑道:“别人托的,哪天我若是能挣上这些也算好了。”
说着把图纸拿出来递给老黄,老黄两手在身上擦了下,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还要在上面做样子吧。”
延秋竖起拇指:“您老火眼金睛,不错,要在上面缠花。”
老黄得意的笑了下:“要说到金银首饰,老夫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延秋点了点头:“那是,您老干了快一辈子这个了,是这个行当的老手,我这是替贵人办事,还是要麻烦您老给上上心。”
老黄颌首:“放心,包在我身上,你这几支簪子样式简单,就是这几个小小的金圈子要麻烦些,多则5日,少则3日你来取。”
延秋听了这时间大喜:“那好,等到了时候我带着工钱跟一壶好酒来取。”
老黄摆了摆手:“不要你工钱,给我带壶酒就好。”
交代完事情延秋要走,老黄送他到院子里,延秋看到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玩树叶的小孩。“你这孙子多大了?”
老黄:“6岁了。”
延秋:“他父亲可还好,有没有从沧州来信?”
老黄叹了口气,捏着胡子:“春天里来了一封,上面说着那边牢里倒是还好,没受什么折磨,不过做些苦力,就是里面处处使钱,让送些银子去,我给包了些碎银子,不知道有没有到他手里。”
延秋安慰道:“他这已经去了一年多了,再挨上一年就能回来了。”
老黄叹息了下:“是啊,日子过得快着呢,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当初这事还要多谢三郎在中间周全,否则我儿的性命不保。”
延秋摆手:“不过是看不过去这不平之事,举手之劳。”
原来一年半前,这老黄的儿子在一家金店做事,扯进了东家们挣家产的漩涡里,被人栽赃说他偷了店里的金子,被差役捉了去,根据大律偷盗4贯以上死刑,这些金子远远超过了4贯,于是县令断了死刑。老黄去衙门喊冤,因为对方使了钱,衙门的人都不理他,闹的厉害了,直接把他扔了出去,正当他伏地痛哭的时候碰到了延秋。
延秋看见头发花白的老者伏在地上大哭,走进了衙门里问相熟的文书是怎么回事,文书因为延秋是自己人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延秋。
延秋听了心里想: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断送在了这里,往日里也知道这里面的德行,没碰上也就罢了,这次正好碰上了,我非要管上一管!
使了一番手段,到底是逼着对方退了一步,改成了三年徒刑。
延秋跟老黄说话的功夫,在旁边玩的小孩走了过来牵着爷爷的手看着延秋。
延秋摸了摸他的头:“我有个大外甥跟你差不多大,在后面隔着三条巷子那住着,你空了可以找他玩去。”
听了这话小孩眼睛亮了起来,稚气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延秋蹲下跟小孩平视,笑着说:“他叫阿满,是个乖巧的好孩子,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等过几天我带他来看你。”
小孩咧着嘴笑了起来,抬头去看自己的爷爷。
老黄牵着孙子的手晃了晃对延秋说:“这是个可怜的孩子,自从他爹判了刑,他娘改嫁后,就变得不爱说话,外面的邻居总是风言风语的,巷子里的小孩总喜欢欺负他,我就拦着不让他出门了,但毕竟是个孩子,若能有个耍的来的伙伴最好,等过几天你过来取东西的时候能带你外甥过来时最好不过了。”
延秋笑着点了点头,老黄牵着孙子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人拐出了巷子才折身回家。
延春这日出门采购,经过富贵秀庄那条街时,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那秀庄前,她挎着篮子往前走了走,拉着一个在外围的踮着脚看热闹的娘子。
“这位娘子,这秀庄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围在这里?”
这娘子倒是个八卦的,扭头兴奋的跟延春说:“秀庄老板娘的侄子媳妇跟她老公勾搭上了!俩人趁着老板娘不在,在秀庄后面的宅子里私会,被突然回来的老板娘给抓了个正着,那老板娘把那小妇直接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骑在身上打耳光,她老公护着那小妇,把老板娘踹了出来。现在老板娘正在跟老板两个人打架哩!”
延春听她这么说嘴角抽了抽:“你都看到了?”
“嗐,不就那么回事嘛!”这娘子说,
倒是前面的人回头说;“看样子是,刚刚老板娘扯着露着肚兜的小妇出来,嘴里骂着,老板从后面赶过来护着小妇,夫妻俩撕打了起来。”
延春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致,也跟着垫着脚尖往里面张望,可惜看热闹的太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到的都是人头,只能听到几声从里面传出来的哭骂呵斥的声音。
延春见实在看不到这热闹就算了,挎着篮子去了前面一条街采买。
等回到她们巷子口,看到刘老太跟丁大娘他们几个街坊聚在一起,有的拿着针线,有的在搓麻,刘老太拿着一把蒲扇在扇凉。
延春凑过来坐在刘老太旁边的石头上,
丁大娘抬头看着延春:“哟,逛街回来了?”
延春点了点头,然后伸头低声说:“娘,丁大娘,你们猜我今天在逛街的时候碰到啥了?”
丁大娘他们也伸过头来低声问:“碰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