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温如玉望闻问切一番,这才说道:“不大要紧,就是病得时间有些久,小病也给拖成大病了。”
女人家的病,男人不好在一旁看着,所以陪着温如玉的只有她房里的几个丫鬟,还有就是赵姝跟陆明珠了。
一听说“大病”两个字,赵氏捏着帕子的手都紧了紧。
“不是说不大要紧吗?”赵姝问道。
老大夫童颜鹤发,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岁,大概在六十到七十这么个区间。
见赵姝这么问,他又说道:“放心,这病能治,只是要长久吃药,少说也得一二个月才好。我这里先开几副药,吃完后再看。”
“哦,好,好。”赵姝闻言,招呼丫鬟伺候笔墨,去到外间,等待大夫开药。
温如玉将袖子捋平,站起身来,由女儿扶着去到大夫身边,说道:“一会儿请等一等,也给我女儿跟儿媳把个脉。”
既然是治疗妇科的一把好手,自然要留着帮忙看看家里其余人的体质。
比如她女儿如今十三岁,前不久刚来的癸水,秋冬来姨妈,手脚冰凉,妇科也管看这些的。
而她儿媳,也是年纪轻轻就生了个小孩儿的,也要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没有。
赵姝知道温如玉的心思,但是陆明珠年纪小,不大懂这些。
“母亲,我也瞧么?”陆明珠疑惑地看着温如玉,大大的眼里满是不解。
温如玉点点头,也没多解释:“把个平安脉,不妨事的。都是大夫,一样都是看。”
赵姝朝后头看了陆明珠一眼,笑了笑。
自家这个妹妹还不到年纪,想是不知道,女人即便不生小孩儿,身上也是容易有毛病的。
那大夫年龄大了,什么都懂,自然也没说什么,给温如玉写好了药方子后,就又顺便给赵姝还有陆明珠也把了脉。
果然,赵姝跟陆明珠都有不好的地方。
一个赵姝是月经不调,一个陆明珠是身体瘦弱,有些体寒,容易痛经。
温如玉就让大夫也给她们开了药。
温如玉身体是有旧疾,所以开的药重些。
赵姝跟陆明珠问题没那么严重,大夫没有开重药,不过是些生姜红枣类的药材,还加了花瓣入药,就算长时间吃也没什么打紧的。
离开前,大夫还强调,要温如玉跟赵姝平日里要注意休息。
温如玉挺感谢的,让人给封了两百个铜板给大夫当做诊金,叫人好生送了出去。
镇上寻医问药,都没有那么贵,温如玉给的还算多了的。
拿了药方,又叫了老大过来。
陆松年对着本草将不认识的重药一味一味地查,确定都是对女人好的药材后,这才让小厮跑了一趟药房,将药材抓了。
看过病后,温如玉便在家里算账,当天连铺子里的账本也拿来了,她花了三、五天功夫才查完了账。
赵姝是个好的,这几年把铺子管得不错,账本没有什么错处。
温如玉细算了算,目前家里手头可用的钱还有五千两左右。
这还是早年原主丈夫在的时候,铺子跟田地多,人情往来有盈余,这才攒下来的。
虽说原主的丈夫算是比较清廉,但平日里,譬如儿子娶妻之类的酒宴中有人来送礼,他还是会收下来的,这都算作正常的人情往来。
都说“三年清知县,万两雪花银”,这么算来,陆家真的还算干净。
这日用过午膳,温如玉让人研墨,就开始画起了画。
原主本来就会画画,只是很少作画,连亲密的人都不大见她画画,所以她也不怕露馅。
温如玉上辈子的直播间是什么都卖的,但是早年创业时她做过某宝商店。
那会儿她是跟朋友合伙,一起卖的改良汉服。
她有一个朋友就是做服装设计的,温如玉长得好看,大学的时候有做直播,那会儿就已经有个三、五千的粉丝。
二人一拍即合,就弄了个某宝改良汉服店。
朋友做设计,到处跑厂子找材料,温如玉做模特,拍视频,做客服。
一开始生意是有起色的,但是后来因为她们家卖的品对质量有追求,每次去厂子里定的衣服又不多,价格下不来。
最后被别家抄袭了作品,因为对方比她们家价格低,渐渐地竞争不过不说,还经常被退货。
那会儿她们年轻,也没有那个钱跟时间去打官司,最后只能恨恨关停了网店。
她的第一次创业,是以失败告终的。
说恨不恨,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因为当下她经历过成功,以前的痛苦也都成为了成长道路上的养分。
但是如果让她重生回到被人恶意竞争,被人抄袭的那段时间,那她肯定是恨的。
只是对于那时候的恨,她能做出的反应只是抱着朋友,两人坐在出租屋里大哭一场,哭到声音嘶哑,哭到身体变冷。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成为小有名气的主播的她,渐渐地学会了抗争,学会了得理不饶人,学会了用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
因为有了早年做改良汉服的经验,虽然做不来汉服,但是好看的花样温如玉记得不少。
当年虽然是朋友主做设计,但是温如玉有帮忙找过一些龙国古代的图样跟颜色的资料,这些都是朋友设计的主要灵感来源。
温如玉自己的爱好是画画,所以那些古代花样她都能凭借记忆画出来。
学着古人手法,稍微画两张还算好看的花样来,她还是能做到的。
目前温如玉还不知道自己对铺子的改革能不能成功,所以她没有请个画师或者绣娘帮忙设计,只是自己先凭着感觉弄出了几个好看的样子。准备先弄出几件衣裙来再说。
她还在画着花样呢,就见严嬷嬷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就过来了。
“姑娘,喝药吧。”在人少的时候,严嬷嬷偶尔会叫她一声姑娘,大多时候还是叫她老太太的。
温如玉接过药来,两口喝尽。
药的苦意从舌根处蔓延开来,温如玉皱着眉苦着张脸,掏出帕子擦嘴。
春桃在一旁端着一小碟饴糖,忙递到温如玉跟前。
温如玉从中捻了一块,丢到嘴里,那甜味瞬间在嘴里化开,她眉间那“川”字方才淡了下去。
这边温如玉吃着糖,严嬷嬷的视线却往她的画上转了两圈。
温如玉发现了,但温如玉沉默着没说话。
只要她不解释,严嬷嬷就算有疑惑又能如何?
因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所以这段时间还能应付得来严嬷嬷的一些话,但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个法子,让这个跟在原主身边的老人离开才好。
“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个月想必能大好了。过段时间,你也回去吧。难为你才出去,又要过来照顾我。”
这两年原主回到丈夫故乡后,家里的铺子有一间是交给了严嬷嬷的丈夫赵瑞管着的。
后来严嬷嬷渐渐年纪大了,原主就放她出去跟丈夫一起看铺子的。
最近因为温如玉生病,严嬷嬷不大放心,这才亲自赶过来照顾。
家里还有一个家生子,大爷陆松年跟前的小厮,叫赵喜的,就是严嬷嬷跟赵瑞的儿子。
这赵喜做事也很妥帖,不像陆柏年跟陆槿年身边的小厮们,惯会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
这次温如玉不但打了自家儿子,扣完了陆柏年的月钱,连带将那几个小厮也打了一顿。
也让他们掂量掂量,这陆家最大的主子究竟是谁。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严嬷嬷同温如玉关系好,听见温如玉这么说,又关心道:“我看,出去的事儿等再过两个月再说吧。”
严嬷嬷想要等温如玉身体全好了再出去,镇上铺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来回走一趟也要半个多时辰。
要是回去的话,她不好天天来照顾。
“不妨事。”温如玉吃着糖道:“真有什么,我再叫你就是。家里这么多人照顾着,如今松年也回来了,我也安心了,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
“赵喜的媳妇儿不是眼见要生了么?一个孕妇在家还要你照应,你明儿就回去吧。”
“我们都是粗笨人,皮厚实,哪里就这么金贵?怀个孕还要人伺候。”说是这么说,但是严嬷嬷却并没有再拒绝温如玉让她回去的话了。
果然,她还是在意怀孕的儿媳的。
——
陆家门外,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对着陆家守门的门子问道:“你家二爷可在家呢?”
陆家的门子一下认出了来人,就是那住在杏花街的郑桥,向来同他们家二爷、四爷玩得好。
“在家,只是才刚被老太太拘在家里,只怕这两日不好出来了。”
“什么个缘故?”
“前儿好像外出玩儿,忘了回来的宵禁了。在外头耍了一整夜也没有差人回家通报一句,老太太不高兴,就罚了我们家二爷。”
“哦。”郑桥点点脑袋,将脸侧过,思绪滴溜溜转动,转而又问:“那你们家四爷呢?”
“倒是也在家。我去禀报么?”
“他这会儿不上学么?”郑桥因同陆槿年也有玩过,知道他每月一天休沐的日子。
所以郑桥每次来,大多都是找陆家不务正业的二爷的。毕竟他随时都有空,只是偶尔不在家。
“我家大爷才刚回来,老太太高兴,给先生放了几日假,这会儿四爷倒是闲着。”
“哦,那劳驾禀报一声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那门子应了一声,这便去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