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鲤抬头朝男人看去,眼前这个男人来头肯定不小,她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站了起来,抬手冲身后的人比划了一下,身穿甲胄的士兵便跑过来一把将她架了起来。
陈鲤双脚悬空地挣扎了起来,“大人,刚才我也演示给你们看了,为何还要抓我?玉妃娘娘真的是我捡的。”
“捡的?在哪里捡的?”男人面不改色。
“海底,我刚才报官的时候也说了的。”
“海底?你个撒谎精。”抓着她的其中一个士兵转头冲男人说道:“世子爷,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不可信。”
世子爷?
陈鲤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隐秘,水中悬案》里只有一个世子爷,那就是宴青怀。
宴青怀是国公府的嫡次子,越过自己的哥哥做了世子。明面上他得到国公爷的宠爱,将以次子的身份承袭爵位。实际上他这个世子之位是祸并不是福。
宴青怀除了身世悲哀之外,爱情也十分悲催。
他疯狂迷恋女主角安平侯的次女洛怡,只是洛怡喜欢的是太子。最终他没能美人入怀,还被洛怡和太子联手设计,最终命丧太子之手。
其实原著里她还挺喜欢这个世子的,没想到现在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了。
面对方才士兵说的话,宴青怀不置可否。
陈鲤急忙辩解:“真是从海底捡的,我从小生活在海边,我也就是水性比别人好了一些,刚才你也看见了,你可要相信我啊。”
宴青怀抬眼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双眸子晦暗不明,虽神色看起来柔和,眼神却可以杀人。
陈鲤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世子爷若是不信我,我可以将此案真凶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世子爷再治我的罪也不迟。”
陈鲤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宴青怀的表情,结果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个村民跑了过来,停在不远处,看样子原本是有急事,只是在看见不远处守着的衙役,以及一众士兵后,她停住了脚步,嘴张了又张,话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这时,白特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机会来了,同村的阿莹掉进海里死了,是被王痦子侵犯后抛尸的,你把此案破了就可以顺理成章让宴青怀相信你了。”
听了白特说的话后,陈鲤壮着胆子问道:“小珍,怎么了?”
听见陈鲤如此询问后,小珍彻底憋不住了,她冲过来抓住宴青怀的衣角,哭得抽抽噎噎,“大人,求求你救救阿莹。今天早上我们约好一起去摘些野花放在家中的,但是早上我去她家里找她,发现她并不在家里。”
宴青怀转头去看她,“她不在家中你便能判定她出事了?”
小珍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痦子是渔村的村长,小村庄就是村长独大,小珍一个小姑娘不敢说也实属正常。
陈鲤不得不推了她一把,“小珍,有什么你就大胆说出来,这位是世子爷,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闻言,宴青怀转头看了她一眼,一记眼神意味深长。
小珍闻言大哭了出来,抱着宴青怀的腿不撒手,一旁的士兵急忙将小珍拉开。
小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莹被王痦子看上了,王痦子好几次说要娶阿莹,阿莹不愿,被他明里暗里针对了好多次。昨天晚上王痦子在阿莹家周围徘徊了好一会,今早阿莹就不见踪影了,肯定是王痦子干的。”
陈鲤补充道:“王痦子是村长,世子爷会把此案查清的吧?”
宴青怀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去看小珍,“带路吧。”
一路到阿莹家陈鲤都是被架着的。
一众人站在阿莹家门口,看着摆放整齐并无异常的屋子,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陈鲤小声嘀咕着:“白兔,线索是什么?你倒是给我线索啊。”
“桌子下有盐,还有血迹。”
陈鲤听了白特的线索后,急忙挣扎起来,“几位大哥,可否把我放下来?你们抬着我这么久了,胳膊都不疼的吗?”
宴青怀走进屋中,头也不回,“放她下来吧。”
陈鲤落地后,揉了揉被架得酸痛的手臂,随后跟进了屋中。
“若是此案我能侦破,世子爷可会信我?”
宴青怀扫视着屋子,看似漫不经心,“你可以试试。”
得了这句话,陈鲤便放心多了。
她装模作样地到处翻找起来,又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半天,最后绕到桌子底下。
桌子底下果然有盐,不过数量不多,很容易被人忽略。落在地上的盐中还有一些带着血迹,想来王痦子受伤了。
盐周围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水渍,看来结果果然如白特所说。王痦子侵犯了阿莹后把她丢进海里,这个过程中阿莹把他伤了。他回来清理现场的时候,身上的海水滴在地上,时间长了海水便蒸发变成了盐。
“世子爷,你来看这里。”陈鲤招呼宴青怀过来,“这里有盐有水渍,有些盐上面还有血迹,可以初步判断有人下过海,并且还受过伤,之后回到屋里,混合着血的海水滴在地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宴青怀蹲在陈鲤身边,“嗯,我看见了,所以这个血迹有可能是凶手的,也有可能是阿莹自己的。”
陈鲤转头去看他,“对,所以这样判断,不论这个血迹是谁的,阿莹都是大概率遭遇不测了。而想要找出这个凶手也很简单。”
“哦?”宴青怀一反常态,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你要怎么做?”
陈鲤狡黠一笑,“这就要世子爷和小珍的配合了。”
不多时,阿莹院子里响起悲痛的哭声。哭声之大,把村里许多人都引了过来。
小珍卖力地哭着,陈鲤边哭边跪在宴青怀脚边,抱着宴青怀的腿,哭喊道:“没想到凶手真的是他,可怜的阿莹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那个天杀的桌子下那些血迹都来不及擦。好在阿莹偷偷留了纸条,我定会将纸条收好,还请世子爷为阿莹做主啊!”
宴青怀配合着表演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定会将他抓起来的。”
人群中的王痦子见此场面急忙调头就跑,陈鲤余光瞥见后,暂时松了口气。好在王痦子平日就蠢笨,这种法子对他还是有用的。
宴青怀派人装模作样地去挨家挨户找人,到了晚上才消停。
陈鲤站在院中,转头看了眼站成一排的士兵,随后冲宴青怀说道:“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他不敢来的,世子爷还是把人撤了吧。”
宴青怀抱手看着她,“你不怕?”
陈鲤搓了搓手臂,“世子爷记得来救我就行了。”
说完,她快跑几步进了屋,又快速将蜡烛吹灭,仰躺在床上。
屋外的人影步履轻盈地往屋后跑去,不多时外面便没了动静。
陈鲤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装睡。
等待的过程总是折磨人的,陈鲤小声问道:“白兔,今晚我会死吗?”
白特并不搭理她。
陈鲤叹了口气,不知又躺了多久,躺到腰酸背痛都还没动静。
她正准备翻个身,脑中响起了白特的声音。
“躲开。”
她来不及反应,一睁眼一把刀便快速横在了她面前,眼看着就要扎到脖子上了。
来的是王痦子,他红着眼喊道:“把纸条交出来。”
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将她拉了过去。
她毫无防备地落入一人的怀中,随后跟着宴青怀来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王痦子按在地上。
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胆子真大,还敢半夜进屋杀人?”
陈鲤抬头看去,是宴青怀抱着她。
她还来不及客套几句,宴青怀松开抱着她的手,走到王痦子面前,低头看了王痦子一眼,随后冲按着王痦子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王痦子便被带了出去。
见宴青怀也要走,陈鲤急忙说道:“世子爷可是信我了?”
宴青怀没转身,“准备一下,天亮去京都。”
听到他这句话,陈鲤才松了口气。
还好,第一步是好的,只要能进京都参与查案,那么她第一个悬案就能破案了,接着就只剩五个悬案了。
天刚亮,屋外准时响起马蹄声。
陈鲤提着包袱出门一看,屋外整齐划一地停着高头骏马,高头骏马上都坐了一个人,没有她的位置。
她刚想询问座位怎么安排,宴青怀冲她伸出了手,“上来。”
破案是大事,陈鲤也不扭捏,拽着他的手便坐到了马上,于是他二人同骑一马,冲着太阳的方向,往京都赶去。
快到京都时,宴青怀将她撵了下去,让她坐在运尸体的车头。
陈鲤胆战心惊地坐了上去,随后恶狠狠地盯着宴青怀的后脑勺,心想宴青怀果然如原著那般,痴迷洛怡到了癫狂的境界,要不然怎么会为了避□□言蜚语,丧心病狂地让她坐运尸体的车?
进京都前她只是觉得身后有一具尸体很害怕,进京都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探究的,有疑惑的,也有看热闹的,这才是真正的炼狱。
至此,她更讨厌宴青怀一分。
好不容易挨到进宫,宴青怀没有直接把她带到大殿上,而是让人将她带到了一个偏殿休息。
而同她一块待在偏殿的,还有那具尸体。
好在现在不是最热的时候,要不然尸体臭得不成样,没等她进殿她便已经被熏死了。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很久,一个宦官模样的人便匆匆来了。
他看了眼躺在陈鲤旁边的尸首,抬手捂了捂鼻子,冲身后跟着的士兵招了招手,待士兵将尸首抬走了,一行人又匆匆离去了。
又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大殿上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随后方才来将尸体带走的宦官又来了,这次是把她带到殿上。
大殿之内站了许多大臣,大殿之上的便是皇帝了,而大殿之中躺了一具尸体,尸体旁边站着一个人,又跪着一个人。
站着的是宴青怀,跪着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
陈鲤放轻了步子,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貌似呼吸都会惊扰周围的人。
她正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站位,要说些什么时,宴青怀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他面色一如往常般柔和,眸子也一如往常般冷漠。他说:“过来。”
陈鲤也顾不得思考许多,朝着宴青怀便走了过去,随后站定在他身边。
皇帝开口说话了:“青怀,你这证人要证明什么?”
宴青怀道:“陛下,方才仵作已得出结论,玉妃娘娘是被捂死了最后才被抛尸,并且根据发现玉妃娘娘尸首从河中漂到海里的位置远近判断,玉妃娘娘已死了月余,也就是说,玉妃娘娘是出去礼佛的时候便已经死了,那么礼佛结束回宫的又是谁?”
皇帝有些不耐烦,“不是说是这个宫女杀了玉妃,并且伪装玉妃已经回宫的假象,好以此来隐瞒玉妃死亡真相吗?”
宴青怀恭敬一揖,“这位姑娘就是找到玉妃娘娘尸首的人,陛下可以先听听她是如何找到的尸首。”
陈鲤颇为惊讶,进宫前他并没有询问她这些细节,现在怎么敢轻易让她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