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溪忽然发难让周围众人摸不到头脑的情况下,除了慌神还有些恼怒,薛家自然也是第一个看不惯。
薛语芙皱着眉还没说话,薛家另一个小姑娘便立刻开口道:“许二小姐,这里是薛家不是你们许家更不是你的县主府,你要是找茬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小嫣,不得无礼。”一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许惜溪闻声便已经冷下脸来,连头都没转,周围人倒是纷纷低头行礼。
“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让众人平身后,薛语芙才不满的开口道:“许小姐,其他的我都能纵着你,但你为何不向殿下行礼,你可知这是大不敬。”
李燕闻言也幸灾乐祸的要开口,许惜溪却是已经转身恭敬的施了一个周全的礼。
“殿下的腿怎么了?”薛语芙关切道。
太子闻言回了个儒雅的笑后才道:“刚瞧见只野猫起了逗弄的心思,脚下没留意,小伤罢了,不妨事。”
许惜溪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后便又听太子继续道:“只是刚刚抓猫时不小心冒犯了独自一人的许二小姐,想来唐突了,今日许二小姐在宴上的反常本宫也要担上一半责任。”
太子话落众人除了议论太子的气概儒雅,剩下的都是在议论许惜溪一人逛园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许惜溪自然也明白其中含义,闻言也只是笑道:“是啊,我一人在女宴上逛园子总也巧不过太子殿下无意闯入女子宴席,又无意撞见我,还无意冒犯了我,此刻又无意的说出些冠冕堂皇的话。”
众人一愣,还是太子先反应过来笑道:“许二小姐可是还在怪本宫?”
“殿下觉得呢?”许惜溪直截了当的怼了回去,这下连站在一边的薛语芙都没敢再上前触两人的霉头。
太子眼见下不来台忽然冷声道:“许将军的家风便是如此吗?”
许惜溪抿了下干涸的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保住许家,只是还在思索间身前的光却被人挡住了。
“殿下恕罪,京中达官贵人者众,我许家也不过其中小小一户,但家家不同,家风自有不同,我许家同许多贵人们家中的规矩相比的确做不到尽善尽美。”
许惜雅的话让太子成功舒展了眉头,只是许惜雅却又接着道:“但我许家向来忠君爱国,看不得世间不平之事,自然也受不得世间不平之冤,我许家从不随意与人为敌,自然也同样不随意与人和解,望殿下看在我许家为国征战数载,谅解一二。”
看着身前的许惜雅,许惜溪忍不住红了眼眶,但终究只是忍着没落下,反倒是向前一步与许惜雅并肩,冷声道:“众女眷皆在,殿下可不要咄咄逼人。”
四周众人心中不免有些胆寒,但却始终没人敢出声,空气似乎在此刻凝滞了。
“哥哥,今日是薛家第一次办如此大的宴会,可莫要辜负了主人家的情谊才是。”长公主温声开口,随后用帕子轻掩着唇咳了几声。
太子闻言却只是淡淡瞥了女子一眼,随后便又将眼神放在了许家姐妹身上。
许惜溪看着他打量的眼神心里的一团火到底还没有消下去,刚打算出言讥讽回去,前院方向便走来了两人。
“殿下,微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怪。”一儒雅男子长身玉立,此刻正礼数周全的对着太子行礼,一旁站着的另一人也同样仪态端庄的施礼却没出声。
“薛公子免礼,本就是本宫忽然造访唐突了,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没想到祁公子也在薛家。”太子看向祁平秋眸色有些晦暗难辨。
只是祁平秋却只是低着眸子根本懒得看眼前人,闻言方才回道:“微臣不才与薛公子相识已久,今日造访实属巧合。”
太子闻言却是笑道:“巧合吗?本宫可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
话落还不忘在两人之间打量,不等许惜溪出声,祁平秋却难得开口道:“下官也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祁平秋话落抬头平视着太子,面色沉沉竟还隐约间带了分戾气。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薛渡贺立刻做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推脱起自己身体不适,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薛家公子给的台阶,于是生怕被波及的众人纷纷关心并表示自己已经玩得尽兴打算回府了。
一出闹剧这才终于唱罢。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来日定当加倍奉还。”许惜溪冷冷撂了话便同许惜雅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太子目光一直追随着许家的马车,直到马车在街的尽头消失后才终于吐了口浊气出来。
“走。”
……
刚到许家时许惜溪便立刻叫了白山去找大夫,众人见状皆是一脸严肃,许惜溪却摆手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府里原本就有大夫于是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大夫便道:“小姐此去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像是服用了软筋散?”
许惜溪皱着的眉终于又片刻舒展,随后才道:“能确定吗?不会有什么其他损伤身体的吧。”
大夫思索了片刻后才道:“虽没有其他药物但软筋散本身就有些损伤身体,不过小姐身子康健,两三日便能无事。”
许惜溪微叹了口气道:“这事能否不让父母亲知晓?”
大夫为难的看着许惜溪终是摇了摇头。
许惜溪的事很快许家众人便知道了,许裕和皱着眉看着许惜溪,云书竹却已经流着泪拽住了许惜溪上下打量起来。
许惜溪无奈只能一边安抚家人一边尽量将事情说的精简一些。
“此等人若是做了帝王我许家如何还能继续辅佐!”许惜毅气愤的猛捶桌子,许裕和却始终没有出声。
众人见许裕和不表态顿时都静了下来,许惜毅也渐渐冷了脸色。
“父亲。”
许惜毅开口却并没有再往下说,许裕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江山也始终是宋家的江山。”
许惜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连一旁的许惜雅也有些坐不住,只是许裕和却又接着道:“但他宋家也不止他太子一个儿子,即便他如今是太子,但眼下看来他似乎也不想坐那尊位了,既如此合该换了适合的人坐才是。”
众人闻言都是忍不住展颜,只有许惜溪红着眼眶语调也带着鼻音。
“可是父亲,许家从不涉及党派之争,也不该涉党派之争。”
许裕和抬头正视着眼前几人道:“不涉及党派是为了保护家人,如今涉及党派也是保护家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见许惜溪还要再说,云书竹也开口打断道:“女子声誉何其重要,倘若今日来人再晚一步谁都料想不到后果,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摆明态度。”
许裕和温柔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云书竹又开口道:“当今陛下已然对我们许家起疑,原本我以为身正不怕影斜,可眼下看来果然还是该有所改变。”
看着众人许惜溪真想将所有真相说出来,说出男主的身份,说出即便他们不参与七皇子也会胜利,说出只要自己站出去表了真心其他人可以不用再冒险。
可她说不出口,看着眼前家人对自己的维护,要她说出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一本书为了衬托一段有病的爱情才会出现的,那他们的存在又要怎么解释。
“爹娘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为了兄长,更是为了黎明苍生。”许惜雅的声音传进许惜溪的耳朵里,许惜溪眼眶一酸随后才终于点了头。
夜里祁平秋和梁潇两人又同过去一样,熟门熟路的翻进了许府的院子,但这次不同往常的是,府里的戒备比过去强了百倍,尤其是许惜溪的院子,两人刚进去就被人逮住了。
“你们就不能白天递了拜帖进门吗?偷偷摸摸的将我女儿置于何地!”许裕和的怒喝传来,两人都是愧疚的低着头不出声,许惜溪也只能上前开口劝道。
“爹,他们都是我教坏的,您别骂他们了。”
许裕和闻言冷哼出声,但到底还是招呼两人坐下,没等许裕和再开口问话,祁平秋却先开口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却无人出声,许惜溪无奈叹气只能再次将发生过的事言简意赅的讲出,期间也同样收获了众人不赞同的眼神和几次有意的打断,但许惜溪到底还是将事情阐述清楚了。
“所以我如今和太子早已经撕破脸了,日后若是他坐上那位置定然饶不过许家,为此我们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两人的脸从森冷愤怒渐渐归于平静,片刻后祁平秋才道:“我虽如官场不久,但同梁潇一起也算是捏住了一些官员的命脉,稍后我列了名单交给你和师父。”
许惜溪点了点头,倒是许裕和一脸探究的看向祁平秋。
但到底作为多年不涉党争的许家和刚做官不久的祁平秋,众人暂时将能想到的事都罗列了一遍后也似乎并没有多少,还是许惜溪和梁潇的偶尔补充才让众人堪堪理了一条还算是清晰明朗的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