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后许惜溪便一直规矩的坐在自家姐姐身边,毕竟自己现在真是差生上考场,除了心慌还有点想睡觉,为了不真的出事故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好学生身边踏实一点。
不过要说薛家是清流世家那还真不是胡说的,毕竟曲水流觞,文雅琴音间薛家是真的能做到岿然不动,并且还会让试图搭话的宾客们认真鉴赏,所以她们是真的把举办宴席的人嘴里说的赏诗赏曲当真了并且身体力行的贯彻落实给了在场的每一位人。
所以有没有人告诉她们,饭局之所以带个饭字是为了隐藏众人的真实目的,而局才是核心?
不过许惜溪此刻的处境和差生坐在优秀教师评比现场没有区别,所以就算心里吐槽再多面上也还是规规矩矩的。
自己这些年虽然也有学过相关的理论知识,但到底是生疏没练,就算有公式套用却一时半刻都想不起该用哪一个,于是只能默默的在考卷上写一个解的无奈。
“许家二小姐对于此曲有何见解啊?”
啧,明明没对视怎么还是挑到我了,下次,下次一定拿着笔墨来假装自己在忙。
许惜溪硬着头皮站起身,听到了身侧许惜雅的声音后才磕磕巴巴的抄了一半,毕竟差生答题,要是按照标准来大概率是要被心知肚明的老师奚落的。
果然,半对不对的答案让上座的人也只是冷哼一声随后便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周围众人听了一半便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种宴会原本就是用来结交权贵的,真要是有这闲工夫听旁人讲些对诗画的独到见解,倒不如在家看看话本来的轻松。
就在众人百无聊赖之际,说话的人才终于说到了重点。
“今日各位都是为了我薛家而来,我薛家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承蒙各位不弃,定然不忘诸位今日之情。”
听着薛语芙一本正经又如此直白的说出拉拢的话,许惜溪顿时头皮一紧,这薛家真是不愧清流,这种话是能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的吗?
众人嚅喏着不知该怎么回应,还是长公主先开口道:“我们闺阁中的女子向来都是你来我往亲密的紧,从没嫌隙又何谈弃不弃,薛姑娘言重了。”
许惜溪看向长公主的眼神到底带了些探究的意味,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这种情商极高且久病不见人的基本上都是幕后大反派级别的,什么病大多也都是装出来迷惑对手的。
不过就在许惜溪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后就已经派人调查过很多年了,她的病的确不是装的而且的确病的很重,到底是不是反派如今看来还是有待商榷的。
不过长公主的话到底还是让众人立刻热络起来,宴会终于也不像先前那般死气沉沉,许惜溪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氛围,然后便不动声色的窝去角落里了。
远远的果然瞧见女主被人有意无意的针对嘲弄,许惜溪皱着眉犹豫了片刻,还没想好是不是要上去帮忙,就看到薛家的几个小姑娘已经走过去了。
众人聊了几句后便立刻散开了,许惜溪这才又抓了手边的糕点塞进嘴里。
直到看到薛语芙瞧过来时,许惜溪才终于在今天第一次举起了茶盏遥遥的敬了一盏。
薛语芙微微怔愣后仍旧面色如常的回敬了过去。
两人间的眉眼官司自然没有逃过李燕的眼,见李燕走过来许惜溪却只是笑着看过去丝毫没有要先开口的打算。
李燕挑眉看向许惜溪嘲讽道:“昔日里不可一世的安平郡主怎么像只老鼠一样蹲在角落里了?你以前的姿态呢?”
许惜溪看着李燕半响忽然笑道:“昔日荣光当然依旧啦,不然我们的丞相家千金又怎么能看到我坐在角落里呢?”
李燕哽了下才又道:“我说不过你,但如今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你没有机会了。”
“那你也没有了。”许惜溪支着脑袋漫不经心的应付道。
李燕闻言立刻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高声反驳道:“我从没这样想过!你少……”
许惜溪伸出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道:“哎呀,不是就不是喊什么,欲盖弥彰。”
“你!”李燕指着许惜溪气的说不出话,许惜溪也不介意,只十分干脆的拍拍袖子起身离开了。
看远处被缠住的女主和不知不觉走远的许惜雅,许惜溪忽然有些难得的放空了精神,薛家很大,虽说是清流世家,但到底还是有底蕴和根基在的,所以园子里的景致样样都彰显着身份和主人家的气质。
许惜溪漫无目的地在府中糟践花草时,忽然觉得眼前似乎有些晃神,扶着身边的假山等了片刻却仍旧头晕脑胀。
许惜溪虽然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但设计的人显然比她反应更迅速,不等她叫出声便当即将她捂着嘴拖走了。
瞬间的恐惧让许惜溪大脑空白一片,但显然下药的人似乎只是想让她失去反抗的能力却并没有让她完全丧失意识。
许惜溪急促的呼吸让那人听到竟然闷声笑了起来,手脚发麻的许惜溪在那人出声的瞬间才勉强镇定下来。
“本宫总听人说许家二小姐如何大胆,到底是女子,被人绑了也是会害怕的。”太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感受到怀中人不再反抗,太子很快便将人拖进了一间屋子。
“本宫就知道,你对老七不过虚与委蛇,不然怎么会一听到本宫的声音就不挣扎了。”太子的声音自信的响起,许惜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是偏过头不出声。
见许惜溪嫌弃的动作太子明显一顿,随后眼神渐渐变得阴毒。
“你这是在嫌弃本宫?”
许惜溪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不敢。”
当然嫌弃,那汗手上来就往人嘴上怼,但凡是个人也得嫌弃吧。
只是太子却并不买账,依旧满含戾气道:“你不是谁都能碰吗?现在又在装什么清高?”
许惜溪闻言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给我下药又将我强绑来,这种情况下得多没心肝的人才能笑得出来。”
太子却冷冷道:“要不是你朝秦暮楚,眼下竟然还想站在老七那边本宫何至于亲自动手。”
许惜溪却是险些气笑了。
朝秦暮楚也得有点眉眼官司在才能用得上这词儿吧,我看见你俩跟见了瘟神一样,造黄谣还真是古今通用、老少咸宜。
见许惜溪神情怪异太子更是气愤,刚伸手拽住许惜溪的裙子下摆却听许惜溪忽然嗤笑出声。
“太子殿下,你当真要同我们许家撕破脸吗?”许惜溪平静的看着眼前人,面上早已经恢复了镇定。
太子见状微微怔愣了一瞬,随后反倒是直接上手摩挲起来。
“撕破脸?怎么会呢?今日过后你许家就只能和本宫一条船了,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荣辱与共。”太子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
许惜溪却忽然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现在要做的事?你还真是不够了解我,与我而言天下间只有生死才能算得上顶天的大事,其他的,如果我真的心里无法接受那我会选择先毁了对方。”
许惜溪话音刚落,窗边便跳进来了几个暗卫,不等太子反应就已经被人摁在身下了。
许惜溪接过暗卫手里的刀,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太子的小腿,不等太子叫出声一暗卫上前就将太子的嘴堵了起来。
看着太子惊恐的眼神许惜溪喜笑颜开:“还以为太子殿下有多大的胆子,到底也只是比女人多个部件,原来被人拿刀抵着也会怕啊。”
又两刀下去许惜溪才终于又纡尊降贵的开口:“太子殿下可千万不要叫出声哦,我现在也很疯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家才是受害的一方,出了事我自然有父兄养,那你呢殿下?你爹能养你多久?你的兄弟们会放过你吗?”
终于太子嘴里的东西被暗卫拿了出来,而本人也很识时务的没有出声,只是看向许惜溪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恐惧。
许惜溪却没再看过去,手只微微颤抖了下便将手里的刀递给了身边的暗卫。
“太子殿下,原本呢我是真的没有站在七皇子那边的打算,只是你硬要推的话我也只好顺势而为了。”许惜溪看着地上的太子眸子里尽是嘲弄,连低头的动作都没有,就只是俯视,像是上位者对败者的蔑视。
之后不再等太子出声,许惜溪便离开了屋子,暗卫也同时撤去,留下的只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个杂役的女子。
许惜溪一直撑着走到宴会上坐下,全身上下才终于卸了力,紧绷过后的恐惧和愤怒交织,身子控制不住的轻微抖动。
“呵,又去哪会男人去了?”李燕的嘲讽从另一侧传来,走近后又要奚落却先呗许惜溪呵住。
“滚开!”
原本还能忍住的怒气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般,许惜溪干脆起身掀了桌子,汁水飞溅连周围人都纷纷被波及。
“李小姐,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是能轻易乱说的,否则那天舌头丢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