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桌的酒陪已经跨在客人身上跳舞了,他们那桌岁月静好。
乔文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义舒叉了一块西瓜递到池尔嘴边,后者张开嘴就吃了。
他还是有些意外,小少爷居然没有挑刺,比如像以前一样把水果砸江义舒脸上。
相处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变了,乔文桑还真有些不习惯,但小少爷这变化倒也挺好的。
咽下嘴里的那块西瓜,池尔一抬眼就看乔文桑正在远处一脸欣慰的盯着自己。
池尔,“……他这是什么眼神?”
坐在旁边的林衍青望了乔文桑一眼,多多少少能读懂那眼神,“可能,他是在感叹,您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造谣的太该死了。”
池尔默了默,有些事情原主做的是真缺德,倒也不怪别人说。
等乔文桑走过来,池尔朝他那边凑了凑,“孟远呢?”
乔文桑也学着池尔,凑近了才叭叭开口,“我不是给裴逸哥打了电话,他一听你和孟远发生的事情,特地找人过来接的孟远。其实说是接,不如说成绑,那架势比我狠多了。”
池尔小小惊讶了一下,怪不得乔文桑现在才回来,原来是在和孟远一起等人。
乔文桑看池尔惊讶,继续叭叭,“给你说个更让你震惊的事情,我还以为孟远会逃,但他完全没有想跑的意思,看着倒是真想跟着裴逸哥。不过他招惹你,被粗鲁带走也很正常。”
池尔没回应,孟远不想跑倒是真的,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人可是想都没想就道歉了。
但这不代表他软弱不能利用,在这儿发生矛盾,孟远也没大声吆喝他爹是谁,看样子是真不想给孟成德惹麻烦。
把孟远留在裴逸身边,不止是对他有利,也能给裴逸帮上忙,孟远不想给孟成德丢脸,就得好好工作。
至于与地皮有关的事情,孟成德做了什么不是人的事儿,孟远或许知道一些,以孟成德犯事套话,说不准能套出很多。
再者,裴逸办事他很放心,现在裴逸在国外,就是孟成德想做什么错事,也得考虑后果。
看他们都快贴一起了,江义舒伸手握住池尔的手腕,把人朝自己带了一些,“小心胳膊。”
池尔这才发现,再和乔文桑靠再一些,打石膏的胳膊就要被夹住了。
趁周围还有人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池尔笑了笑,“你真贴心。”
听小少爷刻意夸赞,江义舒适应良好,“应该的。”
孟成德看儿子不在,悬着的心死了一半,他从对面绕过来,“池少爷,我有话想和您说。”
林衍青识趣起身,看不远处的江义舒想转动轮椅离开,他大发善心帮了一把。
等把江义舒推远,林衍青才扭头问,“您不夸我贴心吗?”
池尔,“……你也好贴心。”
等碍事的人都走远了,孟成德才坐过去,“您感兴趣的事情和另一位老板有关,说着倒有些不方便。以前负责地皮的人叫邹尘,唐女士出事后他就被辞退了。”
没在意孟成德前面的解释,池尔琢磨了一下他后面说的话,“辞退?”
孟成德不提,他都要以为这个人是因为地皮的事情被揭露,所以辞职躲了。
孟成德摇头叹气,“原因很简单,唐女士不是一般人,外界给这边压力太大了,有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邹尘,唐女士就不会出事。”
池尔轻轻挑眉,这番话恐怕半真半假,“邹尘没说什么吗?”
孟成德摸摸鼻子,“他没说什么,他就是有气也不敢发啊。”
池尔淡淡笑了笑,只觉得这些事情很荒唐,“他有什么不敢发的。”
邹尘不敢开口为自己辩驳,恐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地皮有问题,他不想闹大。
孟成德看小少爷笑,也跟着一起笑,“做生意免不了遇到类似的事情,也算邹尘倒霉,摊上了命案。”
听到最后,池尔扭头,看孟成德唉声叹气的样子,“你这么为他说话,他和你关系肯定不错吧。”
孟成德摇头,“以前关系很不错,现在只能称得上是朋友。”
池尔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其实刚刚说的话都有迹可循。
聊到最后,孟成德想起安排的酒陪一个都没用上,“刚刚那些陪酒的,池少爷是都不满意吗?”
池尔看了他一眼,“不是看不上,只是不合适。”
孟成德干笑了一下,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夜情不是只看对眼就够了?
等到快凌晨一点,池尔才困到有些累了,“孟老板,我们是早上几点的飞机?”
孟成德看了眼手机,再抬眼就发现池尔这是困了,“早上八点的飞机,我现在让小张接我们回去休息。”
平日他很能看别人眼神,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心里还顾及着被带走的儿子,这才忽略了别的细节。
池尔倒也没别的意思,“那麻烦孟老板了。”
回去并没有用太久,处于对传闻中池家小少爷的了解,张力选的大床房,但没派上用场。
原本孟成德安排大半夜去敲门供池少爷舒服的人,也因为发现池少爷太困,给了人一笔钱让他别再来了。
一早就得早起,池尔洗漱完睡得很沉,其他人同样如此。
七点的闹钟一响,池尔麻利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还是很困,但想到主角攻腿伤没好,需要提前办理轮椅托运就完全没了赖床的心思。
酒店距离机场的位置并不算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上飞机只能用特定的轮椅,给自带的轮椅办理完托运,池尔顿时觉得一身轻松。
乔文桑买了一些早餐,等他们吃完正好可以登机,江义舒情况比较特殊,没能和他们挨着。
按照信息坐好后,池尔才发现他位置和林衍青挨着,孟成德坐在他们后面,偷听倒是方便。
好在乔文桑坐在孟成德身旁,虽然一到座位就环着臂睡觉,但孟成德也不会特地做出凑近听这种事情。
以防万一,林衍青侧过头,见孟成德在后面闭着眼休息,才压低声音开口,“前负责人邹尘被辞退的事情,他告诉您了吗?”
池尔脑袋一歪,靠在林衍青肩膀上,从后面看就像是借肩睡觉,“他倒是说了,但恐怕大部分都是假话。”
林衍青想了想,“我之前调查过,邹尘被辞退就是他在暗中捣鬼,原本上面的人并没有想辞退谁,但架不住孟成德一直在耳边说闲话。”
池尔听完,倒没有太意外,这方面他也考虑到了,“类似于竞争对手,邹尘被辞退,职位会给他。”
林衍青嗯了声,“你说得对。”
池尔稍稍抬眼,“你之前查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林衍青没立即回应,他轻声笑了笑,“我以前一直觉得池家小少爷是个好色蠢蛋,现在才知道,以前是大错特错。”
池尔默了默,只当林衍青这是从头到尾在夸他,毕竟以前的蠢事都是原主干的,和他没有关系。
“小少爷,您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干什么。”林衍青垂眸,盯着池尔翘起的头发,“不如您说说看。”
池尔叹了口气,“那我就说一下,你以前想拉拢的人是江义舒,查唐向婉女士的死因,也是为了和江义舒扯上关系。”
林衍青并不否认,他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
“后面就更是我的猜测了。”池尔想了想才继续,“在那之后,你观察一段时间就发现,江义舒根本不会帮到你任何忙,毕竟他自己都自顾不暇。”
林衍青笑了,后面小少爷恐怕还有话想说,但估计不是多好听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决定合作后就没必要隐瞒真实的自己。
林衍青缓了口气,“我想您后面也猜到了,现在不说出来是因为您的确是善良的。当时我查到与地皮有关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因为这些对我没有用处。”
池尔不自觉皱起眉,“那你目光可就短浅了。”
林衍青疑惑,“怎么说?”
池尔竖起一根手指,替林衍青分析,“你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说不准会激起他对江文昌的仇恨。你想报复的人不就在他们之中,一个人有仇恨,其他人又能好过多久。”
林衍青一时有些无奈,“小少爷,你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不告诉江义舒这些事情,的确是因为对他没有用处,但不是因为激起江义舒的仇恨不容易,只是他根本不想等太久。
如果说他是一匹狼,那江义舒就是潜伏的狮子,他可以迅速捕猎,但后者要等待时机。
更何况,他大概也能看透一些,江义舒并不是这么好惹的,一个可以忍辱负重这么久的人,他不想沾上麻烦。
池尔重新坐直,“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不管你们会不会合作,他都有一个准备。”
林衍青愣了一下,池尔继续,“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他也想做,那你们谁先合适呢?”
池尔若有所思,“不合作是可以,阻拦住另一个人的原因有很多种,适合你们的恐怕只有,谁影响了谁的脚步,谁打乱了谁的计划。”
林衍青明白了,两个心中很可能都有恨的人,到最后一步想要和另一些人结清账时,谁先出手都会打乱另一个人的计划。
到时候想要报复的人很可能没有报复成功,还会多一个阻碍他的人。
看林衍青想明白了,池尔不再继续,他扭头望向窗外,“今天天挺好,希望一切顺利。”
林衍青同样不再谈刚刚的事情,身边的小少爷算是给他提了醒,既然觉得江义舒不好对付,那就只有合作这一条路。
三个小时过得很快,一下飞机,池尔就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在外面等着。
江义舒换完轮椅,就看小少爷在朝他招手。
孟成德看了看池尔,又看看朝他们过来的江义舒,“您和江老板的关系看着很好。”
池尔笑了笑,“长相不算差的人,和我关系都会不错。”
林衍青就站在旁边,“那小少爷觉得我怎么样?”
池尔扭头看他一眼,当着孟成德的面,他故意多打量了一会儿,随后抬手捏捏林衍青的下巴,“也很不错,可惜我们位置一样。”
趁池尔还没把手收回去,林衍青伸手握住,“只是觉得您不屈于人下,所以才闹了误会。”
池尔惊讶,所以当初装这么柔弱完全是因为想给人一种自己是个受的错觉。
他其实也说谎了,当时只顾着打消林衍青的心,这才把体位说成和他一样的。
他就算是胳膊真折了,也不能做下面那个。
乔文桑招呼林衍青一起拿行李的空儿,孟成德在旁边叹了口气。
他也是糊涂了,竟然现在才想明白池家小少爷那句“不是看不上,而是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听孟成德叹气,池尔分给他一个眼神,“孟老板这是怎么了?”
孟成德满脸歉意,“昨晚都怪我,是我招待不周了,不如等我们忙完回去,我再来找池少爷一趟,这次不带其他人。”
池尔听明白了,孟成德很上道。
有些话是故意说给孟成德听的,昨晚他一个酒陪都没碰,很容易给孟成德造成一种他不花心的错觉。
把刚刚的话说出来,能让孟成德多想,认为当时是他身边有人,所以不得已不再找别的。
池尔没拒绝,他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才开口,“孟老板,你还记得我给纸条的那个人吗?麻烦你回去帮我找一下他。”
孟成德很爽快,“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