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颌紧绷,似乎憋着一股气,极力隐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沈添禾觉得挺奇怪,傅骁不是隐忍的性子,他向来有仇就报,不可能忍气吞声。
如果他是个软柿子,恐怕也无法在父母离世,亲戚落井下石的情况下把朝彦朝希养到五岁。
锅里热气升腾,包子应该已经热了,沈添禾便收回思绪,将包子装进碗里,准备吃晚饭。
因为朝彦受伤,朝希受到惊吓,所以今天吃完饭之后,傅骁主动提出洗碗。
沈添禾没有做家务的爱好,完全没有跟他争,直接把洗碗的活儿让给他。
晚上,沈添禾看了一下空间,惊喜地发现,信任值又涨了!
现在信任值为-17,虽然涨幅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只要信任值在上涨就行,快一点慢一点无所谓。
想着胜利就在前方,沈添禾激动得睡意都少了一大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感觉有了睡意,却听见了院门打开的声音。
沈添禾将薄被踢开,坐在床上,觉着脑子非常清醒。
她想再次入睡,又得花一两个小时。
没了睡意,沈添禾干脆下床穿鞋,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正好看到傅骁走出院门的背影。
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出去做什么?
沈添禾有些好奇,想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不如跟上去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说看戏就看戏,她快速换了一套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院门。
傅骁走得很快,她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就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沈添禾保持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时不时隐藏一下身形。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傅骁深夜出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为了报复何之翔。
跟着傅骁七拐八绕,走了十几分钟,沈添禾发现自己来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今夜月色不太明亮,站在山脚往上看,只能看到无数棵高大茂密的大树。人要是走进去,必然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沈添禾心里一动,莫非,这里就是原著中傅骁和原身“半夜私会”被村民们撞见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路,沈添禾发现傅骁停下了。
她眉心一跳,赶紧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借助粗壮的树干隐藏自己的身影。
过了一两分钟,她悄然探出头,看清了傅骁那边的情况时,眼睛骤然瞪大。
说是傅骁那边,她却没有看到傅骁的身影。
只是看见他刚才站立的那个方向,有两个人正搂搂抱抱,互诉衷肠。
那两个人的模样,沈添禾看得不太真切,只能看出来是一男一女。
她有点无语,傅骁大半夜不睡觉,折腾半天居然是为了跑到这个阴森的树林里看别人约会?
这爱好也太邪门了吧!
沈添禾在心里吐槽了八百遍,一阵阴冷的夜风蓦然刮过。
她感觉有点冷,搓了搓手臂,那边甜甜蜜蜜的两人也进入尾声,快要离开了。
“之衡哥,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帮你办妥!”
这道女声沈添禾没有听过,不知道是谁,反正不是原女主林阮。
但“之衡哥”百分之九十九是何之衡!
整个溪桥村只有他叫这个名字。
没想到何之衡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白天与林阮恩恩爱爱,晚上偷偷摸摸地来后山私会别的姑娘。
原著作者知道她笔下的男主如此朝三暮四么?
这边沈添禾在疯狂吐槽,另一边,那个姑娘已经先行离开。
何之衡站在原处等了一会儿,也准备抬脚离开时,倏地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
他感到不妙,第一时间就抬手去扯麻袋。
可这时麻袋的袋口已经被勒紧,他扯不开。
未知的恐惧令他惊慌失措,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意识到了对方来者不善,张口就要告饶:“这位同志,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我可以向你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记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
随即,拳头如同疾风骤雨,席卷了他的脑袋和上半身。
这熟悉的手法,让何之衡心中的恐惧更甚。
“傅……咳咳……”
他要喊出傅骁的名字时,胸膛又被狠狠地肘击了一下。
傅骁下手极狠,把何之衡当做沙包,每一下攻击都没有收敛。
沈添禾躲在不远处,光是看着这一幕,就直抽冷气。
不知过了多久,何之衡不再求饶,也不再动弹,傅骁才收手。
沈添禾看够了,好奇心也得到了满足,估摸着傅骁过一会儿也要回去,她便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
可她还没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迅疾的脚步声。
下一瞬,她的后颈猛地被人捏住。力道很大,她蹙起了眉,发出短促的痛呼。
沈添禾很是恼火,这已经是傅骁第二次把她弄疼。
“松手!”她扭头瞪着他,压低声音质问,“你是不是想把我掐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傅骁愣了片刻,下意识松了手。
细碎的月光穿过枝叶落在她明艳动人的脸上,傅骁瞧见她眼里的怒火,语气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态度很好,弄得沈添禾心里窝着的那一团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不过这里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她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何之衡之后,自顾自转身走了,没有搭理傅骁。
傅骁没再说话,也没问沈添禾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是沉默地跟在沈添禾身后。
两人走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家。
进了堂屋,傅骁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却被沈添禾叫住。
“你今晚揍了何之衡,他明天必然会闹事。如果他说动手打他的人是你,我可以帮你作证,证明你今晚一直在家。”
傅骁脚步微顿,转头看着她,“为什么?”
在他眼里,自己与沈添禾只是表面夫妻。他打了何之衡,也只是为了给弟弟妹妹出气,与沈添禾无关,她没必要沾上这件事。
沈添禾走到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茶之后,才缓缓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想过安稳的日子。咱们四个人得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信任不是凭空出现的东西,而是由一件件小事堆积起来的。
她想让傅骁信任自己,就要经常提醒傅骁,自己和他是同一个阵营的伙伴。
果然,听了她的话,傅骁微微点头,“好,谢谢——”
“谢谢就不必说了。”沈添禾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以后我遇到麻烦,你也能帮我一把就行。”
傅骁毫不犹豫道:“这是当然。”
*
不得不说,沈添禾对何之衡还是有几分了解。
第二天早上,天都还没亮,村长赵福才家的门就被敲得“砰砰”响。
赵福才从床上爬起来,一开门,就看见何军林和郑英兰扶着鼻青脸肿的何之衡站在门口,三人的表情都是如丧考妣。
“之衡这是怎么了?”赵福才狠狠拧眉。
何之衡上前一步,弯着腰,扶着门框才能稳住身形。
他攥着赵福才的手臂,大声哭喊:“福才叔,您可要救救我啊!傅骁那个莽夫,他要打死我!求您救我一命!”
“是啊,福才哥,你要是不帮忙,我家之衡就要被打死了!”郑英兰也嚎哭着,“之衡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被傅骁那个畜生打成这样,你不能不管啊!”
“行了,有什么事进屋说。”赵福才转身进屋,看着何军林夫妇把何之衡扶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板着脸询问,“怎么回事?谁要打死你?”
这时,村长媳妇杨华艳进了堂屋。
看见何之衡的惨样,她也吓了一跳,“哎哟,之衡你这是去哪儿摔的?摔成这样,也太吓人了。”
“他婶子,之衡这不是摔的,他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啊!”郑英兰抹着泪道,“傅骁昨晚用麻袋套住之衡的头,把他打成了这副模样。他婶子,你说,傅骁这是不是想把之衡打死?”
这话,杨华艳不太好接。
傅骁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自己照顾弟弟妹妹,把整个家撑起来,她一直都很疼惜这个苦命的孩子。
而何之衡,没什么本事不说,还逃避劳动,能偷懒就绝不会干活。
现在何之衡被打成这样,杨华艳不仅没有可怜他,反而下意识地认为他是得罪了什么人,挨了打,故意把黑锅往傅骁身上甩。
可她是村长媳妇,对待村民之间的事情,不能依照自己的私心来处理。
因此,杨华艳只是笑了笑,“你们放心,这些事,福才肯定会秉公处理。”
赵福才的确会公事公办,仔仔细细地盘问:“你们说傅骁昨晚套麻袋把之衡打了,那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回答。第一,事情是昨晚什么时候发生生的?第二,事情是在哪里发生的?第三,你们亲眼看到套麻袋的人是傅骁吗?”
这几个问题一说出口,堂屋里顿时陷入了寂静。
何军林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现在更是缩在一边当鹌鹑。
“这……”郑英兰结结巴巴,半晌都没个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