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百城主一脉充满愧疚,自然不会对她如何。
可她的样貌也不能再随意出现。
身负妖族血脉,还是由人族一手促成,此等密辛自然不能为世人所知。
更何况她对人族充满恨意。
最终的结果就是水茹笙自愿进入死亡山脉,永世不出,她在死亡山脉的一切人族亦不能插手分毫。
计辞将这段秘闻在心底咀嚼了一遍,虽说他知道的这点情报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口口相传之下,同真相有了多少偏差他也不知道。
但不要紧,除了人族外,她还有想要的其他。
域外天魔降临时,他还没出生,虽然人族早就察觉出不对,但却不知分毫,更不知天魔竟然那么强大。
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只在前人的记载中。
“哦,我凭什么告诉你。”
水茹笙勾起唇角,赤足缓步走到计辞的面前,张扬明媚的少女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一时竟晃得谈不言出了神,“你能给我什么。”
计辞对上对方玩味的表情,似是猫儿一般,杀死猎物前要好好戏弄一番。
对方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他知道今日进来这里,他出去会费些力,但是谈不言不会有事。
“前辈想知道相予潮的下落吗?”
谈不言不知道相予潮是谁,但计辞这话一出,水茹笙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威压瞬间压了下来,没有灵力抵挡的他们只觉得有座山压在身上,重的喘不过气来。
就算是这样,水茹笙依旧没有放过他们。
眼中的玩味褪去,面色阴沉,周身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下去,谈不言竟觉得有些冷。
山中的雾气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开始翻滚,似是在警告什么。
就连对方身后的那只人鱼,一直以来都安安分分跟在水茹笙的后面,这下不知为何竟也直勾勾盯着计辞,眼底的神色谈不言看不懂。
“你知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难不成……你是他的后代!”
随着水茹笙声音落下,散着寒意的刀刃抵住了计辞的脖子,一道红痕瞬间出现,伴随着血腥味,在计辞的脖颈上留下了痕迹,似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上出现了裂痕,可裂痕的出现却也带来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当然不是,前辈稍安勿躁,不知这个可否换来我想要的。”
水茹笙的脸色很难看,她本就讨厌那些人,更何况这人还跟她讨价还价。
她又不能真的杀了他,毕竟她虽然恨,可若是这家伙能成功,也算是给她们报仇了,若是他失败,死了就死了,人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能让你见到他,虽然相前辈可能不想,但是对不住了,我有我的苦衷……”
计辞的话让谈不言蹙起了眉,认识这么久,这人的话从来都不是乱说的。
谈不言仔细打量着周围,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这句话明显是在道歉,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这个女人。
也就是说,相予潮就在这里!
那会是……谁呢?
目光逡巡两圈,最终停留在了女人身后那一直低着头的人鱼。
是了,虽然那家伙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可就在刚才计辞说出那句话时,他好像抬起了头。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对其他的人鱼是什么态度,但留着这么一个伤痕累累的家伙在身边,有些可疑啊。
更别提刚才那些人鱼听到她的话吓成那样跑了,可这位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但是这招灯下黑玩的厉害呀。
水茹笙直视计辞的眼睛,见对方的眼中并没有一丝玩笑,心下犹豫,恍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睥睨着看着他们。
“你真想救他?”
“真的。”
“好啊,谁让我这么想见相予潮呢。”
听见对方答应谈不言心底的不安愈发加重,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刚才那样一副神情的人,简直恨不得啖其血肉,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计辞!
“阿辞……”
谈不言的声音一出,二人的视线瞬间就被他吸引过去,不过还没等谈不言说话,计辞忽然凑上前去,堵上了他的嘴。
瞳孔瞬间放大,谈不言呆呆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人脸,面色爆红,这一刻特别像刚出锅的皮薄馅厚的馄饨,能看见白嫩的皮下美味的馅料。
谈不言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只能怔怔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所措,连刚刚想要做什么都忘了。
水茹笙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的期待愈发的大了。
等计辞松开谈不言时,对方眼里的春情霎时撩人,勾人心魄。
“不知道前辈喜欢什么样子的,我还可以免费附赠一些额外的小玩意儿。”
说话时计辞的一只手揽着谈不言的腰,看似是将谈不言搂在怀中的动作,实则是他自己紧紧贴在了谈不言的身上。
鼻子在他的脖颈间嗅了嗅,做极了不着调的样子。
他在转移话题,他不想对方知道谈不言对他很重要。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计辞似是被点破,不好意思般摸了摸鼻子,搂着谈不言的手更紧了,“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寻思也体验一下人间爱恨情仇,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一步到位,研究了些小玩意儿。”
“现在这小东西家里人来找了,闹得不死不休那出……”
计辞说话间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玩腻了,一副着急摆脱的样子。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杀人。”
“感情这是风流债?”
水茹笙虽然笑着,无所谓这件事,不过却也是默认。
一个人可以三年五年板着自己,可以三、五十年,但是再长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更何况是他这种不健全的人,连亲情都没有体会过,懂爱吗?
当初,还是她出的注意呢。
毕竟是成果,还是得悠着点玩。
突然想到这人的命运中有一大半是她功劳,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充满兴趣。
能看他生,看他死,这种感觉倒是很奇妙啊。
“又或者这不是什么风流债,你怕我针对他,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水茹笙似是随口说了一句,可是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他们两个,想从中看到什么破绽。
计辞自是不用说,活了这么多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他也不担心谈不言,这时候谈不言的表情不论有没有破绽,都很正常。
没有就是被控制,有就是知道真相而痛心。
实际上,谈不言憋住了,他从一开始计辞的话中就察觉了对方的意思。
自然也没有露出破绽。
“可是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已经站在您的面前了,还拿出了这么诱人的条件,您不心动吗?”
水茹笙看着计辞咬了咬牙,口头上没有占到便宜让她十分不爽。
“得了,废话少说,你,跟我来。”
她的视线放在了谈不言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计辞并没有发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放到了水茹笙的身后。
……
取指骨的过程并不简单,也很危险。
一共进行了三天,才将他的力量从谈不言的身上彻底剥离。
巨大的树洞中,雾气弥漫,却对最中间的巨大石盘退避三舍。
石盘的四周燃着蓝色的烛光,在雾气弥漫的世界很是诡异。
水茹笙站立着,银色的鱼尾立在地上,她的鱼尾比所有人鱼的鱼尾都要巨大,整个树洞中只有他们三个人。
计辞将谈不言抱在身前,对方脸色惨白,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看着分外可怜。
计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水茹笙进行剥离的时候,因为计辞已无肉身,所以水茹笙是将指骨同计辞的神魂相连,过程中好几次计辞的身影变得透明,最严重的一次的甚至快要消散,幸而水茹笙给他传了一丝力。
她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这么困难。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停下来,这两个人都得死。
计辞要是死了,就是神魂湮灭,她虽然恨,但能不能报仇的关键在他的身上。
她确实不在意计辞会不会受伤,换言之她只需要留他一口气到那天,就会知道答案了。
一根金色的丝线从谈不言的身体中钻出,又径直钻入了计辞的身上。
瞬间计辞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暖洋洋的感觉舒缓了疼痛。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出现,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不敢放松,谈不言的样子不算好,他虽然一直注意谈不言的身体,但是取骨这件事,还是会对谈不言产生些影响。
金色的丝线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前,化成了指骨的本来模样,下一刻指骨化成齑粉,消散了。
谈不言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是最后一幕。
心脏突然猛地一痛,一股巨大的悲伤没由来的出现,他茫然张开口想要说什么。
脑中突然一闪而过些画面,鲜血、黄沙、白骨还有……还有什么?
那是什么?
万里帝沙吗?
“真是奇怪,你这指骨上面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拉扯,好像不想让它被剥离,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水茹笙念叨着,额间出了一层薄汗,红润的唇不满的嘟着,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我答应你的事情完成了,赶紧告诉我,他在哪里.”
计辞微微垂下头,看着谈不言的头顶,叹了口气。
他是第一次出卖人,还是当着人家面,这种感觉真不好啊。
“他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