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句话问得太过诡异,胆寒。
明明死的是原主,可它的措辞却是……你。
季白瞬时有一种自己死了,但自己不知道的毛骨悚然。
她稳了稳心神,在脑海中回答了一个名字。
【闻人瑾。】
系统沉默不语。
季白追问。
【我答对了吗?】
【你如何确定是他?】
季白轻笑一声,颇为自得地把玉佩揣进怀里。
【看来是对了。】
她环顾一圈,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天黑没有男主在侧时,有铺天盖地向她袭来的怪物们,怎么这次一个也没有了?
季白看向春桃离去的背影,就连春桃也没有受到天黑的影响而变成怪物。
可她总还留着上一次的阴影,生怕春桃转过头来会是一张恐怖的鬼脸。
系统似乎是看出她的疑虑,主动为她解释道。
【这儿是闻人瑾的地盘,它们不敢侵扰。】
季白没有接话,系统率先按捺不住,又一次询问。
【你如何确定是闻人瑾?】
季白重新躺了回去,翘着脚在脑海里和系统闲聊。
【很简单啊。】
【在我没有接到任务之前,我是怀疑过是不是闻人夫人对原主不满而怒下杀手,但你的出现让我彻底否决了我先前的想法。】
【这个世界既然是一个安排好的游戏世界,那么凶手这么重要的戏份怎么会落到小角色的头上?】
【我的范围就瞬间缩小到了三位男主的身上。】
系统似乎有点难以理解和不可置信。
【你就这么草率的确定了?】
季白眯着眼睛笑,活像一只赌对了的小狐狸。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我赌对了,不是吗?】
系统默了一会又问。
【那褚师怀呢?他第一次见你就想杀你,你为何不怀疑他?】
【从我第三次见褚师怀的时候,我就确定不是他了,首先,他第一次看见我时的眼神没有任何不对劲,如果凶手亲手杀死了一个人,看见那人又活了,再有城府的人也会露出破绽,可褚师怀没有,他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不理他而发疯,其次呢,原主临死的前一天还见过褚师怀,褚师怀那儿还留有原主的衣物,但那一天原主见过褚师怀后,原主当天又平安的回去了。如果褚师怀是凶手,不可能这么明显地把重要的物证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间。】
季白在脑海中解释完这番话后,又主动解释了没有怀疑羽生而确定闻人瑾的原因。
【至于羽生,他的口供与春桃和闻人瑾的都对不上,这确实惹人怀疑。他们之间定有人说谎,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羽生在那一晚对原主下了手,可我又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闻人瑾的院子。】
【春桃服侍的人看似是我,可她的主人从来都只有闻人瑾一个。】
春桃一直是闻人瑾的眼线,她的话不可信。
季白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就一直活在闻人瑾为她编制的谎言中。
什么打骂,吵架,全是子虚乌有的事,都是闻人瑾编出来博取她同情的手段。
那身伤估摸着也是他自己所为。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闻人瑾都具备。
还有她第一次清醒时,闻人瑾那一闪而过的反常。
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了。
【呵。】
系统似是在她的脑海中冷嗤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只会骗人。】
季白扬了扬眉头,不满地说。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系统?】
【我感觉你对我很有意见啊,我哪得罪你了?】
【作为你的宿主,我的任务完成得这么快,难道不该有点奖励吗?】
系统又沉默了下去,就在季白以为系统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又传来他生冷的电子音。
【我是系统,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季白听了这话,却不太相信。
她明明有好几次都察觉到了系统明显异常的情绪。
【宿主完成任务后,会有通关奖励。】
季白摸了摸指尖,按下心中的怪异,重点又回到了当下最重要的事上。
【我说了这么多,现在是不是应告诉我该去哪里提交道具了?】
【闻人府的祠堂。】
【特别提醒,副本内鬼怪夜行,建议宿主白日前往。】
季白闻言闭目养神,只待明日天亮,她就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了。
半梦半醒间,季白感受到有人在她的身边躺下,再后来,她仿佛是误入了漫天雾气的丛林,微凉的藤蔓顺着她的脚踝攀沿而上,随后越来越多的藤蔓包裹着她,让她不得呼吸,又拉扯着她坠入了沼泽,再也不见天日。
次日清晨,季白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闻人瑾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待回过神后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抬手摸了摸还在身上的玉佩,就准备起身下床。
她怕吵醒闻人瑾,小心翼翼地越过他,刚坐在床边穿上鞋,就感觉有人拽了拽她的衣摆,她回头一瞧,只见闻人瑾侧过头看着她。
“你要去哪?”
他问得轻描淡写,可锦被下的手却紧紧攥在了一起。
季白回眸一笑,答得格外自然。
“我去外面走一走。”
季白说完,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又无比自然地出了门,好像真的只是随便出去走走。
待季白走后,闻人瑾也起身下床,下人们伺候着他更衣洗漱,做好一切的他,抬脚就往内室走去,内室里放着一整墙的衣柜,里面装的都是季白的东西。
春桃站在敞开的衣柜边,见闻人瑾来了,低头行了一礼,而后小声说:“大公子,少夫人不准我跟着。”
闻人瑾摸了摸手上的翡翠戒指,问:“娘子从褚师怀那儿得的弓还在吗?”
春桃摇摇头,“不在了。”
闻人瑾摩挲着戒指的手蓦地一顿,神色冷肃。
“我给娘子的玉佩呢?”
“我四处找过,也不见它的踪迹。”春桃为讨好闻人瑾,又补充了一句,“想来少夫人是在意大公子,因而大公子给的东西都贴身放着。”
若是平日,闻人瑾听他们说季白在意他,神色定会变得柔和,可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闻人瑾的神色反而越发冷凝,仿佛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春桃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被闻人瑾所迁怒。
不多时,一位青衣小仆急匆匆地进来了。
“大公子,少夫人似是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的季白总觉得身后好似有人跟着,可她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摸了摸手上的弓,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无论跟着她的人有什么目的,只要她在祠堂成功提交道具,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儿。
副本的一切人和事都不能再伤她分毫了。
祠堂建在府里偏西的位置,她穿过花园又越过游廊,总算到了目的地。
祠堂的造型与府中其余的楼阁不同,它是圆型的,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矮矮的塔。
门建在二楼,想要入内须得先走过约莫十八层的台阶。
季白皱了皱眉,总感觉不太吉利。
她拎着裙摆走上台阶,一扇漆黑的门伫立在她的眼前,门上没有锁也没有纹饰。
她抬起手放在漆黑的门上,掌心下是不同于木料也不同于金属的触感,硬要形容的话,更像是某种坚硬的鳞片,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的手掌传遍全身,使她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她一个用力,门开了。
一排排漆黑的牌位和如同小眼睛般的烛火在牌位下跳跃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镶满了所有的墙壁,密密麻麻的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又像是浩瀚无边的星海。
只是站在门口,季白就感受到一股强势的扑面而来的压力。
【我把道具放在哪儿?】
【正中央。】
季白闻言抬脚就往里走,不过是些牌位,大白天的没什么好怕的。
她刚走了没两步,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回头一看,漆黑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季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住地劝慰自己,是风而已。
门关上后,祠堂里一丝自然的光都透不进来了,全靠着牌位下那些幽幽的烛火为她照着亮。
这座祠堂从外看并不高,也不大,可里面却是内藏乾坤,像是螺丝钉上的螺旋,是一圈圈的向下走着。
季白扶着木质的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恍惚间有一种往地狱深处走的感觉,围着她的牌位和火烛如同鬼魅般在阴暗处窥伺着她。
这里很静,每走一步都能清楚得听见她的脚步声在回荡,让她时常有一种有人就跟在她身后的感觉,可她回头看去,除了黑漆漆的牌位和烛火外,又什么都没有。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竭力克制着想要拔腿跑的冲动,终于抵达了系统指定的地点。
季白把三样道具一股脑地放在了正中间的位置,无比期待地在脑海中问系统。
【我可以离开了吗?】
然而下一秒,她的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鸣叫,那声音仿佛是要撕裂她的大脑一般,疼得她天旋地转,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见围着她的墙壁活了过来,那些牌位和烛火真的化为了一张巨网张牙舞爪地朝她扑咬了过来。
在疼痛与虚妄中,她听见了一句让人绝望的话。
【滴滴,任务失败,滴滴,通关道具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