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后,沈宁再醒,发现谢碌对她的态度,好像有点变化。
但他的变化对她来说就是砒霜,他对她越好,沈宁越不安。
“喝药。”谢碌这人,叫她喝药也是冷脸的。
沈宁看了眼,垂眸说喝不下去。
她以为……他皱皱眉又会强制她喝的,可,他这回竟然只是沉沉眯了下眼,没有要强行灌她喝下的意思。
沈宁一愣。
他怎会……
这个男人,还有能听进人话的一面?
反正她穿过来后,就见这些权贵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眼前的谢碌是,上回将她松了谢碌的,也是。
抿了抿唇。
被他捕捉到了。
他突然把手伸来。
沈宁眼皮一跳,滚到最里面去。
滚的过程中,余光瞄到了谢碌的脸色。
不知为何,看到他张着手僵在那。
但眼神,又定定盯着她,死死盯着她。
“过来。”忽说。
沈宁默默不说话。
但突然,太阳穴一疼。
沈宁呆了呆。
摸了摸太阳穴。
又愣愣看了看从她太阳穴滚下来的东西。
这是导致她刚刚疼了的罪魁祸首。
是男人的一个扳指。
他竟然摘下他手上那个玉扳指……砸她?
至于么?沈宁看向谢碌。
她不就滚了躲了一下?
忽然,她被抱了过去。
谢碌低头摸摸她的头发,沈宁垂眸。
谢碌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你要听话,可知?”
沈宁不语,绷紧了唇。
他做梦去吧。
但她不语的模样还是让谢碌开心了一下。
以为她是听进去了。
他再宠她,也得她听话不是?
吻了吻沈宁的额头。
沈宁反应很大,歪到一边躲了一下。
谢碌:“……”
眼睛猛地又沉了。
呵了一声,再也未靠近她。
可沈宁却觉,他的余光,还是凉凉盯着能看到她的方向的。
沈宁沉默。
……
不过这一回,她好像还是……把谢碌真的惹怒了。之后的几天,谢碌再也没有来过她这。
她的人身自由则被彻底限制,哪也去不了。甚至被人看菜下碟,吃的饭菜一日比一日差。
时常还能看见,她身边的丫鬟都对她露出既怜悯又复杂的神色。
沈宁的肚子,依然会隐隐泛疼。
一是她不敢喝谢碌给的药。
二是可能上回的毒性太厉害了,导致身体里可能还有残余的毒素。
沈宁无法把这事和任何人说,只能自己默默忍着。
转眼,十月十五这日。
这日沈宁的饭菜忽然好了起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沈宁看向丫鬟。
为何她的饭菜会突然好起来。
丫鬟低声:“今日府中宴饮,贵人们赏了一些菜下来。”
“……”哦。
还是头一回见谢碌宴饮。
忽然看了看院子外。
不知道,她能不能趁乱逃出去。
又转瞬死心。
谢碌王八蛋,把她这院子守得跟铁桶一样。
也不知道,她哪一点值得他这么守着!
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随意吃了两口便进了屋。
自从中过毒后,她的身体一直虚弱,总是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
却还没睡多久呢,又被匆匆叫醒。
睁眼的沈宁:“……”
“有事需您起榻。”
这句罢,沈宁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好几个丫鬟围着打扮了一番。
又被她们簇拥着,出了她住的院落。
“去哪?”
丫鬟飞速说:“公子的随从来请您,叫您到前面的宴上去。”
沈宁:“……”皱眉。
谢碌他……不是已对她厌弃?
为何还会叫她过去。
莫不是,又和上回中秋一样,要把她当靶子一样竖起来,让他后院那些女人都恨不得她死?
沈宁垂眸,“想起还有一事,便不去了。”
但随从们拦住了她。
可不是她不愿意过去,就行的。
沈宁一僵。
最终,沈宁便还是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宴饮的地方。
她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这一霎那,有无数的目光望过来。
最让她吃惊的,是谢碌也看了看她。
她惊了惊,可沈宁又把头埋了起来。
她实在不知,今日谢碌的目的,又是什么。
……
这之后,谢碌好像又把她忘了,她只是枯坐着,全程看了一出宴上各种精妙绝伦的舞与曲。
只是临到了,宴都要散了,她却运气不好,被一人亲热的唤着妹妹,在众目睽睽中被扶了起来。
沈宁:“……”
无数的目光再次汇聚到她的身上。
“妹妹可会琴棋书画,不如为夫君奏一曲?”
可沈宁既不会琴,也不会舞。
轻声,“不会的。”
她会琵琶和箜篌,可她不想给这些人弹。
歉意的又笑一下,低头便欲退场。
不想,手腕上的力道不松,她仍是被亲亲热热的送到了高台中央。
“妹妹莫谦虚,也让我等睹一睹你的风采。”
沈宁:“……”
风采没有,但她笑一笑,走向了谢碌。在场唯有他,能让这些小动作消停了。
她虽不愿靠近他,可现在,一切也只能无可奈何。
“……”
果然,才在谢碌身边停下,见之前亲亲热热要挽她的人再没了声音。女人只是暗地里将帕子都要撕碎了,跺跺脚,便垂眸回了原地。
沈宁垂眸。
之后,她待了会儿便要退下。
可谢碌之前连给她个眼神都懒的,在她要退下时,却突然抓了她的手腕。
沈宁:“……”
男人沉沉看她一眼,眼中,竟没有一点要她退下的意思。
沈宁一僵。
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还更过分,揽了揽她,把她抱到怀中,用酒杯喂她酒。
“你又要毒死我?”沈宁愣了愣后,竟轻声说。
谢碌:“……”
沈宁起来欠身,告了句罪,便后退欲撤下。
谢碌脸一黑。
眼睛则凝着她,似深深看透了她。
她总是弄这些技俩……
就为了退场。
冷哼了一声,不动如山,不许她下去。
沈宁一滞。
更狠的是,听他淡淡道:“将她的药取来。”
沈宁眼睛一缩。
他明明知道,她不爱喝药的。
谢碌一眼也不看她。
只在药来了之后,才抓了她的手,把僵硬的她又弄到身边,冷淡让她喝了。
沈宁的手一颤。
这一颤颤的巧,将药碗给打碎了。
沈宁低头佯装补救。
但她一悸,见谢碌的脚正好踩在了她要捡的一块碎片上,甚至她的指尖,差点也被踩着。
或许,他是故意的。
沈宁知道,谢碌生气了。
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他又气又笑,眼里是暗火。
心里一咯噔。
其实她是头一次见,谢碌的神情难看的这样厉害。
愣愣中,忽然一疼,嘶一声,是她被谢碌一脚给踹到了旁边。
沈宁差点滚下他一级台阶。
疼的冒冷汗间,忽又听谢碌无情的说,把她拉下去。
呵。
沈宁垂了头,便默默站起来打算往下退。
但她才踉跄走了两下。
听谢碌又说:“齐世,这个女人给你了。”
一愣。
有那么一霎那,耳鸣到失聪。
从前以为,谢碌这人再怎么……也是有点底线的。
没想到,他不把人当人不说,还真就是个活生生的禽兽。
沈宁一个没签卖身契也没真正当了他小妾的人,他竟张口说送就送。
抬头猛然看谢碌。
谢碌的眼底却又意外的,让她觉得有种看不透的暗。
而且,莫名的,沈宁从他脸上看出,他在等她服软。
只要她现在认个错。
那她就还是他宠爱的那个姬妾。
“……”能吗?真的还可以吗?
沈宁不知道她发现这点后,是否有哪怕一点的开心。但最终的结果反正是……垂眸呵呵了两声,她还是跟着谢碌口中的那个齐世走了。
但转身的那刻,好像听到背后被扫了一大片的杯盏。
足可见……谢碌怒气之盛。
这样又算什么?沈宁惨笑。
……
“你睡这。”齐世的一个随从,将她领到一间下人住的大通铺。
沈宁垂眸,“是。”
……
在齐家待得第一个晚上,沈宁发现齐世和谢碌的性子不大相同。
至少从表面上看,齐世是个温文尔雅的。
不知道他是如何和谢碌成的朋友。
不过,到了第二天,沈宁知道了,他并非温文尔雅。果然是同一类人才能走到一起的,这个叫齐世的,骨子里的凉薄,比谢碌还要更胜一筹。
“塘中的枯枝,由你清理干净。”
“六日里,公子要看到一个干净的池塘。”
沈宁看着眼前的大片池塘,沉默。
现在已经是入冬的时候。
下池塘,意味着她最后绝对会落下一身的病。
“好。”
沈宁才下池塘的第二天,不巧,天气大幅度降温。
池塘里的水冷到刺骨。
管事向齐世询问:“公子,可要叫那位姑娘暂时停一停?”
“我说过,六日里要看到一个干净的池塘。”
管事的明白了。
便继续去监督沈宁清理池塘里的落叶与枯荷,必定要她干满六天才算了事。
可惜,沈宁就算有心能忍,她的身体素质也不过关。
刚好是干到第五天的时候,沈宁倒下了。夜里高烧不退,甚至烧的胡言乱语。
“公子,您看?”管事的皱眉问。
齐世也皱眉。
但他还是让管事去请了个大夫。
只是,请了大夫后,他却忽然冷了脸。
以至于,沈宁热度退下一些后,睁眼面对的第一个情形,竟是齐世冷冰冰的拿了一把匕首放在她床边,淡淡看着她。
沈宁呆呆的,齐世却冷声,“不是说要杀了我?”
“我给你这个机会。”
沈宁:“……”疯了。
“呵。”齐世讽刺的眯眸,“怎么,现在又没那个贼胆了?”
是谁,烧糊涂了竟然敢说要杀了他和谢碌?
沈宁垂眸。
齐世皱皱眉,起身离开。
沈宁一抿唇。
齐世的背后一冷,见她竟提起匕首敢朝他刺来。
齐世一凛。
皱眉,反手便夺了她手里的匕首。沈宁的手腕一疼,掌心脱力。
齐世冷脸把掉落的匕首踢远。
沉了脸,她竟真敢动手!
上前便掐住了沈宁的脖子。
沈宁疼的闭了眼。
可,有何不敢?
“是你叫我动的手。”抬眼,费力喘了喘气。
齐世的手忽然落空。
他呵了一声。
却没有继续要弄死她的架势,只是冷脸转身,叫人停了她的药。
……
可最终,沈宁这却还是有药送来。仿佛,齐世没打算继续和她算账。
所以,沈宁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只是,她手上的活突然更多了,有时甚至累得腰都要直不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旁边的人切菜伤到了她,沈宁的手,忽然血流不止。
愣了愣。
马上躲了这个厨子要看她伤口的动作。
厨子一呆。
沈宁低头说:“无事。”
转身,快步回了屋中。
找了块布包扎止血。
包好后,她看着手。
至今,她不知道这一身血特殊在何处。为什么那些人要日日扎她,又为什么她会是那样的结局。
于是把包扎的布又松开了。
低头闻了闻,没有什么奇妙的药香味,也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传奇感觉。
反而,她觉得血流多了还有点冷。
忍疼便把手指又重新包扎起来。
……
“关上府门。”
“是。”
话罢,齐世往府中走。
但,这是沈宁唯一找到的能逃离的机会。在齐府的所有日子,无论日夜,一直有人盯着她,让她无法逃跑。
甚至,她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只今日,齐世不知哪门子的善心大发,出门时竟将她也带着了。
沈宁往后一退。
一个转身,趁帮着齐世把东西从马车往府里拿的机会,找了个别人看不见的死角,拔了腿便拼命的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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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