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赛博世界当野生人类 第5章 绥我眉寿，介以繁祉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条堆满电子废品的暗巷。

沈锖从管口跌出来，压在一堆报废的神经接头上，那些金属触点像饥饿的牙齿啮在她的皮肤上。

“哈哈哈！发了！”小猴子先一步落地，她已经从红外套内衬里抖出十几个光脑账户，像撒扑克牌般甩在地上计算起来，“五个月！能换整整五个月高级营养剂的信用点！”

沈锖和拜纳瑞对这个时代的信用点没有概念，无动于衷。

怎么会有人对钱不感兴趣？小猴子开始更卖力地表现。

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们知道五个月的高级营养剂是什么概念吗？”

她转向拜纳瑞，“用拜纳瑞举例子，这笔钱够你喝机油喝到机油从耳朵冒出来！”

她的义眼在黑暗中兴奋地缩放，虹膜里跳动着不断攀升的数字，“这还不算从酒保账户里黑出来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到：“你们光脑里的打赏是你们自己的！肯定不是笔小数目哩，拜纳瑞读诗的时候那个老矿工打赏了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呢！”

拜纳瑞捧场地摇晃起尾巴，在空气中画出一个笑脸：“饥饿的诗人突然暴富，连锈迹都闪着金光。”

沈锖却没有加入庆祝，她盯着诊所墙上斑驳的医疗广告——“溯光生物提醒您：未经编辑的基因是原罪”。

广告里优雅的基因强化人正俯视着屏幕外，眼神像是在看一团需要被消毒的细菌。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那里还留着稽查员植入的临时芯片，有效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芯片像块将熄未熄的炭火，烫得人心慌。

“小猴子，”沈锖突然开口，“有没有办法能弄到身份证明？我们的快过期了，而且，也总不能一直靠复古表演展览过日子。”

小猴子收起笑容，歪头打量着沈锖和拜纳瑞：“身份证明本来不好办……”她故意拖长音调，得意地摇摇一串光脑，“但现在有了这个，就很好办了！”

小猴子带着她们在暗巷里拐来绕去，最后停在一所“基因美容”黑诊所的门口，正是她们之前躲在排气井里的那家。

果然，有钱就是不一样，这次不用躲在黑诊所的排气井里，而是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侯祉跳起来拍开诊所的隐藏面板，输入一串密码。

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升起，露出后面隐藏的通道。

看来黑诊所也分普通区域和VIP区域。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门上蚀刻着发光的双螺旋与齿轮纹路，幽幽的电路在纹路中发光，构成血管一般的形状。

门框边缘渗出绿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欢迎来到‘忒修斯之船’。”

小猴子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在这里，连记忆都能是赝品——只要付得起信用点，连你亲妈都能给你重新编码。”

随着“呲”地一声，金属门慢慢滑开，露出内部光怪陆离的空间。

诊所内部布满全息投影，让人很难判断诊所的具体大小。

全息屏幕像拼图般悬浮在空中，显示着不同的基因链和机械解剖图，各种各样人类的、智械的数据流在空气中漂浮，像是蓝色的雾。

角落里，一排排标本罐头泛着病态的荧光绿，里面漂浮着各种器官和肢体。

甚至还有一个浸泡着半张人脸的罐子，里面的人脸的电子眼还在间歇性闪烁，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重复永远无法吐出的遗言。

“季娜阿姨！”小猴子踢了踢某个正在运转的美容舱，声音里透着熟稔，“是我，我来了！”

“我整了一大笔信用点，来还老侯的债了！”

美容舱“嗤”地一声打开，涌出一团带着柠檬消毒水味的蒸汽。

一个高挑的中年女人从雾气中走出来，她的银白色的长发编成复杂的发辫，发梢缀满微型手术器械。

左眼是纯粹的人类眼睛，右眼却是不断变换数据的扫描仪。

简直是赛博版本的美杜莎。

女人对小猴子笑了笑，算作问好，然后转向了沈锖和拜纳瑞。

“新面孔，”女人用带着斯拉夫口音的中文说道，“我是季娜伊达·叶甫根尼耶维奇医生。”

她的声音像温过的蜂蜜酒，每个音节都圆润得能滚在地板上打转，“你们可以叫我季娜，反正你们这些急性子也记不住全名。”

沈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季娜已经靠过来，她的手指已经抚上沈锖的脸颊。那手指凉得像手术刀，

“自然人类，纯度至少在99.7%以上，”她吹了声口哨，“比博物馆里的标本还纯。至于这个……”

她弯腰查看拜纳瑞，“哦，前智械时代的古董，居然还能运作。瞧瞧这焊接工艺，现在流水线上的智械哪里还有这种手工温度。”

拜纳瑞的右眼蓝光闪烁：“更正：严格来说，我属于可移动文化遗产。”

季娜被逗笑，她的笑声像是一串珠玉滚落在冰块上面：“看来棱镜组织在找的就是你们了，真有意思！”

“通缉令上的怪人组合！你们肯定是来改头换面的，既然是跟小猴子一起来的，给你们特别友情价吧。”

她转身走向工作台，“来吧，让我们玩个‘忒修斯之船’的小游戏。换掉多少零件，才能让船不再是原来的船？”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诊所变成了魔术师的工坊。

季娜先给拜纳瑞喷上哑光涂层，换上一对新的人造蓝宝石眼睛，优化了它的扬声器，还在它背上安装了一对小翅膀。

“现在你是最新型号的‘忠诚伴侣LF-21’了，”她拍拍拜纳瑞的脑袋，“连硅宇纪元的质检员都看不出破绽。”

沈锖则被按进美容舱，粉红色的染色剂蔓延上她的发丝。

季娜一边给她戴上伪装义眼的美瞳，一边啧啧称奇：“你的虹膜纹理太自然了，现在连溯光生物都造不出这么完美的随机图案。”

最后，她在沈锖颈后植入一枚微型芯片作为伪装，“不过你的基因序列太原始了，很难伪装成编辑后的优化人或者强化人。”

“这块芯片是‘基因缺陷人’的标配，会持续释放伪造的劣质基因信号。”

“相信我，没有人会想多看一眼基因缺陷人的基因。”

当沈锖从美容舱出来时，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野生人类皮肤——黑发黑眼特征完全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粉发少女，带着人造的蓝黄色鸳鸯瞳孔，颈后闪烁着基因缺陷者特有的荧光纹路。

沈锖眼里的世界也变得截然不同了，鸳鸯色美瞳虽然不是真正的义眼，但也在里面压缩进了高科技，她看向一件事物时，虹膜上快速流过分析的数据。

而站在她旁边的小猴子更是焕然一新：彩色光纤编成复杂的发辫，新换的金色义眼里流转着官方认证码，活脱脱一个基因优化人。

季娜还贴心地分别赠送了两人一狗一件辐射防护服：“你们在外面不穿防护服可不行。”

沈锖和拜纳瑞从善如流地穿上，小猴子穿上红外套，才把防护服裹上。

她那件红外套上的刺绣猴子，线头掉得更多了。

季娜的伪造技术一流，价格也是一流，沈锖看着自己刚刚充盈的账户一下子划去一大笔数字，只剩下了零星几个子。

然后就是录入新的身份了。

“到你录入身份了，小猴子。”

季娜打开身份伪造终端，“旧身份已经进了棱镜的黑名单，想要什么新名字？”

小猴子咬着嘴唇：“老侯没给我起过名字。”

提起老侯，她的声音低落了几分，沈锖和拜纳瑞默契地没有发问，“他总是觉得我活不长，但是……”

她的眼睛因为眼泪看起来亮晶晶的，和另一只昂贵的金色义眼比起来毫不逊色，她看向拜纳瑞，“拜纳瑞，你是个诗人，你来给我起个名字！”

拜纳瑞的天线尾巴竖起来，蓝宝石眼睛闪烁光芒，片刻后它说出起好的名字：“侯祉。”

“什么？这不还是‘猴子’吗！”小猴子气得跳起来，光纤辫子像愤怒的猫尾巴般炸开。

拜纳瑞缓缓摇头：“不是的，这个‘祉’字是取自《诗经》，‘绥我眉寿，介以繁祉’。”

它的合成音突然变得庄重，“意思是‘赐我长寿安康，助我福泽绵长’。”

诊所突然安静下来。小猴子张着嘴，金色义眼里的数据流都停滞了。

“酸死了！”她嚷嚷着，耳朵却红得像警报灯。

沈锖看见女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在这个编码万物、同质化一切的时代，恐怕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名字可以不是一串编码或者代号，还可以是带着千年祝福的诗句。

季娜温和地笑了：“好名字，看起来我们小侯祉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她在终端上快速输入，“侯祉，基因优化人，年龄得填大一点，16岁，职业……”

“职业写‘信息猎手’。”

小猴子——现在该叫她侯祉了，她已经恢复往日的活力，得意地竖起她改造过的□□小指，“反正他们查不出来！”

当晨光透过诊所的防辐射窗帘时，三人一狗已经拥有了全新的身份。

季娜将最后一份伪造的基因档案上传至永恒之网：“记住，你们现在是……”

“基因缺陷人沈小锖，”沈锖摸摸自己的粉色头发，“以及她的辅助智械拜拜。”

“基因优化人侯祉，”女孩转了个圈，光纤辫子在空气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圆弧。

她突然扑向沈锖和拜纳瑞，一把抱住拜纳瑞的头和沈锖的腿，在一人一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迅速地跳开了。

季娜笑着把身份芯片按进她们颈后的皮肤，像给要远行的孩子系围巾：“去吧，小家伙们。”

她的扫描仪眼泛起暖黄的光，“有空可以常回来看看我，别忘了带上足够的信用点。”

拜纳瑞的蓝宝石眼睛闪烁着，发出管风琴般的和鸣，朗诵起《黎明踏浪号》，“进一步，再进一步，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闭嘴吧诗人！”侯祉一马当先冲进光里，发辫甩出一串虹光，“接下来，去做什么？”

“去码头整点薯条？”沈锖笑着。

侯祉飞速答应下来，“行！那就先去搞笔信用点！看侯姐带你们飞！”

拜纳瑞伪装的型号LF-21，LF是Loyal friend的缩写

因为在审签，所以咕咕会更的慢一些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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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绥我眉寿，介以繁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