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听到何管家的叙述,不禁皱起了眉头,道:“灵山弟子拒绝入何府,而我母亲的病情又这么严重,该怎么办?”
二公子看到他愁云满面,心中知道一定是怀清或者石老人有什么顾虑才不愿意入何府,目前先要弄清楚原因再考虑相应的对策。想到这,便问道:“何管家,灵山派了什么弟子下山?”
“回两位公子,有一位身着白色袍服以美玉束发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生的剑眉星目,双眉斜飞入鬓,看着是一个儒雅俊逸的书生,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势,他手持一把镶着九玄玉的剑,众人都称他为大师兄。还有一个女子,身姿婀娜,以轻纱遮面,虽然看不出面容,但是那女子有一种飘然物外的清高和孤傲,他们好像是师兄妹,并且众人应该是以他们两人为首!”
“那年轻公子一定就是石老人了,往日我与他颇有争执,他肯定不愿意接受我的恩惠了!那蒙面的女子额头上是否有一颗朱砂痣?”
“这倒没有,不愿意入府的是那名女子,并不是那年轻公子。”
“这么说来,怀清并未下山,来的那女子并不是她了!”大公子脸上有难掩的失望,若是她回来了,又怎可能不愿见我?!
“大哥,我看未必,朱砂痣可以掩去,清上次便是过家乡而不入,情愿让石老人带自己的父亲出城相见。我感觉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要大哥亲自出马方可以解决!”
“若真是清,无论如何我也要带她回来,何管家,备好马车,我们立即去请他们!”
“大哥,那女子是不是怀姑娘,我们并不清楚,你千万不可乱了心智,惹恼了石老人,那样就大事不好了!”
大公子已经大步飘出大厅,他的声音自大门外飘出,“你好好管理好府里一切,我自有分寸!”
坐在马车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和怀清相见相识相知相爱的种种,只是不知怎么了他的回忆定格在他们最后的一次相见,那时他们并未说话,可是她眼中那哀怨绝望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她该是恨我了吗?可是为什么,难道是母亲给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六年来我日日思念她,从没有放弃去找她,可是她带着怨恨离去,六年了,她是不是该恨极了我,然后忘了我呢?”
大公子不敢再想下去,他是那么期盼着能和怀清见面,却又是那么害怕见到她。可是时间并不会因为他的害怕担忧而停滞,终于,马车开到了他们歇息的驿站外,他深吸了一口气,下了马车。
众姐妹正在抱怨着驿站的条件差,连炼药用的药具硝石都没有,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寻。
石泉一边安慰她们,一边向她们保证自己马上出去寻。
其中一名叫白芍的女子仍不满意,嘟着嘴道:“师兄,找什么找呀,你还是去跟师姐说说不如搬到何府去住吧,既然他们有心做善事,我们又何必拒绝?再说有他们相助我们也可以早点完成任务回山!”
其他的姐妹也纷纷响应。
石泉正不知该怎么办,却见店家引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进来,那公子虽然穿着华丽,佩戴黄金珠玉,却并不显俗,反之让人直觉贵气逼人。
众姐妹的目光不禁都被吸引了去,若说石泉飘逸出尘,那大公子则是潇洒贵气,二人在气质上可谓不相上下,而大公子则更多一份成熟稳重。
那店家连忙向石泉引荐,道:“这是何府的大公子,他想见石少侠,有要事相商。”
石泉摆一摆手道:“我知道了,店家下去炒几样好菜,再烫壶酒,我好招待何公子。”
店家道声诺,便下去准备。
何公子看到石泉周围美女环伺,想到他曾经骗过自己说怀清是他的夫人,不觉胸中有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石少侠周围美女如云,真是好艳福,只是不知道尊夫人可知道?”
石泉想到自己曾经乱说怀清是自己的夫人,现在大公子一句话戳穿他的谎言,不觉脸已涨得通红,抬头看看怀清所居的阁楼,再看着众人探究疑惑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只能如犯错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在心中把他骂了千遍。
众姐妹看石泉没有解释的意思,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如何肯罢休,便嚷嚷着,“师兄何时有了夫人,竟瞒着同门,太不厚道了?”
林月和怀清是闺蜜,自然知道怀清的这一段往事,如今看师伯的目光便知道一定是他为了逞强,说了谎话无法圆谎。便呵呵一笑,道:“这位公子该不是认错人了吧,我师伯久居灵山,从未下山,更未娶亲,你何时见过我师伯母了,她长什么样子?”
大公子明知石泉说了谎,本想出了心中一口怨气,可是在当时情况下却不能说出事情原委,害怕给怀清带来困扰,既然有人给自己台阶下,也就作罢。
便假装又端详了石泉一眼,道:“果然是我认错人了,在下来是想请公子及诸位姑娘到府中居住,实不相瞒,我母亲也患了此病,想请神女能够鼎力救治,在下感激不尽!”说完,俯身行谢礼。
众姐妹正满心好奇等待着听大师兄的风流韵事,看看没了希望,心中不免失望。再听到何公子如此真心诚意邀请众人到何府,也都满心欢喜,毕竟府中条件应该比客店好了很多,不仅药具齐备,并且还有很多人可以帮忙干活。于是纷纷要求大师兄答应了他的要求。
石泉抬头望望阁楼,面上有些犹豫之色。
稍年长的灵云见他犹豫,再看他看向阁楼的目光,便笑道:“我知道了,大师兄原来是怕神女不同意,一向风流潇洒的大师兄不知何时被神女偷了心去呢?”众人闻言均笑了起来。
石泉看着众人拿自己玩笑,脸更红了,巴不得马上逃离这里,便对林月道:“小月,你招待何公子到大堂休息,我去问下师妹的意见!”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边走边叹道:“哎,石泉,亏你也算是半世英雄,为何对感情的事却如此懦弱呢!”
思索间,已来到阁楼之上。
怀清在阁楼上听到下面喧闹,从窗口望下,院中的一切便看得清楚。
看到大公子,内心深处还是微微动了一下,她毕竟不是一个完成任务的机器,也有自己的情感,大公子是第一个真诚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她以为自己的心境已经如一湖静水,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可是回忆之后,还是会觉得眼中酸涩。
呆呆地望着下面的大公子,四年了,他已经成年,俊逸潇洒的外表之下更多了一份沉稳,他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暖,看着他的笑容,心似乎会在这样的笑容里沉沦。
她就这样呆呆得从高处望着他。却浑然不知石泉已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她凝神而立的样子,石泉有些心伤,唤了声,“师妹!”她才从沉思中惊醒,“有什么事吗,师兄?”
“有些事情你不能这样逃避,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你说呢?”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众姐妹对我不答应去何府也颇为不满,罢了,我还是勉为其难吧,只是我却不愿再到何府去!”
“师妹,你一个人住外面我更不放心,既然如此,索性大家都不要去了!”
“师兄,你又何必为难我?”
“师妹,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要活得如此拘束?大夫人不允许你回巴蜀本来就不对,你如今又是为救人而来,完全可以把约定抛在一边。”
看到怀清没有回答,石泉想到可能并不只是大夫人,还有何子琰的事,毕竟他口口声声说爱清,却又让母亲将怀清赶出家乡。
他知道两人之间有误会,可是他并不愿意解除这中间的误会,可是若是不能解开误会,怀清永远不明白事情真相,若她不能从中解脱,即使日后他们真能在一起,那也会成为他们心中的阴影。
于是,他再劝道:“上次我见到了何子琰,他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他并不是绝情之人,若是你真不肯再与他相见,那么绝情的便是你!”
绝情吗?绝情的确实是她,石泉的一番话反倒让她心生愧疚,的确,躲着也不是办法,她得把话说清楚。
“师兄,我明白你的苦心,我去见他便是!”
望着她下楼的背影,石泉在心中长叹,“但愿不会让我后悔今日的选择!”
何子琰漫不经心地喝着茶,随便应付着众姐妹的好奇心,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楼梯。
楼梯之上终于有了一些响动,一个身着紫色纱衣,以紫纱遮面的女子出现在木梯之上。
何子琰紧紧盯着这有些陌生的神女,四年不见,她的清丽高贵不变,她身上由内而外的出尘飘逸的气质使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使她看起来那么不真实,仿佛一团轻烟,随时可能在他面前飘散。
怀清也看着何子琰,四年不见,他的面容改变不大,只是眼角眉梢有了些淡淡的忧郁,他看着她,目光中有着犹疑,有着欣喜,可是随着她的走近,他紧盯着她额头的目光又充满了失望,痛苦,待他看清楚她的额头确实没有那一颗朱砂痣时,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直让人心痛,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下子瘫倒在座椅上。
看着这样的目光,怀清竟感觉到了心痛,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要娶她,一人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终究,是她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