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看到她拜神的样子不觉想笑,可是心中却有着深深的感动,虽然和林月认识不久,她却已经真的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好姐妹,关心自己的人不多,但凡对自己有一点好的人,她都会牢记在心。
忍不住擦了擦有些酸胀的眼睛,怀清故意清了清嗓子,道:“诸神已经知道你对朋友的一片诚挚之心,所以把她带回来还给你了!”
林月听到怀清的声音,转过头看到她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不觉拉住她的手,上下左右全部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事之后才高兴地又跳又笑:
“清,你总算回来了,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那天我一觉起来发现你丢了,心里既担心又愧疚,我怎么睡得那么死呢,连你有危险了都不知道,我真是一头没用的猪,去找带班师兄,他居然也不在,想尽办法通过别的师兄告诉了掌门,可是他们只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都急哭了!”说完,眼圈真的红红的。
看着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仿佛失踪的是她,怀清心里暖暖的,“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好饿呀,小月,你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呀!”
“有,当然有了,我从饭堂带给你的东西都留着呢,生怕你回来了没东西吃。”说完忙拿出吃的东西,微笑着看着怀清吃。
“清,明天就是灵山的仙会了,听说很多国家都派了重要的使节来参加仙会呢,他们已经由几位师兄接上山,都住在剑阁附近的殿里。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只能在食厮帮忙干活,好想去看看那些各国使者的风采,他们一定是各国大王最信任的人。”
“不是说以往都是各国公子或者大王亲自参加吗?”
“以往都是这样,可是最近几年天下不太平,各国相互战斗不休,所以今年掌门就不愿意那些贵族参加,只允许他们派出使者参加。”
听到这些,怀清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万一赵正来参加仙会,和自己不幸巧遇怎么办?如今完全可以放心了。
吃饱了饭,再美美睡上一觉,将这几日想不通的问题全部抛下,怀清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真的舒服。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开始梦庄周了,可惜梦到的不是蝴蝶,而是影影绰绰的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深衣,衣服上绣着腾飞的金龙,带着垂着白色玉珠的皇冠,群山险川皆被他踩在脚下,他目光中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势可让群山低头,众人俯首。
怀清看着他,似曾相识,他是昔年的太子,又仿佛不是,她想逃离,而他的目光却让她无所遁形。
“清,为什么要离开?我对你不够好吗?”
怀清无言以对,对自己而言,太子如友如弟,可是在定宫之中,她始终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是太子陪读,也是一个试毒人,毫无自由和尊严,她一个来自现代信奉人人生而平等的自由人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再说,她只是穿越过来完成任务,之后还要回到自己美好的现代世界,长生不死药在巴郡,她自然要来到巴郡。
清抬头仰视着他,目光坚定,“太子对我很好,清永远铭记心中,只是我更向往定宫之外自由的世界......”
清话尚未说完,太子举起了手中的剑,“若是无法拥有,那她就不该存于世间!”剑砍向了她。
怀清猛然间惊醒,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作了这样一个噩梦,自己再也无法入睡。
窗外月光如霜,从窗棱间照进室内,映照着她苍白的脸,离开阳城已经四年了,四年来他从定国的太子变成定王,他的理想正在一点点实现,他的胸怀在天下,应该早已忘记了自己了吧。
这些年自己从没有作过类似的梦,可是今天梦里的情景是如此清晰,仿佛刚才曾经发生过一样。用手拭去了额上的冷汗,她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到他。
就这样迷迷糊糊中已经过了五更天,屋中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林月已经起床,她绕到怀清的床前,用发丝搔她的鼻孔,看着清睁开了眼睛,便道:
“快点起来了,今天是灵山仙会的重要日子。今天剑尊和法尊都会出现,还有他们的弟子也会全部出现,据说仪式异常隆重热闹。你不是还没有见过三尊吗,今天除了巫尊应该都可以见到。”
听了林月这么一说,怀清倒有些期待,匆忙穿好衣服,打了一盆水,但见自己的倒影如盛开在水中的花,色容俱美,微微笑了,用手在水中搅动,水中的影子开始变得破碎,只是那枚朱砂痣却更加明显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望着这个自己独有的标志,她又想起了赵正,他很喜欢她眉间的朱砂,说那枚朱砂痣很美,是他在困境中看到的希望。
她知道赵正指的是那次被群蛇围攻,她救了他的事,可能他受伤之时意识模糊,只记得那枚朱砂痣了。
赵正的确待她很好,两人一起习武,一起学习治理天下的谋略,他从未将自己当作婢女,甚至在抢夺王位的生死关头,还想着自己,让赵高把自己送出宫外,避免失败后波及自己。
怀清想到这儿,轻轻抚摸额头上的朱砂痣,将一捧水撩在脸上,一种冰冷的感觉让她的心随之抽搐,“忘了吧,姬清已死,怀清再生,今生今世再不愿相见。”想到这些,在眉间涂了厚厚的脂粉,掩盖了朱砂。
林月已经梳洗停当,对着怀清打量了半天,嘿嘿一笑,道:“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为什么掩盖自己的朱砂痣?”
“因为不好看呀,今天不是要见到掌门吗,我当然要打扮的庄重一点了。”
林月摇着头,咋了咂嘴道:“我怎么觉得有了朱砂痣,你才是你,掩去了朱砂,反倒看得不习惯了,感觉也没有以前漂亮了。”
怀清用手点了林月的额头一下,道:“不要瞎说了,我们快点到剑阁大殿吧,就要迟到了。”
两人来到大殿,但见各个门下的弟子已经排列整齐,左为身着白袍、背着利剑的剑门弟子,右为身着黑袍,睿智坚定的法门弟子,中间则为身着紫袍,神秘的巫门弟子,最后站的则是他们这些刚入门尚未拜师的新弟子,于入室弟子的器宇轩昂不同,入门弟子的眼中满是好奇,不住东张西望,偶尔相互交流下意见。
接着拜入各位师尊门下的弟子出来,站在最前面的是年龄最小的石泉,虽然脸上一幅庄严正经的表情,但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不羁。
怀清的目光落在了石泉身后的紫衣女子身上,那女子轻纱遮面,柳眉微蹙,身姿窈窕,紫衣飘飘,看起来如一团轻烟,飘渺而神秘。
怀清看得清楚,那便是身中奇毒并且差点丧命的凌霜,看到她,便忍不住为她担心,生怕她的身体无法支撑。可是她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强,将身体的痛苦深深掩藏,目光透过众人,落在怀清的脸上,向她微微一点头,坚持站在巫门队伍的最前面。
后面是身着黑袍的法门师兄石漪,接着便是剑门二师兄石涟,他依然清冷俊逸,但是目光从未离开过凌霜的身影,目光中有着隐隐的担心和疼惜,他站在了剑门大师兄石泉身后。
待各位师尊门下的弟子相继出来之后,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由天而降,落在掌门之座上,那长者便是剑尊兼灵山掌门,怀清见他双目如日月般明朗,两眉染雪带霜,威严中不失慈祥,白袍翻飞,与身后巍峨的灵山似乎融为一体,形象高大,怀清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心生敬畏,再不敢多看几眼。
剑尊之后便是法尊,法尊则与剑尊完全相反,他黑发黑苒,着一身黑色长袍,如黑夜之使者,庄重中又感觉英姿飒爽。台上两人完全鲜明的对比,让刚入门尚不熟悉的新弟子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剑尊目光扫过,众人只觉得那目光如剑,再不敢出声,偌大的大殿广场竟然静得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怀清望向旁边的林月,自从石涟二师兄出现以后,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而石涟的目光却也没离开过凌霜,若是站在他们旁边,一定可以看到石涟眼中痛惜而有钦佩的目光。
再看凌霜,虽然依旧端庄大方,但是脸上的痛苦表情依稀可见,怀清真怕她无法支撑下去。
待众人起身之后,掌门便对凌霜说道:“仙会马上开始,你和石涟两人暂且下去准备吧!”
石涟忙谢过师尊,搀扶着凌霜离开。
林月看到这些,嘟起小嘴,气鼓鼓地扯着衣角,嘴里还不满地嘟囔道:“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人一起去呢?还有凌霜,身为师姐,却没有一点女子家的矜持,这么多人面前居然和师兄作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实在是有辱巫门的名声。”
看着林月的样子,怀清心中思绪难平,如果她不能放下,陷得越深便伤得越深,情字最是伤人的利剑。
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同情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本来她的眼中只是嫉愤难平,如今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落下来。
拜过掌门、法尊,众弟子便由入室弟子带着去忙各自的事。怀清和林月和一些刚入门的女弟子被带到食肆,而兰霓因为颇懂琴艺,就被安排在剑阁大殿后弹琴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