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石磨已经做好,拉磨的驴也找了过来,怀清给它套上缰绳,迫使它围着磨盘转,果然,一会儿时间,细细的丹砂颗粒就在磨盘上出现,比用石杵研磨快上很多。
“这个装置叫什么名字,实在太好用了,我马上让人多做几台,以后磨砂都用它。”
“石磨。”怀清回答。
“你怎么会想到用石磨来磨砂?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石磨。”何子琰太兴奋了,他想不到他心仪的姑娘如此聪明。
怀清心里想说你当然不会知道石磨,在现代世界,石磨已经被淘汰,但在那个时代,石磨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随着石磨在何家的砂矿推广,何家的制砂工艺大大精进,几乎占领了巴蜀所有的丹砂市场。
为了感谢怀清,何子琰专门为怀清和她父亲买了一处院落安顿他们。
怀清开始并不愿意接受,可是考虑到租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方便,自己也确实为何家创造了财富,也算是自己应得的报酬,于是答应了下来。
怀言看到清这两个月从砂矿回来,脸上都挂着笑容,时不时还会发呆也会偷笑,忍不住打趣她,
“清儿是不是遇到喜欢的公子了?我听林管家说最近大公子对你很照顾,你也一直忙着帮大公子改进制砂工艺,两个人配合默契……”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心里其实想让女儿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
他在位时也知道何家,何家三世开采砂矿,善于经营,在巴蜀有不下十座矿,非常富有,虽然商人的地位差了点,但是有钱,不愁吃穿,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至于大公子,他也找人了解过,大公子待人谦逊,温文尔雅,没有什么风流情债,能力强,是个有担当的人,何家现在的商业版图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若是女儿能和他在一起,即使不能继续以前的富贵,却也能衣食无忧,幸福一生。
怀清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这些天她确实忙着帮何子琰制作石磨,训练工人,帮助他改进制砂工艺,两个人配合默契,相处愉快。
她听懂了父亲话里的深意因为他颜值高,她偶尔会多看上两眼,也会享受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可是他们是不同时代的人,她是要回到现代的,当然不会和古人谈恋爱。
“父亲,你想多了,我帮他是因为他给我的报酬丰厚,他已经买下了城里的一处院落送给我们,以后我们就不用寄人篱下了。”
怀言嗯了一声,女儿拒绝的态度很明显,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女儿年纪尚小,以后的路谁也说不清,他也不想勉强。
不过终于有地方住了,这顿饭父女两人吃得也很开心。
何子琰升级了制砂方法之后,何家砂矿的产量增长了一倍,何家家主何广非常高兴,准备将何家的家业提前传给自己的大儿子。
消息传到了后院,大夫人非常高兴,二夫人夏氏却很不开心,如果家业交给大公子,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何子辰却不以为意,他对经商挣钱并不热衷,却对花钱情有独钟。反正父亲还在,三兄弟也没分家,大哥挣的钱还有自己一份,花别人挣的钱不比花自己挣的钱开心?
看着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二夫人恨恨地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去安排。
何子琰一颗心全在砂矿和生意上,解决了朱砂产量问题,接下来就是运输问题了。
砂矿在山上,需要经过水路运到各地,从山上到江边的那段路最难走。
他带怀清去看运砂的路,怀清跟在身后,看到一路上怪石嶙峋,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覆着枯黄的苔藓及地衣,数片黄叶在风中飞舞,地上枯枝藤蔓掩映下微露羊肠小径。
“山上到山下的路崎岖难行,成品的朱砂装在陶罐里,由工人用扁担挑着运下山,经常会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或者陶罐撞到石尖上,一趟下来,上好的朱砂会折损一半。清儿,可有什么好的办法避免折损太多?”
怀清知道,现在提炼朱砂用的是火炼法,液体的朱砂也叫水银,洒在山路上,再难以收集,并且水银有毒,工人防护不当也会中毒。
而砂矿所在的地方,都是悬崖峭壁之处,凿山铺路成本极高,并且以当时的科学技术,几乎不可能完成,只能依赖工人一担担从山上往山下运送,损耗实在太大。
她看着山间潺潺流着的溪水,一个主意在脑海中闪现。山上地势高,由高处向下,可以通过铺设管道,让丹砂经由管道自山上流下,岂不是既节约了人力又避免了浪费?
现代世界的石油等都是通过管道运输的。
打定主意,她还需要仔细勘察山势,看看管道该如何走向。
在山里待得久了,刺骨的寒风在山间穿梭回旋,清打了个寒噤,将单薄的衣服紧紧裹住身子。破烂的鞋底踩在凸起的岩石上,隐约可以听到皮肉和石头摩擦的声音,痛入骨髓。
何子琰看到清在前面艰难地走着,便紧走几步,来到清的面前,道:“你认识林艳儿?”
“艳儿......”清想起来了,房东的女儿,刚回到巴蜀,对他们父女挺和善。只是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想的,居然把她送到何府当婢女,说是在何府吃得好住得好,想来是为了以后谋个好前程。
“她现在好吗?”
“她是我的贴身婢女,进府之后便一直伺候我,她时常提起你,还说你最是清高,所以我今天就换了这身素淡的衣服。她正在为你做一套衣服,说是做好了让我带出来送给你。”
何子琰想到若是因为艳儿的缘故而关心清,应该就不会那么唐突了,清也会更容易接受。
“帮我谢谢她,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她是婢女,哪有财物为我做衣服呢?!”想送她衣服就直接说嘛,提艳儿干嘛,也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艳儿是他的替身婢女,她心里就不爽。
作为喜欢看古言的现代人,她当然知道公子的贴身婢女意味着什么,很可能公子的暖床丫头。
“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别人的关心?!”
“因为我一无所有,所有的关切我还不起!”清没好气地说。
大公子不言语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他只是想用一种怀清可以接受的方式帮她而已。
只是他是古代人,和怀清之间有着几千年的鸿沟,自然体会不到怀清的所思所想。
两人继续前行,来到一狭窄的通道,清隐隐听到石头滚动的声音,心中颇为奇怪,这里并不是采砂的地方,怎么会有石头极速滚动的声音呢?
抬起头,但见峭壁直立,山腰中云雾缭绕,难见山顶。看看四周,这里通道极为狭窄,只容两人通过,左右峭壁林立,清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公子却浑然不觉,他看到怀清的脚步慢了下来,以为他觉得累了,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巾帕铺在两块突出的石头上,道:
“清,离午时尚早,我们坐下来歇歇吧。”
“大公子是否听到有石头滚动的声音?”
在山上,偶尔有石头滚动的声音很平常,这里的山路虽然崎岖,她也走过,并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否则也不会成为运送丹砂的要道。
何子琰摇摇头,“这里除了风声,便是你我说话的声音,清一定是太累了,听错了。”
清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声音,便不再说话,侧耳倾听,但是那石头滚动的声音时有时无,夹杂在呼啸的冷风中,实在很难辨明。
“大公子,这里地势实在险峻,穿过这个窄道,前面便是平坦开阔之地,我们到那里再歇息,怎么样?”
大公子往前面前去,但见前面通道悠远狭长,至少要走半柱香的时间,看着怀清单薄的身躯,想着她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自己一个大男人已经很累了,更别说一个弱女子?
还是想让她歇歇再走,便道:
“清,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前面还有挺长一段路。”
清看着大公子已经坐下了,只得自己坐下,心中颇为忐忑。山上传来猿啼之声,颇为凄厉,清颇为惊异,道:“这里的猿啼声为何如此凄厉?”
清正说着,但见一只白猿从山涧跳下,直落在清的身旁,正是小白,那白猿此时却好像受了惊吓,吱吱叫着来拉扯清的衣衫。
清抱起白猿,想安抚它,却不料丝毫无用,白猿更加烦躁,揪住清的衣衫往出口处拉,白猿示警,此处一定会发生危险,清站起身来,道:“公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白猿示警必有异样!”
话音刚落,却听见“轰隆隆”山石滚落的声音,清拉着公子飞快往前奔,只是两边都是峭壁,根本没有山洞之类藏身之处。石头如雨点般滚落,开始只是后面,马上前面也出现了石块,清无奈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