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菱这次直接让陈管家把顾瓒熙叫到了马车上,“东家你叫我。”
看着面前颇为俊朗的顾瓒熙明若菱先在心底里轻咳了一声,干正事儿,干正事儿,“你近些日子帮我约一下路华辰。”
“华辰?为何?”
明若菱只是轻轻抬头,“我看他是个人才,想要把人招至麾下,只是这件事情只告知了你,免得到时候揽不到再使人尴尬。”
顾瓒熙抿唇,心底无故有几分醋意,“我听华辰说过他与东家曾相看过,想来东家是很欣赏他。”
明若菱奇怪地看了一眼顾瓒熙,难不成自己真的怀疑错了,这顾瓒熙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自己的模样啊,这不还在夸路华辰吗?
顾瓒熙见她这样回忆过往的模样心里更是凉了几分,但还是带着几分不甘心地开口,“东家?”
明若菱回过神来,“哦,我刚刚跑神了,路华辰说······他认出我了?”
“没,就是当日你们初见时他提过看你有些熟悉,我们聊过几句,但我什么也没说。”
明若菱心底松了一口气,“当日我阿娘病急乱投医,确实叫他来与我相看,其余的也没什么了。”明若菱话音一顿,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可顾瓒熙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笑起来,“这样,那许是不太合适吧,不知东家何时有空闲?约在何处?”
“清风楼,何时皆可,约好之后你让陈管家来告知我时间就好。”
“成。”
明若菱说完之后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再说什么,顾瓒熙本想再跟明若菱说几句,可短时间内竟然一点话题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下了马车。
明若菱坐在马车上,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既然什么都没想通就不要平白给人希望,这太残忍了些,况且今日的事情她也算是利用他了······
第三日明若菱穿好男装戴上面具提前半个时辰到了清风楼,坐在厢房里,约莫半个时辰后路华辰推门走了进来,“钟公子安好。”
明若菱没有动身,只是给倒了杯热茶放到对面,“路公子请坐。”
路华辰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东家,想起自己在做的事情心底的愧疚如潮水般涌出,“······多谢钟公子。”
“路公子这话说的可笑,你我皆为良民,既无官职也无权势,有何可谢?”
“是路某失言了。”
明若菱看向神色如常的路华辰心底落了一下,这个路华辰称不上简单,“不知路公子如今做何差事?”
“不过是靠着家中的当铺勉强度日罢了。”
“那不知路公子可愿为我做事?”
路华辰听了这话很是惊讶,“······钟公子。”
“不知路公子可愿赏我这个脸?”
“那我要做什么?”
“运书,近日会有一大批书自江南运来,分多次送至城郊,我正愁着没人去接应,如今有了路公子相助岂不美哉?”
“钟公子不怕我把书······带跑?”
明若菱大笑,“你是瓒熙的挚友,怎会背叛他呢?”
路华辰心底一痛但仍然假装无知,“不知是何种书?”
“自然是馆中所需的书,路公子可愿意?”
“钟公子为我找到安身之道路某感激都来不及,怎会不愿呢?”
明若菱点头,“公子愿意就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胡乱寒暄一通之后路华辰起身告辞,只是眼神却不经意略过了明若菱腰间的荷包,“这是公子的荷包?”
明若菱一愣,“是,怎得了?”
路华辰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连语气中都带上了细微的颤抖,“没、看错了。”
明若菱有些疑惑,可印象中已经没了上一次戴这个荷包的时候。
路华辰走了之后明若菱喝了一盏茶才走出来厢房,却不想迎面碰上了吏部侍郎陈大人。
“钟公子?”
明若菱见躲不过,从容上前行礼,“小人给钟大人请安。”
陈典白浑浊的双眼看向明若菱,“不知钟公子可否有空陪老朽喝盏茶?”
明若菱心底暗叹倒霉,但面上仍很高兴的模样,“这实在是小人之幸!”
陈典白带着明若菱到了自己约好的厢房,“许久不见钟公子了。”
“大人贵人事多,小人怎敢去轻易叨扰。”
陈典白看向楼下的衙门,“钟公子可曾听闻这衙门下的小事儿?”
“这衙门天天人来人往的,小事儿更是不计其数,不知大人所说何事?”
“前些日子衙门里为了拖欠工款,生生打死了一群前来讨债之人,此事公子可知道?”
明若菱捏紧了手中的衣服,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愤怒和怨恨,“……略有耳闻。”
“钟公子看,这权势二字如何有趣,随便几个小官就能要了那些蝼蚁的命。”
明若菱抬头,瞪着陈典白,“大人以为,那些被活活打死的人只是蝼蚁?”
陈典白似乎是没看到明若菱的愤怒,依旧云淡风轻地开口,“能被人轻飘飘踩死也掀不起风浪的,不是蝼蚁是什么?”
明若菱闭眼,强压下自己的怒火,“不知大人今日同我说此事是为何?”
“钟公子心软,为几个蝼蚁就会动容,与那秦四海一个模子,你们这样的人合作如何能成大事?”
“所以呢?”
“不如你我联手,以我的心性,若是有了寒门的学子的助力那扳倒柳怀仁便指日可待,这不比与秦四海那些妇人之仁要好?”
明若菱面具下的脸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怕是要辜负大人的期待了。”
陈典白皱眉,“你这是何意?”
明若菱起身,“小人不才,也有些妇人之仁,就不便领略大人的铁石心肠了。”
陈典白哼笑了一声,摇头开口,“你与秦四海联手那日后可未必如你的意。”
“那便是小人自作自受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陈典白拍桌而起,“放肆!你是在拿寒门的将来做赌注!出了什么乱子你个黄毛小儿担得起吗?”
“那陈大人你呢?”明若菱转回来看向陈典白,眼神里带这些他许久没见过的厌恶,“陈大人这样以人命作为踏上权势的台阶,又躲得起诸位寒门学子吗?”
“无知小儿!”陈典白被那一丝厌恶刺痛,快步走到明若菱面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哪位英雄好汉会被区区几条人命所绊?秦四海那等人又有什么前途?”
明若菱看着已经被官场染黑的陈典白眼里已经没了温度,“我只想劝陈大人一句,若你以为百姓只如蝼蚁,那您除了身世又与那些世家中人有何分别?钟某失陪!”
“你要完成的是大业!是要进入官场!官场中人只有你死我活没有菩萨心肠,为何你要执念于这些妇人之仁?!”
明若菱没有管后面陈典白的话,毅然决然地开门,放弃了他们表面的合作。
走出酒楼明若菱吸了一口空气,看向周围的小贩摊子和角落里坐着的壮工心底更加坚定,她或许做不到推翻这个王朝的思想,但至少她能帮这些人过上有盼头,安稳的日子。
第二日路华辰就到了图书馆来找明若菱,得到书还要几日才能来的消息,明若菱此时忙着给贵妇人送话本打探消息呢。
秦敏静坐在明若菱马车里,“你带着我真的好吗?”
明若菱给她递过去点心,“没事儿,要跟她们聊一聊才知道我们改得对不对,况且你熟悉熟悉,日后若有兴趣进我这里做事你就可以负责这些。”
秦敏静眼底涌起激动,“我、我可以来你这儿做事吗?”
明若菱从上次就明白秦敏静这丫头不是一个安于后院的人,把她带上一能让她尝试,二则……“对,以后你若是愿意就可以跟着我。”
秦敏静激动地抱了一下明若菱,“多谢你。”
明若菱勉强扬起一抹笑容,陈典白的话提醒了她,只有自己和秦四海死死的绑到一条船上他才不会跑路,若是出了意外自己也能保住秦敏静。
“出来人了!”
明若菱看向来的大丫头戴上面具走下去,“姐姐好,这是夫人的话本。”
“哎呦,麻烦东家亲自送来。”
“不麻烦,姐姐日后要是想读些启蒙的还要去我们那看看。”
“一定。”
明若菱上了马车之后秦敏静才悄悄开口,“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揽客啊?我学会了。”
明若菱摇头,“不止,这些小姑娘是对大宅院里的事儿最清楚的,还有那些小厮什么的,他们都是我们的资源。”
“什么?”
“我们没有后台,做的生意也会妨碍到某些人,为了保住图书馆我们就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那找谁呢?”
明若菱神秘一笑,“找不得不帮我们的人,把大丫头们笼络起来,利用夫人们嫌隙互相打听,知道的多了为了家族的名声有些人也要来同我谈谈生意。”
秦敏静虽然明白但更多的是不解,“可这需要许多日子和手段。”
明若菱想了想自己打听到的八卦消息,能用的不过一半,不禁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若是靠正经手段让那些达官贵人庇护我们那图书馆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