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朝廷奸臣之后 第17章 雨来（4）

比起顾府里这两日的鸡飞狗跳，朝中却是平静得非同寻常了。

白露之后，江北那些个罪无可恕的州官便全被斩首示众，菜市口前一排排人头码得整整齐齐。但这并不是结束。

其中当刺史的，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般就是外放官员升迁所能达到的极致了，但又因其所在山高皇帝远，一般琐事基本都由他们自行处置而无需上报朝廷。这便给了他们“行便利”的空间。

要认真去查，估计全国刺史也没几个手里是干干净净的，但胆子大到像江北这几位这样的也是罕见。

任谁来看都觉得是他们在朝中有所依仗。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依仗是谁？依仗不除，这事就没完。

这回皇帝是真的火了，不光是州官们背后的依仗要小心行事，就连想要找事的人都得仔细着哪句话说错了触霉头。一旁还有御史台按着诸多证据秘而不发，虎视眈眈。

朝上自去暗潮汹涌，蔺知乐顶着顾维源的壳子是不必管的。

皇帝派来的御医好言相劝，让“顾侍郎”千万不要再撕扯到伤处了，不然以后留疤太深都是小事，要是再拖下去不转好恐怕是要伤了身体的根本。

蔺知乐心想我管他去死，却还是准备老老实实地按御医说的减少活动。

毕竟，顾维源好像本来就有病。

想起这一茬，蔺知乐颇有些面红耳赤地叫住老御医，含糊地将自己之前曾见过的顾维源壳子的变化讲给老御医听，向他打听打听顾维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老御医本来就有些耳背，蔺知乐说话时声音又压得低，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毛病。

他抱臂思考片刻，才迟疑着道：“唔，若是顾侍郎早晨没……恐怕是伤情严重所致，待伤好之后用些黄芪或是鹿茸应当便无碍了。我这里给顾侍郎开一份方子，毕竟顾侍郎你还年轻……待伤处愈合后，照方子吃一旬药约摸就能好了。”

因这不是什么能大声说的事，老御医也将声音压得很低，话说的也不甚清楚。

蔺知乐没听懂御医说的什么，只听着人家的意思好像是说这病能治，等伤好了吃药就行。

蔺知乐放心了，甚至还叫少年小厮另外多给老御医几块银子当辛苦费。

老御医收了钱很懂地道：“顾侍郎放心，此事老朽出门就忘，不会同别人说的。”

蔺知乐闻言还有些惊喜，心道果然是皇帝派来的人，够靠谱，连忙谢谢人家。虽然蔺知乐现在气顾维源气得不行，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因为她让人知道了他有病也不好。

做到这，蔺知乐觉得她对顾维源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便继续生气。

她是真不知道顾维源此人是不知道世上还有好好说话这种说话方式，还是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又不是见不得别人有自己的秘密非要刨根问底，她就是烦他那副平静的无所谓的恶劣模样。

他越是说自己不是好人她就越生气。

现在的顾维源固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顾维源，即便只是蔺知乐自我安慰的幻影，却也曾是她心中真真切切仰望过的人。

她已勉强能接受现在的顾维源就是这样没得改了，却怎么也不能接受曾经的他被诋毁。

虽然是同一个人。因为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顾维源是这样，那顾冕呢？

蔺知乐长长吐了口气，在想象中一脚将顾维源那张讨人嫌的脸踢出脑海，将精力集中于手中的编年造册。

这玩意儿是民间私人编撰的，并不严谨，顾府里没有，是蔺知乐临时叫人去买的，聊胜于无。

顾冕被贬是在七八年前，那时蔺知乐还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小丫头，能学懂课业已是顶破天了，压根弄不明白朝廷出了什么事，更何况是顾冕被贬的原委。

等到她稍微懂事些时，当年那出轰动上下改变朝廷格局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该收好的该处理的证据尽数封存，民间只余诸多令人浮想联翩的传说。

她一直以为顾冕是含冤受屈，顾维源却说：“我父亲可没什么仇，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爹。”

他说这话时，蔺知乐在气头上，没来得及想其中深意，等她冷静下来后，她便不由自主想起之前她在蔺谈面前提起顾冕时蔺谈的反应。

顾维源让她去问她爹，但蔺知乐觉得她爹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顾冕对蔺谈这一辈人来说，要么是同僚要么是劲敌，人死以后事也该入土。他对蔺知乐这一辈人，至少对蔺知乐来说，却是滚滚浊流中岿然不动的光洁砥柱，是被奉上神坛的传说。

可他离开得太早了。

有小石子一下一下砸在窗上。

蔺知乐踌躇片刻，艰难地站起来，过去开了窗。然而伸头一看，外面人影都不见一个，她便关了窗转回来。

雪衣好像出现在桌边。

蔺知乐被她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公子”雪衣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蔺小姐去了国子监见了公子。”

蔺知乐不解道：“顾……‘她’去见顾维清做什么？”

雪衣道：“蔺小姐当着公子的面，要我过来给您传话，说她要见您。”

蔺知乐语气生硬地道：“什么事？”

雪衣摇头：“蔺小姐说此事事关紧要不得借他人之口。”

蔺知乐一听这话，觉得顾维源根本没事找事就是想找她说换回来的事。

雪衣又道：“而且蔺小姐说，要您帮忙找一本书，她急着要。”

蔺知乐问：“什么书？”

雪衣道：“说是十五那日叶少卿做客时带来的书。”

闻言，蔺知乐先是一愣，将信将疑道：“他有说要那书有什么用么？”

雪衣无奈道：“公子也问了这个问题，蔺小姐说跟我们无关。”

蔺知乐：“……”

顾维源对谁不是这副无可奉告的样？

“我……”刚吐出一个字，蔺知乐心里就敲起警钟，她立即将自己就快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南辕北辙的弯，“我不见‘她’。”

雪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啊？”

蔺知乐潦草道：“回吧。”

雪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走了，蔺知乐却是松了口气。

顾侍郎这招用得有些狡猾，开始直接提出要见面的要求，蔺知乐又不傻，一下子就猜到他要见面。但这也是一层麻痹，让人以为他已然黔驴技穷，除了直说别无他选。紧接着，他又提出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当的由头，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但仔细一想，无论是他主动去找顾维清的行径还是那装模作样的找事，都不合常理。就好比打仗，哪有一开始就放压箱底的本事的？

他连糊弄她都懒得多动点脑子。

蔺知乐气得笑了。

大抵是惊诧于蔺大小姐竟然比自己预计的聪明，顾维源开始了暂时的蛰伏，一连三日都没有动静。

蔺知乐并不放松警惕，随时准备见招拆招。

很久之后，他们想起此时的隔空对招，唯有啼笑皆非，一致觉得也就年轻时才能做出这种无聊的事。

亏得当时一切太平……至少是明面上一切太平，才由得他们犯傻胡闹。

记住这张药方，后面要考的（滑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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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感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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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雨来（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