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朝廷奸臣之后 第11章 祸起（1）

初夏的雨一阵接一阵，好像没完没了了。

蔺知乐照常在家中看书写字，好像与以往并无不同，可心思细腻如蔺母却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蔺母有心与她聊聊开解一二，却也知道这十八|九的大姑娘大多是不愿意事事都与爹娘说的，便只好写了封信让人送到陆府，让陆涟有空过来看看蔺知乐。

正巧国子监最近一次小测刚过，学生们自去哀鸿遍野，陆涟窝在家闲得长毛，接到蔺夫人的信后便过来了。

蔺知乐在窗边发呆。

陆涟撑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穿雨幕而来，见她杵着腮帮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为何倏地想起自己休沐那日蔺知乐的样子——像一把分明锋芒毕露却刻意收敛着逼人冷光的刀。

若不是认识蔺知乐十多年，晓得她没什么同胞姐姐或是妹妹，她都快怀疑那日见到的蔺知乐并非本人了。

还是现在这样的蔺知乐看着顺眼顺心。

陆涟将伞递给花芥，如以往那般走到窗前敲了敲窗沿：“想什么呢，大小姐？”

蔺知乐一惊，见是她，又松懈下来：“阿涟，你怎么来了？”

陆涟老实道：“伯母说你瞧着心情不大好，叫我来问问，陪你说说话。”

蔺知乐沉默了一会儿，与花芥道：“你去泡壶茶来”又转向陆涟，“进来说吧。”

喧闹雨声被关在屋外。

蔺知乐摩挲着袖口的绣花，踟蹰道：“阿涟，你是否觉得我太没出息了？”

陆涟诧异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蔺知乐道：“我这样什么都不做，未嫁时等待父母安排，待出嫁后又由未来夫君安排，与那些笑话我的人有什么分别？”

陆涟沉默。

蔺知乐又道：“我这两日夜里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当真是愧读圣贤书，愧对我族叔与你父亲的教导。”

听到这，陆涟忍不住打断她：“你觉得自己没出息，是因为学了许多东西，却都派不上用场？”

蔺知乐颔首默认。

陆涟摇头叹道：“这不怪你，要怪也该怪教你东西的人根本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便把他们想教的都教给你。”

蔺知乐不赞同地看着她。

陆涟有理有据地问：“你叔叔教的启蒙也就算了，我爹教的那全是科举取士的东西，你要做官吗？”

蔺知乐哑然，而后道：“或许当初我该跟你一块儿做女官。”

陆涟哈哈笑道：“别！以前别，现在也别！我怕你当堂殴打学生，被人告到御史台去！”

很快，她收了笑意，搂着蔺知乐道：“要是你真去考科举，以你的本事倒是可以去刑部或是御史台，可是”她顿了顿，认真道，“知乐，官场不适合你。”

蔺知乐不解：“为何？”

陆涟道：“官场会脏了赤子心。”

蔺知乐木着脸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拐着弯说我傻。”

陆涟又笑了起来：“你别冤枉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说的——我问你，你觉得左仆射吴懿此人如何？”

蔺知乐冷哼：“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奸贼恶徒的保护伞。”

陆涟继续问：“还有呢？”

蔺知乐皱眉道：“还有什么？”

陆涟叹息，压低声音道：“他是全境兵力分布的谋划者，是主张削减朝廷尸位素餐之人的强硬派。现在的朝堂是乱，但若没有他只会更乌烟瘴气。”

蔺知乐讶然。

陆涟恢复正常声气，颇有些遗憾地道：“我方才说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他的功绩，他做过的超越你我想象的事情还有很多。”

蔺知乐皱眉道：“这么说，他是个好人？包庇党羽做那些坏事，不是他做的？还是因为有什么苦衷？”

陆涟摇头笑道：“不是好人，他做了坏事，苦衷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可是知乐，人不是非好即坏的。”

“为人处世辨个是非曲直好坏忠奸，对自己姑且还能算作是件好事，但对别人可就未必。假如有天让你来断吴懿的功过，你会如何断？是杀他以告慰亡灵，还是将他做过的好事拿出来歌功颂德？”

“你选得出来吗？你哪一样都选不出来。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官场。”

“书上只教给我们公道自在人心，却没告诉我们人心本身就有偏向。而你之所以做不出决断，皆是因为你心中公道不偏不倚。这便是我所说的赤子之心。”

蔺知乐思筹片刻，不解道：“照你这么说，世上便没有绝对的公正了么？”

陆涟弯起嘴角：“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找找。”

“咱们再折回来说说你”陆涟道，“我已让你知道你并不适合做官，你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原因并不在于你没能学以致用，现在你能想到自己失魂落魄的原因是什么了吗？”

蔺知乐摇头。

陆涟揪起她脸颊两边的肉，扯出个怪模怪样的鬼脸：“你现在难受是因为负责安排你下半辈子路的人不干了，定的好好的计划毁了，而你此前从未想过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你害怕你失落。以前我便想说你了，顾维源看什么书你看什么书，顾维源要做君子你也要做，你这样算什么？你是他的跟屁虫么？”

“只不过以前看着顾维源约摸会成第二个顾叔叔，我想着能嫁给那样的君子，你傻着就傻着吧。现在顾维源拜入吴懿门下，没做出吴懿当年的功绩却将他结党捞钱的本事学了个精通，你还不醒么？”

蔺知乐握住她的手，愣愣的，一眨眼，倏地落下泪来。

陆涟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哭泣，一下一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哭过一阵，蔺知乐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涟被自己哭湿了的肩头，陆涟浑不在意摸了摸她的脸：“现在好多了？”

蔺知乐点头。

陆涟道：“现下想明白了，志向什么的也不着急，你若是闲得无聊，便陪我去国子监看学生们吵架玩儿，然后等顾维源回来尽早把这婚退了，咱也不委屈自己，嗯？”

蔺知乐“噗嗤”笑了出声：“你若是个男子多好，我何必想什么有的没的，嫁你不就好了？”

陆涟也笑：“可惜了，我没那儿郎命，不过即便是女儿身，倒是也可以陪你一直不嫁的。”

两人聊聊笑笑竟不觉一下午时间过去，蔺知乐拉着她留下用过晚饭，蔺母更是盛情邀请陆涟留下过夜。陆涟客气了两句，便不推辞。下人们立即去收拾她在蔺府的客房。

害，谁不喜欢知性体贴的漂亮姐姐呢？

PS：因为修文，断章字数会比较奇怪，另，接下来好几章主要走剧情，觉得不连贯看起来会难受的小可爱可以囤几天再来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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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祸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