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朝廷奸臣之后 第12章 祸起（2）

次日，陆涟便坐着蔺府的轿子带着蔺知乐去国子监上职了——说是上职，其实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太学书学等科小测用的试卷已然改完，只等算学也改完便能公布成绩了。

考完试无所事事的学生们要么哀嚎没考好，要么用功去了，要么便当众辩论探讨实事，若是吵得不分胜负了便将老师们请来旁听。

当然也有个别山中千年竹杠成了精的并不服老师们的判决，要么和老师吵起来被扣光了平日的考核，要么等着入夜拿个麻绳绑架同窗将其绑进屋中再辩一场。

一路走来，蔺知乐已听了许多有趣的说法，新奇得不得了，陆涟也就陪她走走停停。

“诶呦，陆博士，您怎么在这儿呢？甲三院的学生吵起来了，到处请人来叫您过去呢？”一名太学的助教见陆涟在此，连忙过来请人。

蔺知乐笑道：“你自去吧，一会儿我去你的书庐等你。”

她目送陆涟离开，而后又将精神投向身边这间屋里的辩论。

一说：“如今朝廷两党相争，看似右仆射一系处于弱势，可江北一案中派出钦差却并非只点了户部侍郎顾维源一人，可见朝堂并非谁的一言堂。”

又一说：“非也非也，圣上既已允了户部侍郎的主意便是偏向吴党，右仆射显然已经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蔺知乐心想，这些人可真敢说，不过转念一想国子监中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又年轻气盛才学傍身，敢说也没什么奇怪的。

“兄台此言差矣，不论别的，户部侍郎那一句‘其他地方的夏收若因运河不通走了陆运才是劳民伤财’难道不对么？江北受灾固然可怜，凭什么其他地方也要受江北之灾？此乃圣上兼听则明，与朝堂是谁的一言堂并无关系。”

此言一出，便是一片附和声。

墙外的蔺知乐却是愣了。

那赢得同窗赞同的监生继续道：“此外，如今我等虽都不屑左仆射之列，但不可否认其中有真才实学之人是比右仆射那边多的。不提左仆射本人，就拿这户部侍郎顾维源来说，十年前陛下亲口称赞的璧才，三年前的榜眼——三年前他才几岁？还未及冠！这两年他拔升迅速，除去有老师相助，更多还是人家自己有本事。”

闻言，众监生纷纷叹息：“毕竟是顾冕先生的儿子。”

“可惜了，要是先生还在，恐怕这顾侍郎也不至于误入歧途。”

“是啊，先生还在便好了，若他还在，定然能压过左仆射三分。”

蔺知乐扶着窗沿，指节绷得泛白。

众人说着说着，起先提出右仆射势弱的监生又开口道：“此辩算你胜，改日咱们再约一战以决雌雄！”

赢了此次辩论的监生洋洋得意：“再决雌雄？你我皆是男子何来‘决雌雄’之说？一次已是荒唐，再来恐怕得去治治病。而且，哪儿那么多下次再约的说法？今个儿只要你捏着嗓子叫我一声大爷，出了这屋没人知道你输了我。”

这人说着，还特意示范了一次，娇滴滴地道：“大爷~”又恢复本音，“就这样，会么？”

“我会你大爷！”

屋中一片哄笑。

“嫂嫂？”身后传来个迟疑的声音。

蔺知乐皱眉回头望去，见是一个清瘦的少年。

分明身处夏日，即便下雨也冷不到哪里去，少年却裹了好几件，跟着他的书童还拿了件大氅。

蔺知乐疑惑道：“这位公子，方才是叫的我？”

少年笑着行了一礼：“在下顾维清。”

蔺知乐还礼，抬眼一看才发现这少年眉眼与顾维源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他面相生得更柔和些，像母亲。

“伯母她……这些年还好吗？身体怎么样？”蔺知乐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顾维清笑得眉眼弯弯：“替母亲谢过嫂嫂惦记，母亲一切都好。”

蔺知乐被他又一声“嫂嫂”惊得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与顾维源并未成婚，‘嫂嫂’这称呼还是别喊了吧。”

顾维清摆了摆手：“可是若喊‘蔺小姐’多生疏，我们两家本就亲如一门。”

蔺知乐僵道：“无妨，我觉得很好。”

顾维清立即改口：“那先前是我唐突了，蔺小姐勿怪。话说，蔺小姐怎到国子监来了？”

蔺知乐道：“随我好友来此转转，这就不打扰了。”

顾维清让开路来：“蔺小姐慢走。”

经过他身边时，蔺知乐看着那低眉顺眼的书童，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待她走后，顾维清负手道：“雪衣，我瞧着兄长这门婚事怕是悬了。”

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扮书童的雪衣皱眉道：“公子何出此言？大公子本就不想娶蔺小姐。”

顾维清笑：“不想娶？兄长一向嘴硬心软，说出这种话来我倒也不觉得奇怪。倒是我那小嫂嫂，看起来恐怕是当真不想嫁了。”

雪衣心想不想嫁更好，却什么都没说。

顾维清叹道：“可惜了。”

一公子一“书童”走进屋中去。蔺知乐才从拐角处转了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维清方才站着的地方。

果然是雪衣。果然是顾维清。

这兄弟俩究竟是想做什么？

蔺谈下朝回来，听说蔺知乐去了国子监，晚饭后坐着喝茶时随口问了几句。

蔺知乐便将自己今日在国子监监生那儿听来的辩论复述给她爹听。

蔺谈皱眉评价道：“这些年轻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有些稚嫩，朝中形势到底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没有亲身体会，说得太过轻松了。”

蔺知乐老实点头，而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顾叔叔在就好了。”

蔺谈放茶盏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语气莫名生硬地道：“如今的朝廷，即便顾冕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蔺知乐讶然看向他，他却避开女儿的目光继续道：“他已离开长安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从头经营谈何容易更别说与左右仆射相争。”

蔺知乐收回目光，低低“哦”了一声。

“知言”蔺谈看向儿子，“随我去书房。”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蔺知言立即直起身子，恭敬答是，在蔺谈转过身时又立即回头瞪向蔺知乐无声地问：“你怎么爹了？”

蔺知乐也是一头雾水：“我怎么知道？”

她不过是提了一句顾冕，她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她摇摇头，伸手去拿茶水。

如今的朝廷即便顾冕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不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话从她爹口中说出来就是不对。

蔺知乐不清楚朝中形势也就算了，还能不了解她爹？当初传出顾冕即将被贬的消息时，蔺谈便到处奔走试图为顾冕说情。顾冕被贬后，蔺谈也一直在为其争取，求情都求到陛下那儿去了。也就这两三年，蔺谈才不怎么提起自己当初的至交好友。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因为顾冕的长子顾维源认吴懿做老师使得蔺谈灰心，连蔺知乐之前也这么觉得。

但现在一想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蔺谈立身极正恩怨分明，怎会无缘无故将顾维源的毛病算在顾冕身上？

除非……顾冕被贬有隐情，又或者顾维源投入吴懿门下是顾冕的缘故。

但，怎么可能？

蔺知乐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暗道八成是自己多心了。

弟弟：听说我是CP粉粉头，那么这声“嫂嫂”我先喊为敬，顾蔺是s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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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祸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