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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朝廷奸臣之后 第10章 夜行(3)

作者:葭川独泛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3-17 17:07:55 来源:文学城

或许是因为纷乱的梦境,又或是因为那场莫须有的风寒,蔺知乐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

而另一边的顾维源却醒得格外早。

天未破晓,灯火已熄,铜镜模模糊糊照出青年苍白的脸与密布血丝的眼。

顾维源面无表情地束好头发,换上官服。绯红的颜色衬着他的脸色格外得差。

一贯服侍他的少年小厮刚进主院看见他,打到一半的呵欠都不敢接着打了。

同时,少年瞌睡的脑袋瓜里冒出一丝诧异:怎么感觉主子好不容易和气几天又变回这副死样子了?莫不是他一大男人也有葵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五天不来的?

“早膳准备好了?”

对上顾维源冷飕飕的目光,少年一激灵,心虚地缩着头:“回大人,准备好了。”

顾维源颔首:“吩咐轿夫一刻后备轿。”

少年答是,小跑而去。

顾维源合眼揉着眉心,忍过一阵头晕目眩。

昨日他顶着蔺知乐的壳子被雪衣送回蔺府后便不知为何发起了高热。蔺知乐的壳子体弱,高热来势汹汹,差点没给顾维源烧昏过去,直至后半夜下起雨来,他才觉身体轻飘飘的,又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等睁眼,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壳子里了,但风寒之后的四肢酸痛与头昏脑胀仍在。

至于为何换回自己的壳子里的……他一时无暇去考虑。

蔺知乐在他壳子里时,他只让她与蒋尚书一道和稀泥,轮到他自己亲自上阵,却是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朝堂上,前几日沸反盈天的场景仿佛被一场骤雨浇熄了,群臣变得谨慎寡言,不再揪着钱说事。

两党你一言我一语中道出各自的主张。

清流想以救济江北灾民为先,主要手段为限制粮商离开淮南道,要求其以寻常偏低的粮价卖给江北百姓粮食,其卖粮所造成的亏损由国库买单或对其减免税收抵消,其次降收江北夏收赋税,给灾民以喘息的时间,而后再将收上来的夏收税款转至运河办疏浚河道。

毒瘤则以疏通大运河为先,对江北行减税,如有江北百姓肯参与大运河疏浚而不收饭食之外报酬的,可酌情为其免去夏收,待疏浚大运河完成之后,江北各地可引运河之水灌溉农田,以保证秋收无碍。

户部当朝将两党所持意见所需的拨款算了一遍,乍一看自是以右仆射为首的清流一党的主张所需的国库支出更少。但其中至少有两项是含糊的:第一是粮商卖粮的亏损,若粮商本身收来的粮价就便宜于市价许多,即便降价卖出也是赚的,国库为何还要补贴?第二,灾民已然受灾,再加上减税,能收上来多少的夏收?疏浚运河所需款额巨大,定然还需朝廷再拨款,到那时拨多拨少户部、工部、运河办更是能扯到天上去。

毒瘤提出异议之后,清流也开始质疑毒瘤“免税”之举与徭役何异。

两边撕得隐晦又狠辣,刀剑暗藏。

左右仆射掖了两袖立在最前,并不下水。

中书令左右打量一番,起身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抬手:“讲。”

中书令道:“江北与运河两事,诸位已在朝中争了得有十余日,如今也算是有了章程,只不过细节仍需推敲,尚需时日。依臣看,不若先行派遣钦差分别前往江北与大运河,亲眼看过两处情况之后,将消息反馈朝中,再做决断。”

这是扯不清钱和计划,预备行缓兵之计了。

两党大臣面面相觑,继而望向左右仆射。

吴懿老神在在,右仆射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陛下,臣亦有一言。”

众人侧眼望去,竟是顾维源。原本准备站起来的右仆射又坐了回去。

皇帝道:“顾卿有何见解?”

顾维源道:“臣以为中书令大人所言派遣钦差可行,但却不必两处都派。”

皇帝饶有兴味道:“此话怎讲?”

顾维源道:“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军备必不能缓,因此运河水运须得尽快恢复。此外,大运河沟通南北,江北流域不过其中一段,北方其他地方的夏收若因为运河不通走了陆运岂不是劳民伤财,扩大了灾情?依臣愚见,不若照先行疏浚运河之策执行,同时向江北派遣钦差稳定民心。”

闻言,兵部尚书和侍郎脸色有些难看,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要是他们出主意,他们也很难不偏向先修运河。可是这话由吴党的人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道:“顾卿,前两日你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前两日他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顾维源微微一哽,很快又道:“臣那日听了诸位大人的观点,回去后仔细想过,觉得自己起先的想法太过狭隘了。”

此言一出,清流一党脸色更是难看。这人嘴毒自己说自己也就算了,连带着他们也骂上,真不是什么好鸟。

可他们自己既要面上的“有别毒瘤”,又没想少占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顾维源这一番话虽然踩一捧一缺德带冒烟,却死死摁住了清流的七寸。

你们不是关心民生爱民如子么?我就比你爱,而且我不仅要爱受难的,我把别处的也爱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下朝后,中书省的赶着去拟旨,其余两省的出门则慢些。

吴懿与顾维源一道慢慢走着。

“为师见你前几日似是有些事没想明白,今日看来是想通了?”吴懿道。

顾维源心里知道他说的人其实是蔺知乐而非自己,嘴上也不冒认:“学生一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吴懿开怀笑道:“如此便好,为师之前看你还以为你动摇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顾维源笑了笑,并不接话。

吴懿又道:“不过今日这事,你当真想好了?”

顾维源颔首:“不如此恐怕右仆射那边不能善罢甘休。”

吴懿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年轻人,我就没有你这样的胆子。”

顾维源意有所指道:“老师曾经亦是。”

吴懿笑容淡去,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影子:“都过去了,不提。”

两人走到尚书省外,远远便见某孟姓郎中蹲在户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一见顾维源过来,孟期明便飞奔过来,献宝似的把一朵干花递给顾维源看:“顾兄,你看。”

顾维源看了花片刻,又看向他:“这是什么?绿梅?还有,孟郎中方才叫的是我?”

孟期明先是一脸震惊,继而转向茫然,最后是心碎般的凄苦:“你……”

顾维源绕过他走进户部,冷冷道:“孟郎中志不在朝野,但既领了这职,该做事的时候还是好好做事吧!”

吴懿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家侄子,也走了。

难得睡一个懒觉,蔺知乐醒来后只觉得骨头都有些酥。去蔺母那儿吃过早饭后,她便回自己的院子看书。

可不知为何,她翻着平日里很喜欢……就算不喜欢也会认真对待的圣贤书,竟觉得提不起一点精神。

比起那些又空又晦涩的大道理,她现在更想看户部的税收册子。

但回到自己壳子里的她哪里能看?

无趣。

她将书一合,趴在桌上看着瓶中的白色重瓣木槿发呆。

今日朝中会如何就江北与运河的事争吵?中书与门下两省最后会下怎样的决策,顺谁的意?顾维源亲自上阵还会如他吩咐她的那般顺着蒋尚书的话和稀泥么?

一定不会。她在心里暗暗否定自己。

别说是顾维源,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在朝中做什么重要的事。可她又不甘心。

世家子要做官,官位越高越好。世家女却不做官,越能经营越懂交际越好。

这是长安世家默认的规矩。

故而官场上的女官大多是贫寒之家出身,只是比白丁多识几个字而已,与摆设无异。蔺知乐与陆涟被称作“双葩”,与她们自小被当做世家子教养不无关系。

科举应读的书她不是没读过,考校学业时作的策论,她每次都能拿甲等。

她为什么不如朝中官员呢?

碧纱帘摇曳,木槿每一片花瓣在初夏的阳光下仿佛是透明的。一片静谧之中,蔺知乐听着自己的呼吸,竟有些困了。昨日纷乱的梦境到底还是扰了精神

在她半梦半醒间,依稀感觉自己伸直的左手碰到了个什么东西,她没在意,随手一扫。

“咣当”一声,把她吓醒了。花瓶掉了。

好在窗边地上铺了绒毯,花瓶并未摔碎。

蔺知乐起身去捡,却被桌子前沿放着的《水经注》扯去了目光,随手一翻,《水经注》下面还有三四本讲水文地理的书。

她屋里何时有过这些?莫非是顾维源看过的?

怀着不可言说的微妙心思,她翻开一本。

她这一看,便看到蔺谈与蔺知言下职回家吃饭的时候。

主院之中,气氛格外凝重,蔺母看着表情如出一辙的丈夫和儿子茫然不知所措。

蔺知乐本是笑眯眯地进了门,见他们这样,愣愣收了笑意,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蔺谈与蔺知言皆是摇头:“没事,过来吃饭吧。”

饭后,蔺知言本要跟着蔺谈去书房,却被蔺知乐拽住了袖子。

“哥。”

闻声蔺知言就是头皮一炸,除了坑他的时候,蔺知乐就没好声好气跟他说过话。

蔺知乐死死攥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你和爹这是怎么了啊?”

蔺知言望了一眼蔺谈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还能是因为什么,朝中事呗!”

蔺知乐试探道:“那什么,我听说江北好像闹了旱灾……”

蔺知言更是烦躁:“就是江北的事!本来还好好的,那顾维源跳出来说一通,陛下当庭便令中书拟旨先行疏浚大运河。”

顾维源!

蔺知乐愣愣道:“他说什么了?”

蔺知言没好气道:“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孙子主张先修河道也就算了,他还暂缓了救济江北灾民,说什么派钦差先去看看情况安抚民心!安抚有个屁用,百姓缺的是个钦差么?人家缺的是米粮,是钱!”

“钦、钦差定的谁?”蔺知乐勉强保持镇定。

蔺知言咬牙道:“左仆射支使他的好学生力排众议,右仆射又岂会让他讨到好处去,钦差定的就是他顾维源,外加司农少卿叶昼成。”

“你怎么了?”蔺知言看着蔺知乐垂下头去,“他顾维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开点早点跟他解除婚约吧!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真是没见识……喂!蔺知乐,你干嘛去?”

他话还没说完,蔺知乐便跑没影了。

蔺知言小声嘟囔:“跑什么跑,赶着去掐死顾维源么?”

还真被他说中了,蔺知乐现在是真的想去掐死顾维源。

他明明答应了要以江北百姓为先,换回身体后却转头就谏言修河道……这人、这人无赖至极,过分至极!

坐在晃动的马车里,蔺知乐喉间干涩,好像吞了一把沙,眼睛也不争气,升腾起蒙蒙的水雾,将前路模糊成一团。

没用啊你!蔺知乐心中暗骂自己,咬牙将眼泪逼回去。

她本以为顾维源回长安却拜入吴懿门下已经够让她失望的了,她本以为顾维源说他们退亲之后可随意骂他痛快就行的时候她便能将他彻底放下了……她却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真能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句“背信弃义”!

曾有少年教她念:“夫昔者,君子比德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

现在也是他让她知道什么叫君子玉碎。

连带她经年的憧憬仰望与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如泡影般散去了。

天黑之后的崇仁坊只见各座府邸门前挂的灯笼,不见人影。

蔺知乐命自己车夫将马车停在崇仁坊外,自己则下车往顾府跑去。

顾维源刚牵马走出后门便看见她红着眼奔至跟前。

说不讶异是假的,顾维源曾设想过蔺知乐会不会在自己离开长安之前来见自己,又觉得她这样的小姑娘顶多也就生气苦恼,却没想过她真的会来。

他小瞧了她。

下一瞬,他便被她一耳光抽得偏过脸去。

“骗子”她哑声道,“你这个骗子!”

笼中烛火仿佛被她的怒气惊动,不安地闪烁。

顾维源垂眼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何止是小瞧她,是太小瞧了。

分明是长安清贵之家的嫡亲大小姐,她这一路跑来,发髻都散乱,已是狼狈非常,像只雨地里的野猫,背脊却依然挺直,目光灼灼如藏火焰。

蔺知乐仰头瞪视于他:“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顾维源按下自己心中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波动,沉声道:“顾某不是什么好人,说话不算数,让蔺大小姐失望了。”

“顾维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你自甘堕落也就罢了,凭什么牵连别人?”

“江北百姓何辜?!”

三句问出,她已是泪盈于睫,却强撑着不肯在他面前哭出来。

顾维源握着马缰,沉默片刻后,低声道:“顾某今日便要出城,蔺大小姐若无他事,还请让开吧。”

蔺知乐手是抖的,声音是抖的:“顾维源,你聋了吗?”

他沉默。

她喉咙刺痛,口中满是甜腥,却不抵他的平静与沉默如尖刀,高高举起,又狠狠刺下。

风拂过体肤都是痛的。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以为是,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自始至终都是她无理取闹……自始至终都是他冷眼旁观。

“顾维源,等你回来就与我解除婚约吧。”最后她说。

顾维源语气没有半分波动:“好。”

话音刚落,他便要上马。

蔺知乐背对着他,声音还是抖的,语气却冷得与他如出一辙:“自你违约,你我便该再无关系,方才那一巴掌算是我多给的,你若要还,我绝无怨言。”

顾维源没有回答。

马蹄声远去。

注:“夫昔者,君子比德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一句出自《礼记·聘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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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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