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办公室里,穿着军装的女人靠在椅背上问陈昱承。
陈昱承:“那是埃弗里特的学生,之前袖扣掉在他们班了,那会她说给我送过来。”
“这么细心?不过陈老师不太像戴袖扣的样子。”女人意味深长地笑。
陈昱承低头微微笑着,也没做解释。
“行了,昱承,我们也不多打扰了。”另一道老成的声音传来。
江须听着里面的声音,应该是站起来准备走,她便转身拐进旁边的连廊,靠着栏杆,远远注视办公室后窗的景象。
“你也该配个机器人了,添个茶都得亲自来。”女人站起来左右看了看,走到休息室门口准备拧开把手。
远处的江须听不到声音,只见女人手刚放上去,都拧开了,却又重新合上走开,表情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很快几个人出了办公室,过了一会,便是陈昱承独自一人回来。
她托腮瞧着,看那人收拾桌子,将一堆杯子洗干净收到柜子里,又擦了桌子,最后走到了大窗子前的办公桌,应该是思考了一下,继续整理桌上的东西。
江须看他忙来忙去,没来由的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就随着心意笑了笑。
原本还低头垒书的陈昱承就像是听到了一般,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眯了眯眼,扶了下眼镜,江须见状,抬起手摇了摇。
陈昱承似是笑了,但是没有理她,依旧摆弄手上的书。
就那几本破书,打算堆到什么时候。
江须撇撇嘴,躲开走廊的老师,快步跑到办公室关上门。
“你怎么不理我?”她走过去靠坐到办公桌上,侧头去看陈昱承。
这人还不看她,说:“现在是上课时间。”
江须继续歪着身子侧头去够他的脸,笑眯眯道:“你怎么知道我这节有课的。”
她上半身歪的陈昱承都看不下去了,用手背把她推正,叹气:“这节课是索林给你们上课,他比较认真,你再不回去,会被通报批评。”
他说完,便去开了扫地机。
“但是我都走了,再回去不麻烦吗?”江须在桌子上挪了些,往后坐了坐,两只脚悬空来回晃着。
陈昱承从盘子里拿出个苹果递给江须,看她一脸真诚,失笑道:“那写检查,找导师,下学期继续重修,你觉得麻不麻烦。”
江须认真想了下,自己光脑里上学期的信息素课程还在不停的给她发重修警告,让她赶紧去上课。
好像是挺烦人的。
她咬了一口苹果,见陈昱承去了休息室,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扬声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什么?”装傻?
“就是刚才,那个……姐姐?”江须斟酌了一下,犹豫说出口。
陈昱承唇角勾了勾,点头:“她和我一样大。”
“哦,那个姐姐要进我房间来着。”她说出来才觉得有点别扭。
“什么你的房间?”陈昱承佯装惊讶。
江须晃着腿,手指扒拉着旁边刚整好的书,理所当然的“昂”了一声。
“没有啊?”
要和她拉扯下去是吧?
“还装,我明明都看见了。”江须翻白眼。
她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远远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跳下桌子:“行呗,你自己和扫地机玩去吧。”
说完就要走,陈昱承却在身后突然喊她。
江须以为他要说什么,慢悠悠转过去,结果那人手肘上搭着一件外套,向她走过来说:“制服穿上。”
“呵呵……”
她四处聊天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只不过这一来一回路程很远,所以等她再次出现在索林面前时,已经是第二小节课了。
和她走时差不多,可以说得上是根本没变过,忽略旁边几个面色发白靠在墙根的,一帮人站得直挺挺。
江须在门口站定,背着手喊了一声“老师”。
仿佛情景再现,索林又问她制服的事。
“忘带了。”
话一出口,教室里就像结了层冰,气温骤降,身后的学生大气不敢出,她扫了眼后排咬紧牙关的贺霆。
“刚才干什么去了。”
“去——”
“打报告。”
江须抬眸,对上了索林的眼睛,说:“报告,去了一区。”
一区,教职工区域。
事实证明,即使已经累了一个小时,但还是压不住吃瓜的热情,她说完,明显察觉到几束热切的视线,和一些抽气声。
索林眉心的痕迹又加深了些,语气异常严肃:“有人看到你在2栋408教室出现过,那时候正在上课。”
江须吸气:“抱歉。”
“撒谎,打扰上课秩序,逃课,不穿制服。”
索林说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而你还是陈老师的学生。”他的重音放在了“陈老师”上。
陈老师?
平常几乎没几个人会讲到陈昱承的名字,大多提起他们都是埃弗里特的学员。
江须皱眉,没说话。
教室里安静极了,呼吸声,吞咽声还有手指紧扣裤缝的摩擦声,江须耳朵里听的满满的。
“我看了你的成绩,实战满分,其余课程缺考,其他项目扣了百分之八十。”索林应该是很生气,江须能感觉的出来,这种情绪和当时埃弗里特发现她去c区的时候很像。
“你觉得一个军人,只需要打架吗。”
“这节课教不了你什么,可能在你心里,第一军也是可有可无,请回吧。”
江须有些没反应过来,快速地眨了眨眼,索林已经转过去了。
这是赶她走吗?
她看见贺霆朝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江须顿了顿,还是低头退了两步,转身出了教室。
在她刚踏上走廊,身后的门就被大力拍上,力道大的像是想连自己都拍飞。
直到这会,江须都没有一点点生气,她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越发的好了,当然,也不排除索林说的有那么点对。
第一军,在她这好像就是可有可无。
她顺着楼梯一阶一阶蹦下去,叹了口气。
真麻烦,早知道还听陈昱承的话做什么。
想到他,又记起刚才索林的话,江须没有犹豫拨通了光脑。
“怎么——”
“你是不是和索林认识?”
还不等陈昱承说话,江须率先开口。
那边听到问题便回答了:“是认识,不过现在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楼层太高,江须还是去了升降梯,闻言瘪了瘪嘴,说:“你的老友把我赶出来了。”
“是嘛。”沉沉的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她以为陈昱承好歹先会安慰她一下,没想到直接笑,本来不生气,现在该气了,所以直接挂了通讯。
下一秒,那边又拨来了,江须深呼吸一次,接通,陈昱承笑意不减,说:“所以让你穿制服。”
“有病。”
“难道不是?”
陈昱承弯着眼睛看向光屏,里面的女生低下了脑袋,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嘴角像是瞥了下,话里带着些气闷:“他说我撒谎。”
陈昱承敛了笑意,叹道:“但是你的确去找了霍华德和柳慕雪不是吗?”
“是啊,可是某方面来说我的确没骗他。”到了一楼,江须走出去。
“是啊,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再回去把这话扔在他脸上。”
江须看了眼屏幕,见陈昱承丝毫不像是玩笑话,于是默默移开眼:“阴阳怪气。”
“没有,索林比较直接,你和他好好说,他一定会相信你没有骗他。”
江须扫了眼他的表情,挺认真的,陈昱承像是很了解索林一样。
“算了吧,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在他心里的形象估计比你想的还糟糕一点。”
见陈昱承还在思考自己的话,江须赶紧开口:“你在哪?”
“啊?”那边视角转了下,后面是个长廊,“刚开完会。”
“怎么了?”
江须往一区走去,说:“我去找你,咱们去吃个饭。”
屏幕里的人思考了下,点了点头,答应了,步伐明显快了些,接着便挂了通讯。
但这饭却是直到放学才吃上。
江须到了一区,半天没见人来,便直接去办公室等人,中途收到了陈昱承要开会的消息。
这一开,就开了将近一小时,等陈昱承收拾好出门,下课铃也响了。
“抱歉,今天检查,事情太多了。”陈昱承端着一个大托盘,带了两碗面过来放在桌上。
职工食堂就在一区后面,不过因为人少,而且大多数老师都是直接在宿舍有机器人做饭,菜色相对没有大食堂丰富,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去和学生挤一挤。
不过这会下课,正是高峰期,江须懒得去,这次便两个人来职工食堂二楼,据说是最好吃的一家面馆吃饭。
江须揽过碗道谢。
“不客气,这顿我请,还想吃什么?”陈昱承坐在对面,从包里掏出两瓶水,递给江须一瓶。
“不吃了。”
她口腹之欲不强,吃饭这事就是突发奇想,吃得也很少,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等级和食量都有点不成正比。
陈昱承也是这么想的:“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贺霆比你吃的多得多,你这个饭量,训练扛得住吗?”
他这会刚低头嗦了口面,热气攀着镜片而上,将下面一大片染上白雾,陈昱承看过来的时候,难免有些滑稽。
“你有点搞笑。”江须面无表情道。
陈昱承食指指节推了一下镜框,点头:“是有点。”
一听他说话,更好笑了,有种冷漠小丑的感觉。她绷不住笑出声,抬手要去摘他眼镜:“你摘了呀,什么时代了,就你成天戴个眼镜。”
“不用,马上消失了。”陈昱承看她笑,也抿唇笑了,只是江须伸手的时候被他轻轻握着挡了一下。
“哦?”江须见他动作,便是知道对方有些不乐意,于是玩心大起,另一只手放下筷子,快速朝他面门冲去。
陈昱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须眼里的情绪,无奈之下却动都没动,直勾勾盯着她的动作。
可谁知,突然从半道冒出来了一只手,直接捏住了江须的手腕,反手就掰。
这人动作极快,江须回头看向来人,竟发现是索林。
又怕动作太大碰了桌子,就顺着力道站起来,余光瞧见陈昱承,一下没想清楚该怎么做。
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扭着向后撇去,一阵刺痛直冲脑门。
她心叫不好,本能的一脚就要踹上去,眨眼间,却见陈昱承突然站起来横在两人之间,手上的力道便消失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