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折虽然嘴上说着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陪着沈木心回了霜月白探望。
寒露书院每三个月放一次假,放假的时候可以回乡探望,考虑到有些学生家距离都比较远,所以假期也很长,足足有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寒露书院关门,先生们也会各自峰上去了。
沈木心索性提议回一趟霜月白,晏折没拒绝,于是就有了早上那一幕。
不过沈木心却不知道,他拿了功课回到路口,发现晏折还站在原地等他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三个月来,他可没放弃改善他跟晏折之间的关系。
晏折虽然表面不声不响的,竟然已经会愿意站在路口等他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晏折却不知道沈木心在高兴些什么,他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的智商可能不如他一开始想的那么高。
两人回了霜月白,这霜月白还如三个月前一样,飞雪飘飘,乍一上山,便让人错乱了四季。
山上没有别人,沈木心绕着霜月白找了好几圈,才在一栋破损的房子里找到喝醉的沈旧书。
他也不知躺了多久,浑身被冻得冰冷,沈木心看了,忍不住叹气,蹲下身子晃了晃他:“师父,起床了,我们回来了。”
晏折在旁边看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这个人完全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因为上一世所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喝醉了,躺在霜月白睡大觉吧。
沈木心喊了好一会儿,沈旧书才动了动,沈木心一喜,还以为他要醒了,结果沈旧书只是将沈木心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挥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沈木心气恼:“你怎么不直接喝死过去!”
刚才还睡得死死的沈旧书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瞪着沈木心:“你叫我去什么?”
沈木心一呆,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沈旧书坐了起来,仍旧盯着沈木心,问道:“你这是欺师灭祖。”
沈木心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担心师父嘛,您老是在霜月白这么喝酒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要不……下山走走?”
沈旧书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说着,伸出自己的一根手臂,道:“扶为师起来。”
沈木心只好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沈旧书站稳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衣襟,一瞥两人,冷冷道:“你们俩不在寒露书院上课,跑回来干什么?被先生赶回来了?”
沈木心一撇嘴,道:“是放假,师父你忘了?还是根本不知道?”
沈旧书脸上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尴尬,沈木心的目光瞬间怀疑起来,他想看个清楚,沈旧书却早已转过头去。
“走,你们俩好不容易回来,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沈木心更加怀疑,这除了冰就是雪的霜月白上,有什么好的?
一刻钟后,他们再次出现在了玉衡峰的桃树林中。
沈木心:“……”
师父,你怎么没被秋止柔打死呢?
……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玉衡峰养得仙鹤真是肉质细腻,味道醇厚,鲜美多汁。
堪称临仙门一绝!
吃完饭,沈旧书就将晏折叫走了,沈木心想跟上,却被拦住了。
说要传授给晏折独门绝学,叫沈木心不要偷看。
沈木心对这种师门内的区别对待十分不满,悄悄跟了过去,结果被沈旧书发现,又赶了回来。
无奈,只能坐在自己的漏风房间内,独自修炼。
这些日子他都有很认真的学习,但据说晏折的进步一日千里,沈木心这个连“灵气”是什么都没搞懂的人在后头追得很辛苦。
回到霜月白之后,沈旧书就对晏折展开了特训,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叫他出门,晚上天黑才放他回来。
晏折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晚上回茅草屋的时候,明显带了倦色,再到后来,身上添了细细密密的伤痕。
可以见得,沈旧书对他的特训是严格的。
但沈木心不懂,为什么沈旧书对晏折如此严格,却从来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修炼,反倒把他放在霜月白上,任由他每日无所事实。
寒露书院的功课很快就做完了,晏折也越来越累,晚上回来之后,甚至连跟沈木心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就会房休息了。
沈木心觉得自己像是被学霸师弟远远甩在后头的学渣,一开始还能勉强跟学霸师弟并肩而行,后来被甩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现在,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沈木心难免有点焦急,晚上白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寒露书院教的内容。
这天晚上,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桌旁等晏折回来,等着等着,却困得不行,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但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一觉睡到天亮,反倒是进入了一种虚幻的境界。
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坐在桌旁,但灵魂一样的东西却飞往了高空,远远地看着脚下的临仙门。
那日沈旧书给他开眼时看到的灵气波动再次出现在眼前,他能清楚地看到晏折跟沈旧书在霜月白的后山对练,也能看到远处摇光峰上自己的外公正在闭关。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
除此之外,在没有人的地方还散布着学学多多的灵气,它们从大地植物中滋生,没有目的地游曳在空中。
沈木心一呼一吸,那些发光的灵气便朝着他的方向缓缓游来。
沈木心一顿,忽然茅塞顿开,动用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将那些灵气吸纳过来。
起初,灵气入小溪汇聚,潺潺流水,流入他的经脉,滋润着他的身体,沈木心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温暖舒适的氛围中,可还没等他享受多久,他的经脉渐渐被填满。
灵气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强行极近他的经脉中,将原本纤细的经脉拓宽。
细微地疼痛传来,沈木心心猛然一沉,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了,太多了……他不要了!
漂浮的灵魂被灵气硬生生塞回了身躯内,沈木心浑身上下涨得发疼,他蜷缩了身子,却丝毫抵挡不住灵气的灌入。
怎么会这样……明明晏折入练气的时候,安安稳稳就过去了。
修炼、难道修炼的风险这么大吗?
沈木心痛得五官都扭曲了,潜意识却告诉他,他不能晕过去,他只要晕过去,就完蛋了……
“师父……晏、晏折……你们……在哪里……”
……
“这一招叫做燕子回头,主要是……”
霜月白后山上,正在给晏折讲解剑法的沈旧书忽然顿住,愕然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正在学习剑法的晏折也停了下来,皱眉道:“师父,这灵气的涌动……”
“糟糕。”沈旧书惊呼一声,手里地剑直接扔在地上,冲着霜月白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他这样,晏折也知道出事了,连忙跟上。
两人急速掠回霜月白上沈木心居住的小屋,却在远远百米的距离内,就不能再往前了。
面前的茅草屋被裹在灵力的乱流中,狂风大作,连沈旧书这等修为靠前,都要被那灵气给挡回来。
晏折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异状,惊得眼眸都大了一圈儿,抓着沈旧书狠狠问道:“沈木心在里面,他怎么了?”
沈旧书愕然道:“是……他入练气了。”
“什么?”晏折愣了:“练气?为什么入练气会变成这样?”
沈旧书懊恼地一拍大腿:“他母亲继承了我师兄的资质,甚至于青出于而胜于蓝,原本是应该能渡劫飞升的,却因在娘胎中被人下毒,落得个“毒火”之躯,不仅不能修炼,还得终生养在霜月白这样的寒苦之地压制毒性。”
“她二十岁那年遇到云扬天那个狗贼,不顾一切地要跟他走,师兄只好寻来珍宝帮她压制毒性,但饶是如此,也得每个月发作一次,发作时须得回霜月白小住才能压制,但让我跟师兄都费解的是,自从月霜怀孕,她的毒就没再发作过了,我们以为是毒素清干净了……却不知道,竟然是传到了木心身上!”
他早先便知道沈木心受他母亲影响,天纵资质却只能当个废人,便没想过勉强沈木心修炼。
他能平安一生,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谁知沈木心阴差阳错迈入练气,天赋让他引来灵气震荡,但被毒素侵蚀过的身体哪里能扛得住这样的阵仗!
看着架势,分明是快要爆体而亡了!
听完沈旧书这一番话,晏折却是陷入了彻头彻尾的惊愕中!
天赋异禀,却因为身体孱弱而被修炼之途拒之门外,甚至因为众人谁都不清楚具体情况误入练气而几近爆体。
如此巧合,如此的天命弄人。
晏折从未想过,不仅自己一身逆天天赋却仍旧被命运作弄,连被他当成“容器”的沈木心竟然也有此境遇!
为什么?!
就在晏折错愕的功夫,沈木心所在的地方灵气漩涡更重了,沈旧书脸色一沉:“不好,这么强的灵气漩涡我压制不住,我去叫师兄过来!”
言罢,祭出自己的酒葫芦,往摇光峰的方向飞去。
晏折却看到,那灵气已经绷紧到了极限,沈旧书这一去一回,怕是要来不及了!
沈木心要死了。
那个创造了这个世界,也创造了他,却又赋予了他一生悲凉的人……要死了。
沈木心:我虐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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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穿书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