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用了能避开危洲的人脉,偷偷查了那几个和我配型成功的人的资料,这其中有老人,也有年轻人,都是我完全不相熟的陌生人。根据国家法规,**器官的接收人仅限于配偶、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在同等条件下可以优先分配,而其他的皆都要经过分配系统统一分配,禁止进行买卖器官,通过欺骗等方式诱导捐献器官,还要通过人体器官移植伦理委员会的同意,要始终符合生命至上的原则。目前我拿到的名单里的这几个人均在本市内,而且均有捐赠遗体和器官的本人意愿、亲人支持以及相关的书面文件,且均没有患病的其他亲属,而且没有任何资料能证明他们做出这样的行为是被金钱诱导或是强迫、欺骗的。
我有些头疼,接受治疗的两年多时间,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供体,所在医院也有能力进行器官的捐赠和移植手术。如果此时有配型成功的供体出现,还不止一个,还真的是有可能分配到我的头上的......但既然知道这其中存在着猫腻,我便无法装聋作哑,即使程序合法,手续全都没有问题,单只是出于我个人的道德,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想制止危洲的行为,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莫过于把当事人喊过来训斥一顿,强迫他停下,如果危洲不同意,我拿自己做威胁,他就一定会妥协,毕竟我虽然身患重病,却不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身不由己的病人,死亡对我来说很简单,我只需要趁别人不注意把人工心脏关掉就行了。
但我不想那么做,就当我时日无多,不想再给任何人留下不愉快的记忆,我也不想再刺痛任何人的伤口、逼迫任何人迫于压力妥协,尤其是危洲的。根据并不严谨的科学论证,恋爱分泌的多巴胺对同一个个体可以维持3-48个月,而我和危洲已经相识十几年了,也就是说,现在他的大脑无法分泌足够的多巴胺让他在看到我时感到快乐。更何况这两年多我病了,有我有关的痛苦记忆始终挤占着他的大脑,或许现在他只要想起我,就会想起医院里的消毒水,始终紧闭的抢救室的大门,以及一张又一张的病危通知书。
危洲已经熬到极限了,我不想再给他留下苦味的回忆了,就当我存在偏爱他的私心,他犯下的错误,我来帮忙纠正就好了,我会在我离世前让他偏移的人生轨道回归正轨。我想再努力一下,尝试让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能有更光明的未来,就当垂死之人也有不曾忘记的英雄梦,既然世界是黑暗的,他们眼前看不到光明,那么就请他们在我燃烧时看向我吧。
我瞒着危洲,单靠我自己肯定是瞒不住他的,但是这次行动有很多人背地里帮我,让我顺利委托人去接近了名单上的这几个人,了解他们是否存在经济上的压力,家庭的矛盾,或者是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随后我顺利在危洲忙于工作的时间里亲自去和他们见面,代替危洲向他们道歉,并为我自己非法获取了他们的信息道歉,再尽我所能的提供经济、医疗、教育、法律等援助,人间的苦难太多了,即使是出于弥补错误的愧疚心理,我也想能帮一个是一个,我由衷的希望所有人能在迈过人生中本以为迈不过的坎时,能珍惜生命的可贵,尤其是自己的。
但只有一个人不好搞定,是我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一脸不高兴的年轻男孩,在我派去的人向他告知来意后,他拒绝了,并表示如果我再次派人试探,他就告诉危洲。
我看着他的体检报告犯了难,很健康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