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罪。”系统机械的声音再次冰冷地提醒我。
“好好好,我认罪。”我屈服了,搞砸了一切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滚,对着系统自暴自弃道:“我忏悔,我接受审判,然后呢?真的会像之前说的那样,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至今为止,我都有些不真实感,我真的死了吗?我虽然确实有看见那辆逆行的车,也确实因为逃避现实的情绪放弃了躲闪,因此在来到这个奇妙的空间,听到系统说我死了之后,第一时间猜测我的死亡原因是遭遇了车祸,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被车撞到,经历死亡时的任何记忆,回忆在车撞向我前便结束了。
是大脑自己删除了,还是另有原因?比如像电影里的一样,在我被车撞到前的一瞬间,身体的求生本能在徒劳的自救,于是我的大脑妄想出了时间暂停,系统来救我的场景?等到妄想结束,真实的车轮才会碾在我身上。
系统回答道:“只要你改过自新,就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我问:“回到哪个时间点,我死亡前的场景吗?”
系统:“在你的惩罚结束前,我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好了,开始忏悔你的罪行,接受审判吧。”
我在心里斟酌着语句,道:“我的罪,来自于我个人能力和认知的不足,所以才总是事与愿违,我其实不希望因为我让别人为难,更不希望有任何关于我的悲伤的回忆,留在别人的记忆里,如果......他会因为我难过,我希望他从未认识过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接着道:“如何让所有人满意,不伤害任何人,也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这个命题,实在太难写出答案了。
“错误。”我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多了一丝悲悯,它对我道:“看来你并不知晓,你的罪在……不曾珍视过自己。”系统的声音多了几丝信号紊乱的杂音:“希望你能明白,死亡从不是什么一睁眼一闭眼的瞬间,而且漫长的循环。”
什么?我愕然抬头,诧异道:“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不爱自己也是罪吗?之前不是说我的罪是冷血的辜负了危洲的感情吗?”
“是罪,这才是让爱慕你的人痛苦的根源。”系统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抱歉,之前负责接引的系统程序出错,宣读了错误的结果误导了你。”
“额?”我惊讶:“你们居然,不是一个系统吗?”
系统:“是的,你可以将我视为本场审判的‘法官’,将之前接引你的它视为你的专属‘狱警’,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都将由它负责指导、看管你。”
“好吧。”我木然点头,脑子里一团浆糊:“希望未来我们能相处愉快。”
“现在,继续审判,罪人,在你能学会珍惜自己,不再随意惩罚自己前,都将接受劳改。”系统继续对我道:“你将拥有足够坚韧的生命去磨炼,你将有漫长的时间去思考,去学习如何爱惜自己……”
“以上,便是审判的结果,罪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愣住了,觉得不可思议,这真的是针对罪人的审判吗?听起来更像是对拯救过世界的大英雄的奖励啊。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但是黑暗并没有持续,我感觉肩膀被轻拍了一下,拍击的力道很熟悉,不等我回头,身体便失重一般的下坠。
“等一下!”我在坠落中艰难翻过身,这才看清,我曾停留过的黑暗里有一道熟悉的虚幻的身影,我朝着离我迅速远去的黑暗大喊:“危洲!是你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眼前的景象开始抽离,我的身躯变得沉重,如结束一场梦一般,我睁开了眼睛。
奇怪的地方。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水晶棺里,应该是置身于一处山洞中,四周是岩壁和散发着荧光的巨大晶簇,顶上离地面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缺口,清冷的月光从缺口处照了下来。
“系统?你在吗”我坐了起来,摸了摸我身上古装剧里一样从头白到脚的衣服,手指虽然能动,但并没有触感,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青白的手指,口鼻虽然能呼吸,但是手指贴近口鼻,并没有从呼气里感觉到温度。
“我这是在异世界诈尸了吗?”我掐了掐脸颊和胳膊,虽然感觉不到温度,也没有任何触觉,关节活动也有些僵硬,但肉还是软的,应该......不是僵尸吧?
“恭喜宿主获得了新生!”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带着些兴奋的味道:“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直到你的任务结束。”
我问:“好的,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回答:“好好活着。”
我活动关节的动作都停下了,问:“这难道是,生存类游戏......不,世界吗?”
“这里是修真世界。”系统道:“常见于玄幻类小说、电视剧,理论上可以修成真仙,长生不老的修真世界,我想宿主你应该有相关概念。当然,无论宿主你想修什么,只要你能好好活着,系统都会支持你的。”
我唏嘘:“就是理论上我的刑期可以无限延长的意思吗?”
“宿主请不要这么消极。”系统道:“好好活着的第一步,就是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稳定的心态!热爱自己,热爱生活!”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是吗?”我呵笑了一声,从冰棺里爬了出去,虽然感觉不到温度,但我怕在冰棺里躺久了,我好不容易活动开的关节又僵住了。
“嗯!宿主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助你分析。”
“如何定义好好活着呢?”我站起身,回头望着我躺过的冰棺:“我现在躺回去,应该也不会死吧,就这么一直躺着,保持着心情的稳定、愉悦,难道不算是完成了任务?”
系统激动的声音瞬间平淡了下来,它对我道:“宿主,你可以欺骗自己,但你是无法欺骗我的。”
“虽然系统无法读取你的想法,但是可以测量出你的真实情绪,你明明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愣住了,摸了摸眼眶,干干的,并没有泪水。
“为什么不哭一场呢?”系统问:“适当的宣泄情绪,有利于身体。”
系统十分贴心道:“如果是因为觉得当着我的面哭泣很害羞,系统可以暂时关机,等待你的命令后重新启动。”
我摇了摇头:“哭不出来,顺其自然吧。”
“好吧。”系统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既然宿主对自己的未来没有安排,那么这边系统建议,宿主先离开这里,洗个热水澡,恢复冻僵的知觉,感受世界的温暖与美好。”
我沉默着,顺着系统的指引走出山洞,系统一路都在滔滔不绝,对我说这个初始地很安全,我有很牛逼的身份,有很豪华的住所,有数不清的财富,可以安享无忧,当个躺平的快乐咸鱼,我本能地知道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又觉得在异世界复活这种事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了我的头上,就算是有诈骗团伙,这么做图什么呢?他们对我付出这么多,又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唔,如果这一切是我死前的一场梦,那么做的多美都是有可能的,算了,不想了,无所谓了。
于是我放弃了思考,麻木着听从着系统的摆布,走出了山洞的那一刻,我看到月光下如烟霞一般梦幻美丽的桃花林,林间有个石桌,摆着一壶酒,我在桌边的石凳上坐下,倒了杯酒给自己喝。
酒液入口甘醇,回味香甜,热乎乎的感觉顺着食道向周围散开,但我的大脑瞬间就蒙了,晕乎乎地往一旁栽倒,然后粉色的烟霞伴随着香气笼住了我,我侧头一看,是桃树的花枝撑住了我,突然,我浮空了,原来是桃花聚成了一个团,动作轻柔地包住了我,把我托上了空中,伸手触月,我恍惚间伸手,看着飘散如雨的粉色花瓣从我的指缝间穿过,一瞬的功夫,我便被带到一处烟雾缭绕的水池旁,桃花瓣哗的一下,尽数洒在了水里,我晃了一下,干脆地让自己掉进水里,预想中的溺水没有出现,温热的水流撑住了我,将我靠在了水池边。
如果我是清醒着,应该会大呼小叫这个世界全是鬼,但是我醉了,于是我晕乎乎睡着了,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在洗干净后被放进锅里炖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