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在萧锐锋的出谋划策之下,制定出了一个无比周密的逃跑计划,虽然制定这个计划的总时长都没超过一炷香,但仍被沈青认定为天衣无缝。
原因无他,只因萧锐锋给沈青徒手在巾帕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副后宫逃跑路线图,且标注了兵卫的值岗分布及换班时辰,令这位不谙宫廷险恶的现代小青年一时感激涕零,激动得恨不得抱住萧锐锋亲上一口。
数年后,彻底认清了萧锐锋本质的沈皇后曾恨恨的追忆道:萧锐锋那天的肚子里压根就没憋什么好屁。
大概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直男不懂断袖黑,沈青决定次日晚再实施逃跑计划,给予了萧锐锋充分且必要的布防时间。
原因无他,只因萧锐锋在帮沈青制定完计划后便拿来了许多好酒好菜,成功让沈青出现了食困现象,极大的削弱了沈青出逃的斗志。
看着靠在自己肩头酩酊的美人,萧锐锋乌黑的眸色更暗了。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自沈青皙白的脸颊滑至朱唇,轻柔的揩去了那人唇角淌出的琼浆,不疾不徐的送入了自己唇间**,唇线便在不觉中又软下了几分。
“……等爷逃了……就……要过……好日子……”
沈青喃喃梦呓,眉间唇角都弯出了喜悦的弧度。
萧锐锋被气笑了,凑近那人耳廓,一字一句的哑声警告道:
“记住,你我会生同衾,死同穴。你就算死,都只会是我们萧家的人。”
可能萧锐锋是个血腥气太重的人,即便沈青没听见那人在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当晚就做了好几轮噩梦,以至于第二天浮出的黑眼圈,比他年轻时蹦了一晚的野迪还重。
他顶着黑圆圈寻思了好一阵,得出的结论是这后宫的阴气太盛,还是早早跑路为妙。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行囊,东西倒是不多,只拿了一些银子,其余的都留给了三小只,希望孩子们有了新主人后也能过得好些。
他想跟孩子们最后好好吃顿散伙饭的,不过遗憾的是,三小只从昨夜被太监叫出去后至今未归。据小福子临走前的交代,三小只为了能得到十斤羊肉就跑去“打黑工”了。
沈青想到三小只,眉宇间漾起了温柔的笑意。
他给孩子们杀了两只鸡,炖好了,又在木条板上留言交代了一通,大致意思是:两头猪都已转给高公公了。公公不来喂猪时,你们要记得喂。
戌时过了快一半,萧锐锋才姗姗走来。
他两见面时都愣了愣,只见萧锐锋穿了夜行衣,而沈青则穿了身短打,衣料浅灰偏白,头包得像个粽子,肩上垮了个小包袱,怀里还揣了只活鸡。
这打扮总归是让萧锐锋沉默了好一阵,一时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开场词。
十分难得的是,在层层严包死裹之下,沈青的一双狐狸眼仍能美得摄人心魄,大概是这身行套里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了。
“你怎么自己穿了夜行衣,也不知给我拿来件?”沈青不满地质问。
“我只这一件。”萧锐锋回得理直气壮,又补充道,“就算有,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了。”
若说萧锐锋前面说得还像句人话,那后一句就妥妥是生理歧视了,一下就踩到了沈青的痛处,毕竟哪个直男人不希望自己高大威武,偏偏沈青穿过来后“缩了水”,他原本靠常年健身练出的饱满肌肉,如今不能说是一块没有吧,至少也属于聊胜于无。
沈青鸾的这副身子很是清瘦,甚至还有些阴柔,不愧是后宫娇养出的,是沈青顶瞧不上的“娘里娘气”,半点也配不上他钢铁直男的灵魂。
目前,大概唯一顶喜欢他这幅身子的人,就是帝王痴汉了,尤其是沈青鸾的这副细腰,是帝王痴汉单手就能环住大半的娇娇软软,还真应了那句“帝王好细腰”。
沈青自是不知萧锐锋的断袖老色批属性,眼下只是埋怨对方真不够意思。
萧锐锋的眉梢动了动,不解地问:“因何揣只鸡?”
“饿了可以吃,穷了可以卖。”沈青对答如流,甚至有些得意。
萧锐锋强忍笑意,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没毛病,又问:“因何穿浅色?”
“不趁深的。”
大概是沈青鸾偏好浅淡的颜色,衣服箱子里确实就没有一件深色的。
沈青在翻箱倒柜时,绝望的想念某宝上的海澜之家店,那颜色能多到他挑花眼。
一阵夜风袭过,乌云遮了月光,值此月黑风高之际,沈青不再废话,撒腿准备开逃。
他是想翻墙的,但萧锐锋却跟他说门口守卫轮岗,眼下无人。
于是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墙头的沈青气鼓鼓地又下来了,怒斥萧锐锋怎不早说,却不知萧锐锋仗着人高马大,方才托举他浑圆的小臀时,趁机摸了好一会。
一心逃命的沈青顾不得多想,几步奔出了大门,觉醒了高中体测的血脉,撒丫子狂奔,差点把怀里的鸡给颠吐了。
可萧锐锋却不紧不慢的徐徐跟在他身后,一副大爷遛弯似的悠闲样,跟眼下紧张的氛围很不相称。
沈青又气又无奈,听着一队值夜守卫渐近的脚步声,暗骂一句,反手拉起萧锐锋就跑。
按照萧锐锋事先交代的,高憧明悉心安排了今夜的布防,带头的兵卫都是他的干儿子,属实是全家总动员的帮助他家陛下追妻了。
沈青带着萧锐锋按照地图标记左躲右闪地跑了半个时辰,按高憧明的安排,下一个拐角就会有一队兵卫冒出来将二人冲散,以便让他家陛下早点休息,不影响次日上朝。
然而,此处有一点小瑕疵——他完全低估了他家陛下的老S批属性。
萧锐锋自幼习武,体力好得没边,跑得有一搭没一搭,本来也只当是陪小美人饭后消食遛弯了,哪想竟被小美人主动牵了手手,一时间心里真叫美滋滋,跑得竟有点眉飞色舞,边跑边眯起眼,用心感受沈青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隐隐约约的H香。
沈青跑得惊心动魄,完全不知背后那个拽起来死沉的男人脑子里究竟过了几轮有色废料。
后宫幽深,他本就跑得力不从心,却还要拽着一个“拖油瓶”,体力被白白消耗了大半,这不该有的义气竟让他一时忘了,此时身着夜行衣的高公公被他这个白衣人拽着跑才是最危险的……
萧锐锋将沈青的此种壮举解读为要死一起死,仔细咂摸了会,竟咂摸出了私奔殉情的喜悦,与今晚的主题简直毫不相干。
然而,这完全不影响年轻帝王心头泛起的隐隐喜悦与兴奋,银辉铺洒青石路,他乌黑的双眸亮晶晶的,嘴角勾着柔和的弧度,赖赖巴巴的任由沈青拉着跑。
一队兵卫如约而至,沈青大惊,一个不留神竟被绊了下。
萧锐锋眼疾手快地将人揽在了怀中,不虞地将头一扭,森寒的目光即刻便如出鞘的宝剑般刺破了暗夜,直逼高憧明义子的咽喉。
高祥瞬间血就凉了,立马抬臂拦住了身后小跑的弟兄们,本着“就算从我身上踩过去也不能叫大伙过去送死”的决心,成功让这一队人撞在了一起,场面堪比大型交通追尾。
“祥哥,怎么回事?”
“跑错了,换条道!”
“没有吧?图上是……”
高祥气得真想问候此人的八辈祖宗,猛地捂住了对方口鼻,拖着就往后撤,低声警告道:“少废话!我他娘才是老大!”
于是,被萧锐锋抱在怀里的沈青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获救”了。
劫后余生的沈青不无纳闷地小声问:“他们怎么突然改道了?”
“谁知道呢。”
萧锐锋着迷的嗅着沈青身上淡淡的汗]香,答得漫不经心。
“方才……你是不是看了他们?”
“有吗?我只顾着看你。”
沈青怀中的鸡大概是只特别直的,不满地开始“咕咕”叫起来。
萧锐锋无奈的松开了沈青,双肩微耸,答得颇显无辜,身后好像甩着条并不存在的大尾巴。
沈青无暇多想,拿出地图看了看,忽似良心发现般地郑重道:“督公,咱们就此别过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要死要活,绝不连累你。”
萧锐锋的眉梢微动,很是欣赏对方的豪气,点了点头,微一躬身,只道:“美人保重。”
看着萧锐锋远去的背影,沈青恨恨地竖了个中指,心中大苦:我靠,老子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别真走啊……
然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沈青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跪完。
于是,就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现代小青年沈青在皇宫开始了跑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