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高中 第23章 军训开始

我姐的名儿也叫卉卉，只不过她姓张。所以我莫名的对这个同样叫卉卉同时又是班长的女生好感度很高。这个女生第一眼看上去文静，实际上混熟了她是个比谁都能聊的主儿，还爱拱火，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知道是说她古灵精怪好呢，还是一肚子坏水更贴切。老班公布完班长姓名后，没有再指定其他班干，而是嘱咐我们今天下午和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都留给我们自习，好好为军训之后的摸底考试做准备，说完这些他扭头就走了，看起来毫不留恋。老班前脚刚走，后脚沉浸在升入高喜悦中的猴崽子们立马像困龙入海般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叫嚷吵闹着和自己前后左右的同学叽里呱啦交谈起来，我看见尤若雅前桌一个脑袋圆圆，满脸婴儿肥的男生脖子转过150度和她聊得很是投入，看起来是她老熟人。整个教室瞬间变得比菜市场还要轰闹，整个楼层都能听到我们班的响动。不一会，有个眼尖的同学发现老班那颗圆溜溜的头幽灵般从教室后排的窗户口探出，正以一种极其不善的目光激光般扫射全场。被击中的同学立马哑了火像被击沉的战舰，闭上嘴巴低下头装出一副乖乖的样子。发现情况不对的同学越来越多，于是众人赶紧埋着头装起了孙子，班里很快归于一片死寂。

我这个人慢热，性格偏内向，所以乔森林和胡一杰两个中间隔着个我，在我背后伸头聊天聊得哈哈大笑时，我只装模作样拿着教辅资料翻看着，看上去并没有参与其中，实际竖着耳朵关注着他们的聊天内容。眼看着两个同桌被老班的眼神射线扫中，我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觉得他们两个又好笑又好玩。这才认识不到半天，怎么搞得就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熟络到从家住哪聊到爱吃什么，从人生理想聊到展望未来了都。可能是乔森林社交能力确实强，或是为了好玩，周围几个人已经给他起了个大乔的绰号了。目送老班走后，大乔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嘴角却擎着笑意，仿佛在憋笑的我。他立马看破我不像表面那样生人勿近，坏笑着来掐我腰间的痒痒肉，一边掐还一边说:“别装正经了，想跟我们一起讲小话就讲呗，净在班主任来的时候装装样子。”我突然被他袭击，一边被掐得咯咯笑着身子发软，一边努力佯装生气地躲着他:“我没有假装正经，真的是想认真复习应对考试好吧。”不过我的话配上我笑出眼泪的表情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大乔还是不肯放过我，手指继续找着我躲来躲去的痒痒肉。前桌王雪儿看我们这样吵吵闹闹，忍无可忍回头瞪着我们。班长也很无奈，回过头来说我们几个是坐她周边的人，我们几个都不遵守纪律，会让她这个班长很难做。于是大乔“哦”了一声，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乖乖住了手。我终于得救，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笑出来的汗。心里蓦然觉得明朗开阔，轻松愉悦，进入陌生环境的紧张降了八个度。明明我跟大乔说过的话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显然他也看得出我是个话少无趣的人，他还如此自来熟，真真是社交悍匪。这样想着，我撕下一页草稿纸，很不客气地写到：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以后别这样毫无边界。写完我捅了捅大乔的胳膊，把纸条递到他眼皮子底下，他看完乐了，嘴都咧到耳朵根，颇为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回：如果我说我就是要碰，你该如何应对。看着纸上他张牙舞爪的大字，显得我那几个字像是被挤到角落般，看上去越发的小。我白了大乔一眼，回：好好学习。他收到后又写了些什么，然后我就跟他传着纸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节课......

上课假装复习做题实际聊天打闹，下课鸡飞狗跳人声鼎沸，每个同学都显得毫不生疏，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新组建的班集体。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放学铃声响起，我起身收拾完桌面，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学校食堂看看，一旁的胡一杰看我动作比别人慢半拍，问我：“你不回家吃饭吗？”“我家是我爸来陪，他不会做饭，所以晚饭我得自己解决。”我回。他看了眼窗外的漫天红霞，拉住我的手腕笑道:“那咱们一起去校门口买吃的吧，学校食堂我吃过几次，味道也就那样。”于是我俩并排着悠闲地聊着天逛到校门口，我在一个路边摊上买了个土豆丝卷饼，他则买了个最基础的手抓饼。

看着校门口排到长街尾的路边摊，摊前三五成群的学生沐浴着橙黄色的暖光，天上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盘旋滑翔着落在路边郁郁葱葱的构树枝头，我咬到嘴里的土豆丝脆生生的咸香适口，心里热水熨烫过般舒畅，觉得高中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昏天黑地如坠深渊。晚饭结束后我们就回了教室等待晚自习，晚自习前学校广播站会播几首时下比较流行的音乐，悦动的旋律通过学校暗置的数个音箱回荡在整个校园，动听的音乐承托着夜色缓缓覆盖住这片土地。学校柏油路边的白色路灯依次亮起，温柔的光照在一个个吃完晚饭行色匆匆赶往教室的学子身上，我们八班的教室也渐渐坐满了同学。第一次上晚自习，我的心里充满了新奇感，毕竟初中的夜晚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现在没有正式授课，所以如今晚自习的氛围相对自由，只是自习的支配权放到我们手上，那皮猴子必然不可能安安静静学习。打铃之后全班依旧闹哄哄的，唯独班长周围还算安静，我反正一直是闭着嘴的，有事请传纸条。老班在打铃前告知完明天发放迷彩服，并让同学们尽快交齐服装费之后就回办公室了。

不过他虽回了办公室，不代表他不关注班里的动态，今天下午老班的管理行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像一个藏在暗处的冷面杀手，时常冷不丁出现在教室门口和窗户边，用眼神狙杀一些不知好歹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倒霉同学。几次突袭之后，班里同学渐渐被镇压了下去，这个班终于归于平静。现在一个个都知道了这位老班的厉害，有他在，我们这群皮猴子像是被佛像死死镇压住的小鬼，翻不出什么花样。其实升入高中的这第一天，我同其他人一样，内心的兴奋也是控制不住般不停往外冒的。仅仅半天我跟前后左右传的纸条就堆了桌肚的一半，由此可见我有多按耐不住内心的分享欲。这个班级给我的感觉和初中很不一样，初中那个班总给我冷冰冰，阴恻恻的感觉，整个班松松垮垮谈不上什么凝聚力。高一八班给我的感觉则是热乎乎，亮堂堂的，让我有些期待未来三年它会是什么模样。这里的敞亮感不仅仅是因为教室窗明几净，而是人心温度的热切带来的。八班的教室其实不算大，不然也不会搞出三人一排的坐法，教室的墙壁虽也很白，但很明显的有时间的痕迹。讲台是一个表面装有透明玻璃的白铁讲台，讲台柜子里安着的电脑连着投影仪。讲台下面的学生桌椅是一套套铁质的单人桌椅，桌面是平整的暖黄色木面，比初中我们学校那种木制双人课桌加条凳的组合质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新奇之余我还有点幸福感，觉得我那么努力的考进S中，此刻身处其间，环境比我想象中更好，有种美梦成真不虚此行的充实感。

总之一整晚的自习是什么也没看进去，自习结束我甩上老早收拾好的书包踏着仁德楼前柏油路暖黄色的路灯光辉一路飞奔，我冲在最前面，身后是全校学生一同被放出来千军万马般的身影。临近校门口我爸站在校门口的一盏路灯一眼就看见了冲在最前面的我。而我也一眼就就看见了脖子伸着，侧探着半个身子观望人群的我爸。我蹦跳着跑向他朝他招手，我爸展颜一笑，隔老远就伸出手接过我的书包，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买点什么吃的。这是我自幼儿园毕业后再一次到体验放学被家长的感觉，上小学后就是拉着姐姐的手上学放学了。时隔多年，看见了来接我放学身形矮小的我爸，此时的我心里只觉得平安喜乐。

从我爸嘴里听到买夜宵的我更来劲了，拉着我爸衣袖直接奔去了找茶趣店门口。晚自习结束的点人很多，且现下暑热尚未完全消散，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汗津津的学生和家长在买冷饮和冰激凌，三两个店员在奶茶店的操作台上忙得晕头转向。我看了眼身后个子比我矮很多的我爸同样满头大汗的样子，就隔着人墙扯着嗓子跟店员说要两杯加冰的柠檬水。我爸闻言，扯了扯我衣角，微微皱眉，脸上却没有愠色，说;“你买两杯干嘛，你喝的完吗。”我笑：“天气这么热，喝这个最解暑了，给你也买一杯尝尝嘛，快去前面付钱。”说完轻轻推了我爸一把。我爸一边拨开人群挤向前台，一边嘴里嘀咕着好像是说我不知道节约钱什么的，其实柠檬水是店里最便宜的饮料了，两杯统共才不过6块钱。不多时店员就用封口机封好两杯柠檬水打包递到我爸手上。我爸接过后动作很不娴熟地用吸管戳破其中一杯的封膜吸了一大口柠檬水，脸上顿时满是酸爽。酸劲儿过去之后他砸吧砸吧嘴，神情又转为惊喜和舒畅：“咦？这东西喝着还怪好喝的咧，怪不得那么多学生在哪挤着买。以后每天晚上我也买杯喝喝。”他憨笑着，

我看见我爸满脸笑纹肤色黑黄的脸，心中微动。随后我爸提着两杯柠檬水跟着我身后，我走在长街上一个个小摊看过去，挑得有些眼花缭乱，眼前的一个小吃我都想尝尝，最后挑来挑去我爸失去耐心，说再逛就浪费时间了，不如回去。我被他这么一说哪肯甘心，于是就买了份眼下离我最近摊位的炸鸡柳。等鸡柳出锅的时候我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扭头一看是上午遇见那个引导我们签到的姓朱的同学。“唉，竟然是你啊，你也来买吃的？你是……”我记不住人名的老毛病又犯了，经常是见一面就把人脸记得清清楚楚，偏偏就是人名和脸对不上号，此刻我一下子卡住了，开始有冷场的苗头，这可真要了我老命了。好在这个同班同学看上去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大大咧咧一笑，说自己叫朱武林。随后我们闲聊两句我的鸡柳炸好了，我便先行一步溜之大吉。回出租屋的路上，我爸还夸了朱武林两句，说这小伙子看起来很壮实，人也很有礼貌的样子。我暗自腹诽，但是他个子不高，单眼皮显得眼睛又小又肿，第一眼就给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感觉……

回到出租屋，我爸把他的摩托车拉进了屋里，放在了两张床之间，令原本空间不大的屋子更加拥挤了。我被他按到写字桌前，让我边吃东西边等他倒热水给我洗漱。我看他伸手去拿长桌上早早烧好水的不锈钢电热水壶，连忙起身去截他拿壶的动作：“哪就这么娇气了，这么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爸再次一只手把我按回椅子上，另一只是动作不停，乐呵呵地倒着水：“你只管快点把东西吃完，吃完了抓紧时间再学会儿习。”闻言我乖乖坐了回去，嚼着酥脆的炸鸡柳，看着我爸把洗脸洗脚的水分别倒进不锈钢脸盆和一个大红色塑料脚盆里，倒完后还贴心地掺着冷水用手试着水温。一番折腾后我坐定在写字桌前，笔下的试卷却空白了许久，闹腾一天，平静下来的我望着窗外的夜色有些想入非非。

这就是我在S中的第一夜啊，得偿所愿的我似乎再次失去了目标，而这次要确立的目标更大：大学。我想考什么样的大学呢？现在的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不想考省内的大学，省内大学分数线普遍偏高不说，更给我一种被拘束在爸妈身边的感觉。我想去省外，越远越好，具体是哪所大学，我不知道。清华北大无疑是痴人说梦，小时候不懂事才经常把清北挂在嘴边。现在真的迈出了通往大学校门的第一步，我反而相当不知所措，变成了个无头苍蝇。确立目标大概是一个立心的过程，谁能更早的立下心誓，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就可以走得更顺更远。一边胡思乱想着的我一边动笔草草做完一张试卷，对答案的时候发现错了大半。我有些心虚，偏头偷眼看了一眼背后似乎在看我的我爸。此时的他正坐在高高的弹簧床上看手机，手机微弱的光一明一灭着照亮他干瘦的脸。我清了清嗓子，跟我爸说我要睡了。他抬起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迷蒙着嗯了两声，看着我睡下候他才躺下了。

第二天，清早学校广播就发出军号吹奏的起床号，老爸趁机叫醒我，一睁眼我就看见长桌一端摆好了盛满清水的牙杯和脸盆，牙刷上连牙膏都挤好了稳稳横放在牙杯口。长桌另一边放着一个塑料袋，袋里的小笼包和粥还冒着热气。我很是惊讶，老爸手脚如此轻灵，不论是出门还是备水竟然什么声响也没有，还是我昨晚睡得太深太沉了？快速洗漱好我就拎起包跑出门了，习惯了上学第一个到教室的我这次很惊奇的发现竟然有人先我一步坐在班里了，是那个坐我前桌叫王雪儿的同学，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坐下老老实实背英语去了。老班一早来班里就通知大伙去一楼楼梯口处领衣服。满怀期待的我跑去指定地点，衣服一拿到手我心里就如同千万只羊驼奔过。军训的服装是真的丑，很劣质的透气迷彩短袖汗衫，粗布迷彩长裤，迷彩帽的布料和裤子一致，很是扎人，帽沿极易变形，严重怀疑厂家仅是塞了个硬纸板敷衍了事。按照身高我领了个最大号的，刚到教室门口班主任就指挥着同学去厕所换衣服，接下来回班集合去操场正式准备军训了。

好在穿的是夏天衣服，换起来很快，心里这样想着的我在看见厕所满满当当的人后，想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换衣服我还是有点犹豫。大乔看见我在厕所门口磨磨蹭蹭半天，脸上立刻流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坏笑来：“怎么不进去啊，再墨迹集合就迟到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提着衣服不进去，站在我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很有些窘迫，脸上微红：“我嫌厕所脏，不行啊。”身后胡一杰也笑嘻嘻挤过来：“唉，大乔，怎么还没换衣服啊，咱们一起进去换啊。”大乔冲我挑挑眉，龇牙咧嘴道：“对啊，一起去啊，胡维他不肯进呢。”胡一杰闻言立刻会意：“原来是害羞啊，那就更要好好看看了。”他们两一左一右准备把我逮住架进去，知晓他们意图的我先一步动作泥鳅般溜来，抱着我的衣服跑到食堂后面无人都角落快速换了衣服。然后匆匆跑回班。回班之后在讲台上恭候多时的老班眼神多少都带点不满，我探头看了眼班里坐的满满当当犹如复制粘贴般一样相同服饰众同学，脸颊发烫满怀心虚地回到座位。扭头看看两边，两个同桌的帽子都戴得不周不正，看着不像青春正盛的高中学生，活像两个进了村的日本鬼子。特别是大乔，如果给他人中加点胡子那妥妥的大佐级别。见状我嘴角憋笑，转念一想恐怕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就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一个劲问胡一杰我帽子歪不歪。

老班见人终于到齐，懒得看班里学生不受他管教的样子，抬臂一挥放我们去了操场。操场上各个班级区域前的教官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被老班指引着带到教官面前，面容严肃中等身高的黑皮教官简单给我们这帮人整了个队形，然后喝令我们肃静。操场南边观众席高台上早已摆上了长桌，长桌上铺着红布，桌边坐着校长，年级分管校长和教导主任。随着操场上其他班级陆陆续续进场很快整个场地就被人填满。S中一个年级居然有这么多学生，就眼下来看，粗略估计大概得破千了。我们初中一个年级的学生都不到两百。校长和两外两个领导看人来齐并渐渐安静下去后，各自发表了鼓励且官方的讲话，无非就是通过军训希望同学们有钢铁般的意志来面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和挑战。随着最后一个领导讲完，捧场的掌声弱了下去，台上的领导一声令下，让所有的教官领着各自班级的学生前往训练场地，军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