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高中 第2章 适应

脚刚沾上家里的地面，老妈就嚷嚷着让我赶紧去写作业，我无奈：“妈，今天才开学第一天，哪有那么多作业，今天老师就没布置什么作业。”老妈眉毛倒竖，推搡了我一把：“作业哪有做得完的，你这样怎么考得上重点高中，赶紧去隔壁书店再买点习题、考卷做做。”被推搡之下我去了隔壁的书店，隔壁的书店很小，卖一些教辅资料和文具什么的，当然还有一些小说杂志之类的父母口中的杂书。带着点不甘愿我还是去了书店。我家这边是住街道的，尽管美其名曰叫街道，但其实我们这个小地方的所谓街道也没有很高大上，只不过不像偏远村子里，住房还挨着田埂罢了。其他的方面，该烧土灶的烧土灶，该住平房的住平房。

不像县城里的街道，中间是宽大的多车道马路，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过马路之前得站斑马线上左顾右盼老半天。晚上马路两边是闪着各色霓虹招牌的服装店、餐馆，各种叫卖吆喝、车铃声响交织，路边摊刚出锅的美食热气散佚空中，勾着人的馋虫，是热热闹闹的好像永远不会睡去的地方。反观我家门口的这条石子路还是几年前因为“村村通”工程才休整成水泥路，以前没修整前大车开过会激起一片扬尘，两辆汽车并排在路上驶过极大可能会造成堵车。思绪飘得很远，待回过神我已经站在书店挑习题了，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等老妈答应带自己去买一个耐用点的好书包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去城里转转。选了两本知名度比较高感觉内容质量比较好的习题册，我没有立即回家，转头去文具区精挑细选了两只水笔，回家找老妈去付钱了。老板是熟人，自然不会觉得我会赖账，就任我去了。

尽管我一再表示今天真的没有教很多东西，买的课外习题能做的部分也不多，但晚饭后还是被老妈关在房间做作业。我们这片街道的家长攀比孩子学业的风气很浓厚，谁谁谁家孩子学习成绩好在那片区就是明星、榜样，会被口口相传着成为家长教育自家孩子时的杀威棒。“你看谁家那谁谁，中考高考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就不能多学学人家巴拉巴拉”尽管我以前的成绩还算过得去，这样的话也没少听。我坐在崭新的写字桌前，开着新买的写字灯，望着墙上正对着我，家里刚装不久的唯一的空调有点出神。桌子是老爸知道我升学考试成绩还不错时，当天就去对面做家具的阿姨家花大几百买的深红色办公桌，桌面上还留有一个专门用来让网线通过的孔，可惜我家没有电脑。空调也是爸妈为了激励我学习，商议之后咬牙买了一台特意安在我房间里的，后来只有夏天热得狠了才会开那么几晚，开的时候一家人齐齐挤在这小房间里纳凉。

以前做作业只能趴在家里清漆漆过的方形木制餐桌上，上面经常会残留油渍和老妈擦餐桌的抹布味。写作业的时候经常会有来家里串门唠嗑的邻居让环境闹哄哄的。现在条件一下改善了这么多，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老妈会时不时推开我的房门冲进来检查我有没有偷懒，在数次看见我无所事事后，她很不满。我只好再次表示，留堂作业真的做完了，买的习题也做完了。她才没好气得道：“既然这样就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背单词”“哦”我如临大赦，然后想起来书包来，说：“老妈，我的书包带都快断了，你看能不能买个新的啊。”“拿过来我看看。”从我手中接过书包，老妈翻看了一番：“这书包其他的地方还结实着呢，拿针线来我补补不还能用吗？”我眼底的小小期待被掐灭了。等老妈把书包背带缝好还会我手中，我看着黑色背带接口处密密的白色缝线，感觉有点疲惫，就躺倒床上睡去了。

窗外天还黑着，这次连麻雀都还没起床，老妈就风风火火地推开我的房门，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按到写字桌前：“赶紧起来了起来了，起来来背单词了！”我揉着睁不开的眼睛，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天色，有点惊讶。还没等我开口，老妈就抢白道：“你老妈我四点半就起床给那些赶早市的搞早餐了，你起这点早这算什么！以后要养成早起背单词的习惯，最好是到那个点自己就醒，自觉的去背单词！”我很无奈：“但是这样我睡眠时间肯定不够......”老妈打断我：“谁叫你中午不午睡的，以后把午睡的习惯也养起来！就这样，抓紧时间背单词，抓紧时间背单词！”话还没说完就转身扎到楼下的早餐店里忙活去了。没办法，我只好打起精神翻开英语课本，背着昨天才教的那几个单词。单词背着背着魂儿倒也慢慢回到了身上，思绪渐渐清明了起来。自我感觉这几个单词已经熟烂于心的时候，我就起身下楼洗漱去了。正刷着牙，老远就传来老妈的吩咐：“早餐钱放在书案上了！煤炉上水壶的水刚烧开了，记得把开水装到暖瓶里，再添一壶冷水放回炉子上别让煤炉干烧！然后再去上学！”

当呼吸到家门外清晨凉凉的全然没有夏天燥热感的空气时，心里对第一次起这么早的感觉还是有点新奇。由于从家到学校的路程还不算太远，所以我是步行去学校的。当然，家里也不会有多余的自行车给我骑就是了。与街道交错成十字路口的另一条老街是去往学校所在的路，这个十字路口处有一个阿婆在卖烧饼，以我有限的早餐费用，我也只能买得起他们家的烧饼了。不过好在阿婆家口味很好，量也实惠，吃一个就饱饱的了。好奇为什么不在自家早餐店吃早饭？因为吃了好多年实在是太腻歪了。当初得知老妈开的早餐店主要卖的是水饺时，我很兴奋，因为家里平时只有冬至的时候才会包水饺，且不是年年都包，所以饺子在我家算是比较稀罕的吃食。借着新鲜热乎劲儿我在老妈开业后一日三餐都吃水饺就这样连着吃了半个月，后来又当早餐断断续续吃了近几年之后，终于是受不了水饺了，看见就想绕道走。买到烧饼后，将一元纸币递到阿婆手中，我举着饼边啃边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家这条街道的人爱种香樟，老街这片的人家爱种水杉，所以当过了十字路口向东走，闻到路边阵阵水杉树特有的气味时，上学路就差不多走了五分之二了。老街之所以成为了老街，是因为相较我家那边的街道，人是真的少了很多。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只留一些老人带着孙子辈留守家中，这边很多人家的大门都是时长紧闭着的，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老街这边还有一个已经关停了的豆腐坊，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也曾进去参观过，做豆腐的师傅热火朝天地摇着一个吊在梁上十字木制工具，屋里屋外都白雾茫茫，像仙人的洞府。现在的豆腐坊却是冷屋冷灶，木门紧闭了，今后每天路上我都要经过那边。我记得老街的尽头还有一家铁匠铺，靠近那块可以听见铺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富有节奏却枯燥的打铁声。撑船打铁卖豆腐，世间三苦这条老街就能见着俩，学校就坐落在这条老街靠近尽头地方。校门口有家小卖铺，一家早点摊。门口还植有一棵粗壮的悬铃木，树下经常会有个老头铺着块布在那摆摊卖杂书。什么杂志漫画小说，市面上卖得比较火热的都可以看见一些。

今天看来来得的确早，走读的我竟然还是第一个到班里的，等班里陆陆续续来人之后，我看到有几个早来的新同学在问别人借数学作业抄。等班里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周小栋也到了，径直坐到了我身边，此时我已经收到了几个本组同学交来的作业，桌角堆着一叠数学作业本。周小栋看了我两眼，问：“能不能把你的数学作业借我看看？”我心里虽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在桌角作业堆里找出我的作业本给他了。当他拿过作业后，脸上展露如释重负的笑容，竟然同我道谢:“谢谢了哈。”这个举动让我有点诧异，看来这些年他确实变了很多，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恶笑来强抢。现在竟然还会“借”和“道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他堂弟和他狼狈为奸的缘故，所以如今他才这般收敛。

没有再多看周小栋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的样子，我数了数作业本，除去没有来的同学，还有好几个同学没有主动把作业交来。我皱了下眉，以前同学交作业都很积极主动，现在升学了交个作业反而要别人催了不成？早读开始之前，我统计了下还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字，撕了张纸条把名字记下就连着纸条一起交给课代表了。第一次上早读课，早读一开始全体同学就各自捧起自己的课本或读或背起来，一派人声鼎沸的模样。各个班级喧闹的读书声传出来，弥漫着充盈着整个校园，还在各个班级卫生区磨叽的值日生听到这些无序却催命的读书声响，都急急忙忙地扛起大竹扫帚，提着铁簸箕和垃圾桶往垃圾站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