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初行谢过以后,牵马走去,马声蹄蹄,两日来,牧初行心里终于轻松了片刻。
三人很快来到妇人指的地方,牧初行踏上竹径,拾级而上,果然看到一个看到一个老人正在做篾条,绑伞骨。
老头听见外头响动,抬起头来,看见几个年轻人过来,连忙站起,用衣服擦手,迎过去:“几位,是来买伞吗,可不巧,小老儿的伞已经卖完,现在还在做呢。”
“老人家,我等几位不是来买伞的,因有事要来叨扰老人,忘请见谅,今日,在栖鹊山听得茶寮小二说老丈人载了两个小儿过路,不敢隐瞒老丈人,两日前,我家犬子与我失散,我们三人一路追踪过来,心急如焚,来到此处,希冀能找到我家犬子,望老丈人告知小子下落。”牧初行心里挂念,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瞧着老头,只见老头眉头紧皱,似有所不能言,牧初行心里咯噔以下。
“可是老丈人有什么为难之处,老丈人放心。”李甲看着老头吞吞吐吐,不肯说话,一着急,便指着牧初行,“这位是碧云庄牧庄主,老人家如果帮我们找到小公子,牧庄主定有厚报。”
“老头快讲,莫要迟疑。”赵乙性子较直,看着老丈温吞模样,心里着急,也连忙帮腔。
老头皱着眉头,看着牧初行,遗憾的道:“并不是小老儿想要隐瞒什么,也不是小老儿想借此得到什么好处,实在是因为路过栖鹊山后,我同那两个小孩子就分别了。”
牧初行听到这话,连日奔波,疲惫不堪,听得这话,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委顿在地,幸好李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牧初行 ,让赵乙搬个凳子扶牧初行坐下,老头见状,忙到里屋到了杯白开水,放了些糖,化了碗糖水让牧初行喝下。
牧初行喝完,略好了些,朝老丈人道了声谢,又问:“请老人家告知,那两小儿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可追寻的方向。”
老人看着牧初行愁眉难展的模样,想着这人不见了儿子,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子,一时之间,竞也跟着有些难过,听得这问话,他细细的回忆了片刻:“那天小老儿买伞回家,看到两个小儿,一个大约**岁,穿着一身黄色衣服,另一个十四五岁,穿着青衣。”
“那七八岁小孩是何样貌”牧初行忙问
“嗯,那个七八岁的小孩稍胖,皮肤白白嫩嫩的,样子我倒没瞧多大清楚,他打从一上车就一直昏睡着,直到下车都没醒来。”
“另一个是不是个跛脚?”
“嗯,是的,看着走路踉踉跄跄的。”老头肯定的回答,“对了,他脸上还蒙着一块布,说是脸上有伤,不好意思见人。”老头又补充了一句,牧初行同李甲、赵四对视一下,心里已有一番计较。
“请老丈人给我们指下路。”牧初行
老头看着他们心里有了眉目,也高兴起来:“没问题,栖鹊山出来后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我们这,也就是岷山镇,另一条直走就出我们清江县到达九畹县了,那两个小公子走的就是那条路,公子你们可以去那里寻人。”
“老人家,谢谢,在这里叨扰这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牧初行从荷包拿出一点碎银子,放在老头手上。
本来出发之时,牧初行是不拿银子的,温采采却说牧荑极少出门,乘着这个机会,让他逛尽兴,多买点东西给他,说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荷包,给牧初行理衣之时,顺手系在他腰间。
荷包针脚粗鄙,上面绣着不知什么草,这荷包是温采采亲手做的,牧初行用了两年。
温采采从小生于武林,使惯了刀剑,因为不高兴牧初行用其它姑娘绣的荷包,便决定自己绣一个,也不知扎了多少次手,这荷包好说歹说算是完成了,强迫牧初行用,牧初行虽嫌弃,但戴着却再未换过。
牧初行望着荷包发愣,用手摩挲了一下,似乎夫人正在他身边同他一起。荷包里银子还没有动过,所以牧荑还没吃上他心心念念的糖葫芦、东塘有名的松子酥,也没有去过百味楼,尝那蜂炙羊肉。平日里荑儿在的时候,自己总觉得没得个安静喝茶赏花,如今荑儿不见了,这可真安静呀,心里空荡荡的,什么声音也无。
飞鸟投林,暮色深重,一只松鼠正在树下啃果子吃,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声音,忙把果子一抛,蹭地爬上树,躲在树枝上新叶间,又怯怯的探出毛茸茸的头来,圆滚滚的黑亮眼珠子转着,瞧远处的不速之客。
“哒哒。”
马蹄声渐渐近了,两匹马疾驰在泥泞的路上,正是牧初行三人,他们自从辞别老丈人后,马不停蹄上了路,直奔九畹县城,想在九畹县城门关闭之前到达。
牧初行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再快点再快一点,他的荑儿就可以早点找到,他不管歇息还是吃饭,总似乎看见他家圆滚滚的娃娃,扯着他衣角,生气的说:“爹爹,娘亲又在喝酒,都不带我,哼,荑儿很生气!”
牧初行想着,眼中不自觉的留出些许笑意,可当他回过神来,只见林深露重,倦鸟归林。
“总算到了。”李甲叹道。
牧初行抬头看去,城门上悬挂着“九畹县”三字,此时入城的人已经很少了。
“牧庄主,我们进城吧。”说完,赵甲跳下马,转身扶着牧初行也下了马。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一会我定要多吃几碗米饭,我们现在就进去吧”赵乙想着可以好好饱餐一顿,颇为急切。
牧初行听完,很是愧疚:“这两日你们随我奔波,诸多辛苦,我们一会儿找个客栈歇歇脚,你们好好吃一顿,换身衣服,长久奔波,莫说你们,我也遭受不住。”
李甲听完,知晓牧庄主是想让他们歇息一下,便说自己要休息,这几天,牧初行所做的一切,李甲都看在眼里,他打心眼里儿里佩服这个看着温柔儒雅的人,马背颠簸,也不知腿磨成了什么样子,他每次下马都要缓一下才能走路,血都浸透了袍子,从昨儿晚上到现在,既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也没有合下眼睛,饶是他这个粗人,也有些挨不住,但牧初行竟从未喊过一声累,说过一声疼,现在说休息,恐怕都是为着自己和赵乙着想,不过现下他肯休息也好,不然可能小公子还未找到,找人的反而病了。
想到此处,赵甲也未推辞。
赵乙可能想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了半晌,突然,豁出去般走到牧初行面前,胸口拍得啪啪响,扯着大嗓门道::“牧庄主,您别怕,我赵乙在这里发誓,只要还未找到小公子,我绝不离开,您找一年,我跟您找一年!您找十年,我陪您找十年!”
听到此话,李甲心道不好,连忙拉走赵甲,急得爆了粗口:“放屁,哪还用得着一年十年的,明天就能找到!”赵乙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站在一旁,憋得脸都红了。
牧初行看着这两人情形,心里兀得温暖了些许,毕竟这世间,少有这样热心肠的人,等找到麟儿后,看能否招徕这两人到碧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