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铃谣也蹲到一旁,看着虎轶薇手中的草,并不认识。郎若孤也开了口:“我顺着味道追来,只有这株草。”虎轶薇点点头:“那人只为了试探我们身份,甚至不曾靠客栈太近,若不是你一直追着,恐怕他也不会将这草丢下。”虎轶薇说着,将那草递给郎若孤,这是他寻到的线索,自然是给他保存。郎若孤虽暂时变不回人形,但储物袋尚在,修为亦在,便将那草收好。
几人在附近搜查了一番,并没有寻得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打算先回客栈,而郎若孤尚未能变化人形,便留在原地。其实郎若孤当初报上姓名时,两人便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毕竟郎姓是狼族的大姓,今次瞧见他原形,两人都没有太吃惊。
虎轶薇走在前头还有心情打趣狐铃谣:“没想到,你喜欢狗啊。”
狐铃谣恼怒地追上她,瞪着她:“那是狼!狼!”虎轶薇啧啧两声,又看了看身后已有些距离的山头:“能靠着味道追到那儿,狗鼻子确实灵。”狐铃谣生气地将她拉住,站在她的面前,一对弯眉倒竖起来:“我都说了他是狼!”
“他与你所说的不大一样,我劝你先弄清状况再付芳心。”虎轶薇总感觉他们二人之间透露出一丝诡异,若当真如狐铃谣所说他们是情人,那这郎若孤可不像是表面瞧着这般简单。
狐铃谣知晓他们二人不如往常的情人那般热络,便以为虎轶薇是因此生疑,虽说那是郎若孤的**,可若是因此虎轶薇对他心怀戒备,他们的事又怎能叫她安心帮忙,犹豫片刻,放轻了声音问:“你可是觉得他对我态度有些奇怪?”
虎轶薇看着狐铃谣没有说话,确实是奇怪,其实狐铃谣对郎若孤的态度也有些奇怪,说起来那般喜欢,她倒是没瞧出来,不过这兴许就是他们狐妖的做派。狐铃谣看了一眼四周,想要凑到虎轶薇的耳旁说话,虎轶薇倒退一步,不叫她接近,狐铃谣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这是他的痛处,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态度这般既热络又疏离不过是因为他乃天阉之人。”
虎轶薇皱起眉来,看着狐铃谣十分怀疑她是弄错了。狐铃谣只当她不信,连忙道:“这是真的,每每提到此处他都会变脸,也是因此他对我若即若离,我打算等定了亲再与他讨论此事。”
“你不介意?”虎轶薇此刻是有些怀疑狐族用心不轨,狐族向来热衷情事,竟是能接纳天阉了?狐铃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不能亲热,自是有些介意的,可此事对我族来说,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族里有些法子可以试试,但他听不得,我也没提过。”
虎轶薇放下戒备,想起狐族于此事的用心,亦觉此事无需自己担忧,但仍有些不放心:“你如何确定他就是你的情人?”
这下,狐铃谣反倒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这话实在可笑,我怎会连自己的情人都认不出?他的长相声音,我如何认不得?还有别处不便与你说。”狐铃谣没告诉她的是,她还趁他换衣时偷偷看过,他的肩头有一颗痣。尽管性情有些变化,但长相声音都一样,就连痣的位置都一样,她是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
虎轶薇见她如此确定,只得打消自己的疑虑,只觉这人还真是不一样,专门喜欢天阉。
回到客栈,狐铃谣忍不住推开窗跳上屋顶,朝四周瞧了又瞧,竟是寻不到半点竹屋的影子,心下也是有些奇怪,他们三人竟是走出这么远了?
第二日虎轶薇狐铃谣两人在客栈门口见到了已经化为人形的郎若孤,他的边上还跟着一个人。郎若孤见到二人,十分热切地带着同伴上前:“她是我的族人,叫郎雯,也是被派出来查明真相的,昨夜听见我的嚎叫过来的。”
郎雯显然已经听郎若孤提起过虎轶薇与狐铃谣,当下便抱拳行礼,狐铃谣笑眯眯地与她回礼,虎轶薇只是瞥了一眼,便往外走去。郎雯立马便猜出了,那个冷着面的便是狐族武神虎轶薇,她对虎轶薇的事迹不只是有所耳闻,而是十分熟悉,她崇拜虎轶薇已久,也正是如此,此次得见有些激动,但也只能压下澎湃的心潮,唯恐惹她不快。
狼族本就是群居动物,既然两人目的一致,又查到了一块儿,自是没有理由再分开行动的。虎轶薇对郎雯的加入不置可否,这本就是他们狼族的事,自己只借了个帮忙的由头了解此事罢了,若自己提议太多,临了反倒不好脱身。而狐铃谣只想尽早将此案了结,好早些回狐岐山退婚定亲,多个帮手也是好事。
郎雯这阵子碰巧就见过昨夜那株草,只知它叫迷形,一直不知其用处,在克乔山上有一小片地均是这种草,只不过颜色稍有不同。于是,一行人便往克乔山去。
途中,郎若孤自认男人该多照拂一些女子,再者他又心属狐铃谣,更该好好表现的,而郎雯则为了在虎轶薇跟前多表现些,是故许多杂事均是他们二人前去处理,理由倒也是充分,这本就是他狼族大事,能得二位帮助已是大幸,怎能叫那些小事让她们烦忧。
狼族两个去探镇上的虚实,虎轶薇二人则在客栈饮茶。狐铃谣有些奇怪地问:“那克乔山若都种满了迷形,怎无人看守?”若是有人看守,怎会叫郎雯瞧得那般清楚,能在一座山头上搜寻到那一小片迷形。
虎轶薇捏着茶杯品了一口茶,不是很喜欢:“看来你还不是很笨。”她听郎雯提起时便觉蹊跷了。
狐铃谣见她也认同自己的猜想,有些紧张地看向虎轶薇:“她引我们过去做什么?”虎轶薇将茶杯放下:“不是引我们,是引我。山上有迷形应当不假,若无人看守,恐怕自有别的东西看守。那东西,你们仨打不过。”
狐铃谣是知晓虎族族长是武神的,但她并不知其姓名,更不知虎轶薇便是虎族族长,只当她仗着自己虎族身份自视甚高,心里还冷嘲她一句臭不要脸。既然前方并不是陷阱,狐铃谣便不再害怕:“原来不是无人看守,是无人能看守。”
虎轶薇见她脑子转得挺快,便道:“你若不是总惦记着那些情情爱爱,没准儿你狐族也能自你手上崛起。”狐铃谣是不知狐族危机的,狐王狐后尽管对她寄予厚望,可内心也知晓她尚且年幼,兴许是赶不上担起重任了,便总是叫她早些修出九条尾巴,再找个厉害的夫君替狐族撑腰,再在夫君的庇护下,担起狐族重任。这是狐王狐后所想,于狐族于狐铃谣都是最好的一条路了。是故狐铃谣能与虎轶薇定亲,狐王满心欢喜,只觉自己已经如愿,狐族不会断送在自己手上。
狐铃谣虽然不是刻意这般打算,可她打小便被这般教养,心里是将情爱看得极重的,于她而言,这仿佛便是除了修尾巴以外最重要的事了。当下听了虎轶薇的话,并没听懂其中深意,只冲虎轶薇扮了个鬼脸:“情爱这种事,你这母老虎若是懂,早就嫁出去了。”既然定了亲,两人自是知晓对方的年龄,狐铃谣一百零七岁,虎轶薇三百二十四岁,尽管虎轶薇这年纪在妖族来看也算年轻,但狐族是从未有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
狐铃谣说着,伸出手欲戳一戳虎轶薇的脸,虎轶薇当下沉了脸,盯着狐铃谣的眼里释放虎威,艳丽而又英气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一张虎脸的虚影,虎脸张嘴露出四颗锋利的长牙,一声虎啸吓得狐铃谣放出九条尾巴,缩回了手,身子微微后仰,又呆愣在那儿。
虎啸并不长,意在威胁,虎脸的虚影散去,虎轶薇按着桌子微微起身前倾,依旧盯着狐铃谣的眼睛:“既然知道我是老虎,就小心点。”狐铃谣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那九条尾巴本就是预知危险不受控制地现形,当下狐铃谣还没回魂,无人控制,有一条尾巴果真是随主人那般大胆,竟向前伸去,轻轻搭在虎轶薇的手上,又轻轻摇动着。
虎轶薇已经震慑过了她,方才激起的那点气便没了,当下又有这么一条尾巴讨好,便坐回位置,摊开掌心,那尾巴便在她手心轻轻蹭着,她正要抓住那尾巴时,狐铃谣一把将尾巴抢过,抱在怀里,看着她的眼里又是戒备又是委屈。
虎轶薇能明白她戒备什么,却不能明白她委屈什么,便问:“你委屈什么?”狐铃谣明明还保持着一副害怕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却全然不见害怕:“我们还未退婚,就是夫妻,你不好好疼我也就罢了,还要凶我,我还不能委屈了?”
虎轶薇见她还知晓害怕,微微仰头:“若不是你说话不懂分寸得罪于我,我会凶你吗?若不是看在你我定亲的份上,你说那番话,我将你吃了,你们族人都不敢奈我何。”
“你还说我情人是狗呢,我都没有凶你。”狐铃谣仍旧觉得委屈。
虎轶薇不以为然,略有些轻蔑道:“你凶我?你凶得过我吗?”她修得这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无需容忍。狐铃谣听得出她的意思,满腔委屈无法倾诉:“你就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虎轶薇颇有些嚣张地站起身,环臂抱胸:“我不知,又如何?”
狐铃谣十分生气,却又半晌找不出一句话来,兀自气着,虎轶薇已经走到她的边上,抓起她身后的尾巴揉了揉。狐铃谣一时忘了将尾巴收回,竟是匆匆起身从她手上抢回尾巴:“谁准你摸了?”
虎轶薇故意会错意,挑了下眉:“既然还未退婚,就是夫妻了,摸一下尾巴还需别人同意?”狐铃谣收回尾巴,红着脸瞪着虎轶薇,“你”了几遍,到底未将尾巴于狐族的意味告知虎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