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根本就不用去!”
坐在副驾驶的季濯缨生气地大声道。
看着开车的男人无动于衷的侧脸,季濯缨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老头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先让我回家探探情况,你再来不也是一样吗?”
“没事,我去帮你和季总解释。”
季濯缨听着这人平静的语气,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他哪里需要余不多去帮他解释,需要担心处境的是余不多自己!
反正他季濯缨不好好上班跑去拍戏还是去唱跳rap,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反倒是余不多这个看管人被问责的可能性更大,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想好说辞。季正军虽然不是余不多的直系上司,但他是绝对的长辈和权威,施远方也得恭恭敬敬喊他叔叔,真对余不多发怒了,绝对会很难体面收场。
所以说,季濯缨根本不想让这家伙先出面,他自己先回家看看,要是老头真的是为了他偷偷去拍戏这事发怒,他就先破罐破摔一通坦白,是他季濯缨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余不多就算告状也没辙。
季正军除了断了经济这个办法,能拿他这么大一个成年儿子如何,还能真拿枪抵他后脑勺逼着去上班吗?
可是,偏偏这个死脑筋怎么都不同意。看着安静开车的余不多,季濯缨郁闷地咬了一口香蕉,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不要冲动,要好好跟你父亲说清楚。”
“我冲动什么?我根本是懒得跟老头扯皮。”
出门前,劝阻失败的季濯缨不屑地反驳余不多的闲操心。
“你父亲一定是想关心你,你跟他谈一谈你在做的事,说不定能得到他的理解。”
真是天真的大道理专家。季濯缨听着余不多的话头都大了,他可不想和季正军诉什么衷肠,他宁愿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要被嘲笑。
季濯缨转过身正巧差点撞上低头理衣领的余不多,他拎着这家伙的衣领,一边抻平了一边“恶狠狠”地说:“让我听从自己想法不要管别人怎么想的那个人是谁啊?”
余不多笑了起来,被晃来晃去还是一板一眼地道:“能获得家人的支持肯定会更好,试一试吧。”
看着那张可恶的一开一合的湿润嘴唇,季濯缨轻咽了下口水,丢开了整理好领子的余不多,十分不满地抱怨:“反正你怎么说都是对的。”
直到车开进了季家的私人车库,季濯缨还是极度不爽的状态,他的美好假日就被老头这一通电话给毁了,真不知道风声怎么泄得那么快。
下了车,季濯缨却直接笑出了声。
余不多的这辆旧奥迪好巧不巧地停在那辆破桑塔纳和他之前偷开走的宾利中间,简直像是个冷笑话。
“怎么了?”余不多有些好奇地问。
“没什么。”季濯缨嘟囔道,拉着余不多准备进电梯的时候,余光瞥到一辆车的时候愣住了。
是赵捍白的奔驰。
“不会吧,我哥他也来了?”
话一出口,季濯缨感觉到余不多的胳膊一震,顿时有些退缩的阻力。
季濯缨有些无奈和调侃地笑道:“怎么?刚才还说什么都要来,这下不想进去了?”
余不多脸上的犹豫还未消散,抬眼对上季濯缨的目光之后,似乎定了定神,平淡道:“走吧。”
季濯缨心情有点微妙的高兴,虽然他插不进去赵捍白和余不多之间的事情,但是余不多现在讨厌看见他哥是真的。
进了玄关,早就等着的王妈立马接过了两人的外套,笑着说:“表少爷和季先生正在会客厅聊天呢,小缨你们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们吃过了。”
季濯缨特意提前吃了晚饭,他可不想和老头在吃饭的时候杠起来,况且他很讨厌被父亲看着吃饭,再好的饭都会变得难吃。
还没走到会客厅,季濯缨远远地就瞧见赵捍白和季正军对坐在说话,季正军少见地抽着烟,脸色有些严肃,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大事。
抬头看见了季濯缨和余不多,季正军按灭了烟,鼻子哼了一声:“早就叫你来,拖拖拉拉的。”而后,目光看向余不多,语气缓和了些道:“小余你先坐下吧。”
没被叫坐的季濯缨率先往沙发上随意一坐,又目光示意余不多坐在自己旁边,不甚高兴地问:“叫我回来干嘛?”
季正军眼顿时瞪了起来:“你没看见我在跟你大哥说话吗?打招呼了吗?没大没小的。”
“哥你来了。”季濯缨无奈向赵捍白招呼道。
“嗯。”赵捍白微笑着回应道,他和昨日一样衬衫西装的打扮,整个人如松柏似的端方不乱。
“你的感冒好些了吗?”
简单的关心犹如鞭炮在耳边炸响,季濯缨头皮发麻地镇定道:“已经好了,谢谢哥。”
不可能吧,赵捍白答应了余不多要保密就不会再转头告状,他没有这么不讲信用。
“大冷天出去胡闹活该。”季正军的训斥让季濯缨顿时又惊又疑,不是吧,老头都知道了,但是就这个反应?
季正军似乎真的没有把季濯缨翘班跑去拍戏当作件大事,他转过头,皱着眉头对赵捍白道:“郑家的事情确实棘手,发改委下来的项目给捅了篓子就算了,还给闹大了。这可不是花钱就能补上的窟窿,我尽量帮着去问问吧。”
“谢谢姑父。”赵捍白诚恳道谢。
虽然是季濯缨听不懂的事情,但是他的耳朵听到“郑家”二字之后立马竖了起来:“郑媛姐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不是你能管的事,少插嘴。”季正军啧声道。
“哼。”季濯缨无语了,既然想让他往这条路上走又小瞧他。
郑家看样子出了不小的事情,可是,郑媛看起来并不像着急的模样,赵捍白在都替她家奔走,可郑媛却不想见他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濯缨完全想不出头绪。
“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吧。捍白,虽然你和郑媛要结婚,但是这事是郑家自己惹出来的,你不要全都担在自己的头上,媛媛是个好孩子,不会不明事理的。”季正军语重心长道。
“好。”赵捍白应允,又有些苦笑似地道:“媛媛她,还没有因为这件事求过我。”
季正军有些惊讶,道:“啊,这样也好。”
正事聊完了,季正军转过脸看向季濯缨这边,有些恨他不争气似地说:“叫你来吃顿晚饭,非要赖到这个点,小余估计也是被你缠得没办法。”
“您猜得真准。”季濯缨皮笑肉不笑。
“你不吃拉倒,小余费心费力教你这么久,我好不容易抽点时间想请他吃顿家常饭被你搅没了。”季正军瞪完儿子又神色慈祥地看向余不多:“小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余不多微笑着摇头:“没有,季总您言重了。”
季濯缨却惊讶出声:“就为了这个?!”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季濯缨!你的家教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季正军这下是彻底被激怒了,他的手已经不自觉摸索着周围,大概是想要找趁手的东西收拾不争气的儿子。
“别生气、别生气,爸,是我说错话了。”季濯缨头疼地举手投降,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庆幸,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这是问罪的鸿门宴。
“哈哈。”赵捍白缓和气氛似地笑起来,说:“濯缨和不多的感情现相当好,大概是没想过见外。”
季濯缨闻言看向赵捍白金丝眼镜下的宽和笑眼,有些搞笑地心想,哥我知道你酸了。
“那是因为余不多是实诚的好孩子,那么冷的天都能跳下水去捞这个孽子,昨天就该让他再多灌两口水。”
季正军果然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季濯缨皱着眉毛问:“爸,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徐家老二的电话打过来跟我赔礼道歉,让我跟捍白说说情不要压片子审核。我才知道你跑郑媛的剧组去玩了,还玩掉水里差点淹死了,季濯缨,你丢不丢人?那几十万刀的潜水大师课你是学狗肚子里了?”
“噢。”季濯缨对亲爹的讽刺仿若未闻,心想原来老头并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全貌,那他也没必要再多嘴了,大事化小,先安然度过眼前再说。
“年轻人都爱玩,只是没想到媛媛也喜欢电影那些,正好让她去散散心。”赵捍白充斥着“理解万岁”的和风细雨般的发言却让季濯缨瞬间变了脸色,季濯缨瞥向余不多,发现他脸上也有些怔然。
“媛姐,她并不是在散心。”季濯缨没忍住有些试探地说。
“嗯?”赵捍白还是那般宽和的微笑着。
明明是完全的外人,但是季濯缨却有种隐约触摸到赵捍白与郑媛两人之间那堵隔阂之墙的错觉。
“去玩玩也正常,她马上结婚了也没有什么空闲了,娘家又是一团乱,眼不见正好心不烦。”季正军摇了摇头。
听到老头也这样说,季濯缨天然的逆反情绪就无法压制:“玩什么啊!郑媛她在上班好吧,她每天忙到就只睡五个小时,这也算散心吗?!”
季正军被他这样一说,有些愣住了,转头问赵捍白:“捍白,郑媛在剧组是做什么的?”
“摄影,她大学学的就是这个。” 赵捍白回答道。
“这样啊。”季正军像是有些放松起来,笑着道:“这孩子跟你一样做什么都认真要求完美,结婚以后,捍白你也要多支持她的事业,帮她各方面疏通疏通,女人在事业上获得一些成就感对家庭也是好事。”
季正军对待家庭的看法没有那么迂腐的大男子主义,季濯缨他妈也并不是天天待在家里享清福的富太太,她从年轻时的文艺兵一直当到国家级一级表演演员,直到生病之前,还是会偶尔参加剧团的表演工作。
赵捍白轻叹了一口气,点头说明白了。
“至于你,既然郑媛忙正事,你就不要去给她添乱。”季正军就是这般宽于待人,严于待亲儿子,他皱着眉毛厉声道:“这次我先不找你算账,马上过完元旦你给我安分守己地老实学点真本事,再敢偷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才不去。”季濯缨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口了,大概是因为不甘心。
“你说什么!”季正军狠锤了一下实木茶几,发出了巨响。
季正军年轻时候当过兵,身材高大嗓门洪亮,如今快六十岁的年纪半头银发却不减半分威压,发起火来跟□□爆炸似的。
可是季濯缨却半点没被吓到,他目光如炬,梗着脖子重复道:“我说我不去。”
“那你想干什么?吃喝玩乐?还是去当个戏子供人取乐?!”
“妈妈也是唱戏的!”
季濯缨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余不多拉住了,应该是在劝自己不要冲动。
“你别提你妈!”季正军暴怒地又拍了一下桌子,狠声道:“你妈从小练的是童子功,能当兵能吃苦,她是艺术家,你是什么!你能做什么?!你只能去当一个抛头露面的丑角!”
虽然已经习惯了被父亲否定,但是季濯缨的心还是感觉到了刺痛,前半辈子享过的福、偷过的懒此时好像全都变成了自己深重的罪孽,仿佛此后用尽余生也无法洗刷干净,委屈、自责和不甘心种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包裹住了季濯缨。
破碎的自尊心让胸口的火越烧越旺,余不多似乎在劝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和父亲说,但是季濯缨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他嘴角拧了起来:“我就是去当小丑你也管不了我!”
饱含恶意的话语脱口而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同时也要迎来相应的代价,季濯缨看见愤怒的父亲高高抬起了巴掌,一侧的赵捍白有些惊慌地想要去拉住季正军,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季濯缨并不打算躲避。
挨抽他是行家,躲了就跟孬种似的,打从十岁以后,他挨老头揍就没躲过,比起疼他更讨厌丢脸。
巴掌即将落下来之际,季濯缨的脑袋中突然冒出了一丝后悔:他后天还要接着拍戏,季正军这一耳光绝对能给自己抽肿,到时候影响上镜怎么办?
这个时候居然想到了这个,季濯缨为自己的脑洞感到荒诞的可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小客厅,绝对是老头抽过自己所有的耳光里面用力能排进前三的存在,这次他是真发怒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脸不疼?
“不多!”是赵捍白的惊呼。
季濯缨这才看见余不多不知何时挡在自己的身前,那一耳光正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的头都打偏了过去。
“余不多!”回过神的季濯缨差点跳起来,他心中慌乱如麻,心疼剧烈袭来,想要拉过余不多的脸看,却被余不多伸手挡住了。
季正军也吓得不轻,他那一巴掌抽得又怒又狠,完全没有收劲,以至于抽错人才发现。
余不多大概是被打得有些眼花,他低着头轻微地晃了两下脑袋,抬着手示意自己没事。
待他抬起脸来,白皙的脸上红了一大块,可余不多却大度地笑了一下,连声道:“没关系,不好意思。”
这一闹剧反而让所有人冷静了下来。
“抱歉,季总,我没躲过去,您不要放心上。”余不多轻声笑着说,明明是挨了一巴掌的人却在道歉,试图缓解季正军的尴尬。
“小余你没事吧?我没想到,哎呀,季!濯!缨!你躲什么!”季正军的内疚难堪化为怒气呲向亲儿子。
“不,濯缨他没有躲,是我着急了。濯缨不能被打脸,一是他这么大了有自己的自尊心,二是他后天还有拍摄的任务。”余不多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冷静。
“什么?”季正军皱眉疑问道。
季濯缨愣愣地看向余不多。
“抱歉一直瞒着您,濯缨并不是因为郑媛师姐的缘故才去电影剧组的。濯缨他,是在为公司拍摄短片的时候得到的推荐,也是他自己去参加试镜在几百人中被选中参与拍摄。而这一切,都是我知情甚至鼓励他去做的。”
就这么说出来了,季濯缨心中有些震荡地看着余不多低头道歉。
“你。”季正军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又泄了下去,大概是想听余不多说完。
“因为濯缨他不是一个安于享乐、脑袋空空的人,他总是背负着无所成的心理包袱,每天的生活即使在努力完成公司的工作后还是很沉重,我想可能这种事业大概是不太适合他。可他对于表演是有着绝对的天赋,第一次尝试就得到了专业人士的认可,濯缨这么年轻他不可能不感到高兴。”
季濯缨的手脚有些发麻,他第一次听到余不多的这些话,他想起那间大门被江超踹到需要修缮的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在堆积如山的文件背后,原来余不多有如此深刻地看过自己。
“季总,濯缨其实比我们想象得更能吃苦。原本那个角色是被他人内定了,如果不是导演坚持要他也没有这个机会。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像每个没有钱和背景的年轻人一样,忍受排挤和不公平的对待,可他也没有抱怨什么。他的剧本逐字逐页的做满了笔记,每一句台词都倒背如流,导演和编剧都说他敬业努力。这次的落水是他发了三天的烧,连拍两天外景戏才发生的意外,他没有经纪公司当靠山,也没有照顾他的助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穿着湿透的衣服。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次机会。”
季濯缨感觉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余不多说的虽然是是事实,但是条条列出来之后搞得他好像很可怜一样,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是这家伙的心太软了才总觉得他在受罪,他的拍摄时光里面分明是快乐远多于痛苦。
“我想,他还这么年轻,有的是试错的机会,让他试一试也无妨。试错了,不还有父亲兄长给他拉回正途吗?”
季正军居然被余不多说动了几分,他沉默了数秒,“哼”了一下道:“好的不学,歪门邪道倒是溜,我是老了不是死了,亏得臭小子每个星期假模假样回来骗我。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女人了,每次回来跟困死鬼一样。”
季濯缨头皮发麻,愤声道:“你胡说什么!”
季正军看都不看他一眼,忍不住带着责备地语气道:“小余,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
听到老头责怪余不多,季濯缨简直忍不了一点:“是我逼着他不许告诉你的,跟你说也是多余。”
“季濯缨!”季正军又拍了一下桌子,火气重新上涌。
“我今天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不会去学那个破投资的。”季濯缨拉过余不多的手,准备走人,余不多的脸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季濯缨看得心不自觉发颤。
余不多拗不过季濯缨,面露歉意地对季正军道:“季总,我先带濯缨回去冷静一下。”
“你就仗着小余脾气好,等他马上去非洲,到时候看谁帮你说话?”季正军气得又要拍桌子。
这话却像闪电直接劈中了忙着拉架的赵捍白。
“什么?”
赵捍白不可置信地望向余不多,惊愕迅速转变成了无法隐藏的怒意,像是被背叛一样气急:“小少你要去非洲?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余不多也浑身一颤,躲闪着视线道:“师哥,我们之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季濯缨没想到这件事被他爸给戳破了,顾不上那么多,他拽着余不多快步往外走。今晚闹得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最超出意外的是余不多替自己挨了一耳光,季濯缨的心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一言不发,直到坐进车里,季濯缨把余不多赶去副驾驶,回去的车还是他来开。
沉默的车厢里,季濯缨缓缓探过身体,用手轻轻碰了一下余不多的脸颊,是受伤充血后的热量,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滚烫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昏暗的车内,余不多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之后他眼角的细纹浮现了,是表示宽慰和理解的微笑,季濯缨知道这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不可能嘲笑自己。
没关系之类的话语还未出口,余不多的嘴就被带着泪水的吻给堵上了,出乎意料的发展让他差点惊诧出声,但是很快他的胳膊就扶住了对方的后背。因为这次的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深入和激烈,让他难以招架。
这次没有任何的借口,季濯缨无法控制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就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不是从他支持陪伴自己拍戏开始的,也不是朝夕相处住在一起开始的,或许要比这一切更早,或许是在第一次见面看见这个男人带笑的眼泪就发生了。
没错,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了,厌烦一切又孤独的自己无法把眼睛从这个感情炽烈如殉道的男人身上移开,那是他心中一直渴望的感情。
只是因为无法接受余不多深爱着别人这一事实,所以他恐惧、逃避,担心自己会落入和余不多一般可笑可悲的境地。
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季濯缨的尊严绝不允许的事情。而他现在无处可逃,一直悬挂在心中隐秘之处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还是落下,生生地剖开了他的心。
真实的想法此时此刻无所遁形,那就是:他希望那双眼睛只注视着他,希望那泪水是为他而流。
可如今,泪流不止的人却是他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