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双眼通红,哽咽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两全呢?我又没犯法,为什么会这么难呢?我该怎么办?”
何迟看着夏渊痛苦失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重新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忠于内心,选择你认为最重要的。倘若矛盾不可调和,你会选你妈妈,还是向霁?不论你选择了哪一方,将来都不要后悔。因为你已经得到了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它足够珍贵,可以抵消你所有的不舍。”
夏渊抬起头看着何迟,含着泪问:“哥,咱们还能一样吗?”
……和这件事没发生之前一样?
沈杏跟沈梨是相依为命长大的。何迟与夏渊怎么会是普通亲戚呢?
在夏渊眼中,何迟是榜样,是父兄。
何迟摸了摸夏渊的脑袋,“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何迟终究还是走了,徒留夏渊在原地消化这所有的一切。
一出门,何迟就忍不住痛呼,夏渊是真急了,下手真重,好悬没给他打出脑震荡来。
路过前台时,何迟问对方要了些治伤的药品之类的。
可酒店只有碘伏和创可贴,连个止疼药都没有。
何迟不愿意涂一脸的红药水出现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只好拿了几个创可贴胡乱贴上。
“谢谢。”
工作人员看着何迟呲牙咧嘴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真是年轻气盛啊,来酒店打架!
诶,另一个怎么没出来呢?被打得起不来了?
要不要报警啊?
还是假装客房服务,让扫地阿姨进去看看吧!
工作人员担心极了。
何迟却不知道工作人员这一番脑补,他正开车往向霁家去呢。
虽说解决了一桩大事,何迟的心里松了口气。可他又不免担忧起向霁来。
她会重新接纳自己吗?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这些都无从得知,他必须要亲眼见到向霁才会得到答案。
她一时不能原谅自己也没关系,总之,自己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不久,何迟便站在向霁家门外。
他整理了衣领,清了清嗓子,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房间内没有声音。
难道向霁不想见他?
可她又不知道门外是谁。
这么想着,何迟又敲响了大门。
只是,依然没有动静。
何迟忽然想到,要死,今天是工作日,向霁该不会去上班了吧?
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去她的公司?
她会不会生气?
就在何迟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何迟吓了一大跳。
实在是向霁的状态太糟糕了!
她眼眶极深,双眼红肿,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脚步虚浮。
这么说吧,从他认识向霁以来,向霁还没这么难看过,也没这么狼狈过。
她双手握着门把手,半弓着腰,好像能勉强站立,全靠从这个门把手借力。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门口来的。
何迟看了心里难过,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向霁的胳膊。
向霁居然没有拒绝!
何迟心里一沉,看来,这件事给向霁的打击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向霁借着何迟的手直起了腰,她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来了?”
声音太小,何迟只看见了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却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何迟一边将耳朵贴近向霁的嘴唇,一边问:“你说什么?”
向霁没有力气,可也只好拼命挤出力气,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怎么来了?”
已经靠得这样近了,可何迟还是什么也听不见,甚至连她的出气声都快要感受不到了。
向霁气急,却没有办法,只好再努力一点,调动全身的力气,“你去死!”
这句听清了。
可向霁说完这句话就晕过去了。
何迟吓得大跳,也顾不上别的,只好抱起向霁,带着她去医院看病。
一路风驰电掣,他飞快地赶到了医院。
在路上就打过120了,已经有医护人员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何迟把向霁抱得紧紧的,快要楔进身体里了。他的汗都滴在了向霁的衣服上。
“你把她放下,把病人放在担架上。”
“没事,我不累。”
“还不知道病人是为什么晕过去了,尽量让她平躺着。”
“哦哦,好。”
何迟一阵后怕,赶忙轻手轻脚地把向霁平放在移动病床上,推着她跟着护士走。
哐哐哐,到了一个医生面前。
“病人有没有什么遗传病?之前做过手术吗?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何迟被这密集的提问砸晕了,他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
“你是家属吗?”医生一边问,一边掏出仪器给向霁诊治。
“……不是。”
“那你赶紧通知她家属来,你做不了主。”
何迟汗越出越多,做不了主?向霁生了什么大病吗?很危险吗?到了家属签字的地步吗?
“医生,你给她治吧,什么病都治,我们不放弃治疗。钱我会出,我一会儿就去交钱。”
“不是这个,我们要尽快找出病人的病症,免得耽误治疗。她的家属呢?”
“哦哦。她的家属,她跟家里关系不好,自己一个人好几年了,估计家属也不了解她的情况。对了,昨天出了点事儿,她心情不好。”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医生已经给向霁做了一个粗糙又全面的检查了。
“听着心跳正常,体温也正常。既然你不是家属,那就出去等,我们要进行下一步的检查了。”
何迟手忙脚乱地出门了,看着护士进进出出。
不知过了多久,何迟一秒一秒地熬过时间,他在病房外走来走去,几乎要把那扇门给盯穿了。
他的耳边尽是喧闹声和哭喊声,这是急诊,时不时就有病人送进来。
有些带着血,有些跟向霁一样人事不知。
家属说是心脏不好。
边上的人议论纷纷,说是晕倒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心脏病。
何迟在一边听着心脏也要不好了。
终于,房门开了。
何迟迫不及待地拥上去,“她怎么样,医生?”
“初步看来是低血糖,你先带她去病房吊针,等她醒了,再看情况做相应的检查。”
何迟松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带她去。”
两三个人领着何迟就去了病房。
何迟把向霁从移动病房上抱起来,妥善地放在了病床上。
向霁的手已经扎上针了,何迟心惊肉跳地看着药瓶。
“你先去办理住院吧,这瓶药没那么快吊完。”
“好,我这就去。”
何迟早就方寸大乱,等别人提醒了才知道该干什么。
他迅速跑到一楼住院部的窗口。
大概有四五个队列,每一队都有六七个人,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
何迟只好选了一队人少的等在后面。
此处靠近大门,穿堂风一吹,何迟身上的汗顿时冷冷的,激得他打了一个寒战。
直到这时,他的手脚才不会不自觉地发抖,他的身体也不再僵硬。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命令自己保持理智。
他暗自盘算着,向霁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她不是糟蹋身体的人。应该就是昨天的打击太大了,哭的,又没吃饭,所以才低血糖。医生说,就是低血糖。没事的。
等到何迟回到病房,他身上的汗已经干了。
向霁还闭着眼睛,何迟只好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她。
只是,又过了一个小时,向霁的药水都只剩下最后一瓶了,她还没有醒。
何迟有些着急了。
这病房里不是只有他们,还有一个其他的病人,是个老太太。她的家属来了好几个,围在一起说话,关于老太太的病情,还有家里的一些事儿。
他们声音并不算小,向霁不应该听不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