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客 第3章 3.迷你裙

太阳已经从山涧爬上来，挂上了枝头。

余家傲伸一个懒腰，觉得档案没什么有效信息，便建议蒋曦晨说应该区拜访一下楚客曾经的老师。

经过杨虎介绍，他们找到了X大曾经国际交流合作处的处长蓝天牧。

当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蒋曦晨觉得他可能是蓝天野的什么亲戚，待见到老教授的时候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也不管人是不是，于是上前就架桥道：“蓝老师您好，常常听我们的领导蓝天野提起你，这回他托我给您带了点补品。”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跟他都一辈子没见了，还能让你带礼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教授拄着拐杖，似乎是腿脚不好。

蒋曦晨平日训练少不了跌打损伤，随身的药膏很多，所以便从包里掏出了仅有的两盒放到了桌上说：“老师，我看您腿是不受过伤？我这儿有两盒，您先用着，我有个师姐专门学医的，我可以将她的电话号码给您。”

蓝天牧有防备，刚说不用，他的老伴端着水果出来了，忙握住蒋曦晨的手说，需要，正愁没有熟人呢！

蒋曦晨便将自己师姐的电话写到了纸片上，撕给了老太太。

“像，真像！”老太太握着蒋曦晨的手，喜欢得紧。

余家傲看出了蒋曦晨的尴尬，于是介绍道：“喔，刚忘了介绍了，我的同事，楚客，MNC的，过来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

“楚客？”蓝天牧的脸色阴沉下来，大声叫着杨虎送客。

“教授——教授——”蒋曦晨和余家傲被蓝天牧连推带搡赶出了家门。杨虎尴尬地跟在身后，低声示意改天再来。

“我母亲是您最中意的学生，您真想她死的不明不白？”蒋曦晨大声喊着，他只是猜想。不然，当年楚客有很多机会伤害他，但她始终没有。

“你要真是那孩子，为何还能叫楚客？”蓝天牧倒是冷静了下来。

“师父怕我忘记她，所以依旧取名楚客。”蒋曦晨这样回答。

“谎话连篇。给我轰走！”

就那样，蒋曦晨和余家傲又无功而返。

两人躺在酒店里的时候，纷纷唉声叹气。

杨虎看着泄气的两人，用热水壶烧了水，沏了茶。

蒋曦晨抱着茶杯，透过窗户往下面看，这是X大的内部酒店，楼下便是学生食堂，熙熙攘攘的大学生们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窗外的树木依旧欣欣向荣，个头都超过了酒店的高度，太阳从树缝中透下来，形成斑驳的阴影。蒋曦晨的博士毕业论文还没有交，不对，还没有写。

“杨老师，我现在转学过来到咱们学校，你觉得有老师接收我吗？”他说。

室内是渗人的寂静，蒋曦晨回头。余家傲和杨虎两人这才交换一个眼神。

杨虎说上面不可能让情报人员随便转学，这是规矩。

余家傲说你这么老了没想到还在念书。

“你才老，你全家老。”蒋曦晨抬脚就将余家傲踢下了床。虽然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被人说老，他有心理应激，他非常怕老。虽然，每个人都会老去，都会死亡。但他就是莫名的恐惧。

“好，我老，你年轻。怎么还急眼了？”余家傲懒得从地上爬起来，索性趴在了地上。X大的酒店地毯很厚，趴着很舒服，适合释放天性。

“诶，你还享受上了，快想想怎么对付那老头子。”蒋曦晨觉得只要抓住了蓝天牧这根线，一定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据我所知，他可是个硬骨头，当年因为退休了事情，都闹到了省政府，最后国家给解决的退休。”

“噢，什么原因不能正常退休？”蒋曦晨抿一口茶问。

“据说是什么教学事故，具体不清楚。”

杨虎也说蓝天牧不好对付，当年，敌国的情报人员都没撬开他的嘴，最后被我方人员救回。据说当时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但国家重要机密只字未漏。他那条半残的腿，就是那会儿造成的。

“没想到还是个英雄。”蒋曦晨叹息一声。

三个人无聊，杨虎带着他们参观了半天校园。不得不说，女孩子真的知道校园里最美的地方在哪里。蒋曦晨玩的很开心，很满足。比起金城的繁华和工业化，这里的高校多了几分书香气，真的很美，很惬意。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教工食堂吃饭，一个女学生走了过来，递给了蒋曦晨一个本子，说是蓝天牧教授给的。

三人吃完了饭，回到酒店，蒋曦晨才敢“觊觎”那个本子。

那是上个世纪的密码本，蒋曦晨搞了半天没有搞开，他只能打电话给蓝天牧。蓝天牧说自己也不知道密码，还说那是楚客当年唯一的遗物，除了那本日记，尸骨无存。

挂了电话，蒋曦晨说让余家傲找找当年的报纸。他明明记得有新闻报道过，只是死因不明。怎么就成了尸骨无存。

“咱们一件一件来，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昂！”余家傲抬手顺了顺他的毛，示意继续解密码。

为了那个密码，余家傲用尽了毕生所学，依旧没有解开。被蒋曦晨和杨虎美美嘲笑了一顿。

杨虎觉得是大家将事情想复杂了，三人一合计，蒋曦晨便输了自己的生日，居然开了。

那一瞬，蒋曦晨想哭，原来楚客当年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像她说过的那样，“想陪宝宝过每一个生日”。

“那么，问题来了，她真的可能是你妈。”余家傲这样说。

“那白雨曦呢？她难道不是我妈妈吗？”蒋曦晨抽泣着，哭得可怜巴巴。

“诶，别哭嘛！我们这不才开始查。”杨虎瞬间就心软了，拿了纸巾给蒋曦晨。她受不了男人哭，尤其是很帅的男人。

“看，看内容。”余家傲不会安慰人，但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他会，于是将本子往蒋曦晨怀里塞了塞。

蒋曦晨来之前，他接到了好几个要求他关照蒋曦晨的电话，都是说他爱撒娇不要脸的。一位自称蒋曦晨哥哥的人说蒋曦晨最大的本事就是耍赖和爱哭。这回他算是见识到了。

“呜呜--，他们都骗我。”蒋曦晨醒着鼻涕，哭得很夸张。

“大哥——哥，你看这个，她在写你妈妈白雨曦，我觉得事情另有隐情。”余家傲再次扒拉他的胳膊，蒋曦晨才止住哭声。

按照日记中记载，白雨曦出生在金城的部队大院，她的父亲是一名海军军官。她6岁前是在金城以西的海岛上长大，海岛上家属院的院墙都是青砖累成的2米实体墙，可以阻挡海风。她的母亲是国家情报部门最厉害的翻译楚潇逸，所以，上学时候的白雨曦不再满足于海岛那片小天地，她情愿跟着母亲满世界跑。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她的母亲升职，被派驻K国，她得到了随任的机会。她聪明伶俐又漂亮，是那帮小留学生的头领，同时也是时尚的引领者。她喜欢穿着当时最流行的迷你裙和健美裤招摇过市，甚至还在国际儿童节的时候上了电视。

节日后不久，她的迷你裙和健美裤风靡K国，甚至拉动了L国出口贸易的增长，也间接推动了国际轻工业的蓬勃发展。她之后各国争相模仿，大搞特搞萌娃外交。

但是，好景不长，L过驻K国办事处被炸了，好在那天K国一家驻外企业开业，大家都出去参加了聚餐，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那日的爆炸是恶意的和随机的，目的就是将几国邦交的水给搅浑。那日，楚客的家也遭到了袭击，她的父母在那次爆炸中丧生，她也受了重伤，成了一名孤儿。最后被路过的K国办事处工作人员所救。

K国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她，包括白雨曦的妈妈楚潇逸。因为她的眼睛很像楚潇逸，所以俩人很投缘。她出院之后楚潇逸便提交手续，收养了她，并给她取了个K国名字叫楚客，还被送往了国际学校，跟白雨曦一起读书。

因为她是孤儿的原因，天生的自卑感让她显得有点不合群。她的到来，让白雨曦觉得她抢夺了部分自己应得的母爱，所以处处排挤她，还撺掇学校里的同学一起排挤她。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孤单，好在她脑子聪明，学习能力很强，短短一年时间，赶超了所有的国际生，成了年级第一。

但她必须承认，白雨曦是个很优秀的对手。之后的几年，姐妹俩一直在角逐年级第一，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长得越来越像。加之化妆技术的成熟，两人的脸蛋也越来越像，大有双胞胎的架势。但高傲的白雨曦却始终瞧不上她，声称自己只有一个妹妹，叫白雨薇，在K国。为此，她很伤心。

白雨曦喜欢穿裙子，各种超短裙，走起路来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但楚客不同，她喜欢穿宽大的衣服，喜欢梳温柔的发型。楚客总是将自己的头发汤成卷卷的大波浪，经常被白雨曦嘲笑像风尘女子。她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侮辱人格、进行人生攻击这样的事情她接受不了。于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她拿着剪刀剪坏了白雨曦所有的裙子，尤其她最喜欢的那件紫色迷你裙。我将它剪成了很小的碎片，拼接不起来的那种。大姐很生气，拉了我最喜欢的人靳隋年来一起侮辱我。从此，我与她开启了正面战场。——楚客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考上大学之后，楚潇逸的任期到了，楚客和白雨曦都跟着她回了国。白雨曦的父亲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受了委屈，便选择了牺牲她，将她弄去偏远的X大上学。因为户口的原因，她只能以留学生的名义就读。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回一次家，还只能跑到乡下奶奶家才能见到白雨曦他们。准确的说，自从到了K国，她就没有家了。由于楚潇逸当时领养她的时候手续不全，又没征得家里人同意。所以那个家里，除了楚潇逸，没人喜欢她。

为了引起家人的关注，她便处处模仿白雨曦，到后来甚至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白雨曦大学毕业之后进了MNC，但她的身份特殊，进不去。那是她唯一一次开口求楚潇逸，她说自己也想进MNC，也想跟她一样为国效力，像她那样救那种无家可归的孩子。但是那件事，最后还是没成。楚潇逸为了安抚她，又供她读X大的研究生，还安慰她说科学家也可以为国效力。

她读到研究生的时候，白雨曦谈恋爱了，对方是还在L大读研究生的蒋怀瑾，很帅气，比靳隋年还有魅力。于是，她心中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楚客在日记里没有提。等再次提笔写日记已经是一年半之后，她说自己怀孕了，没说孩子是谁的，只说楚潇逸担心她完不成学业，将孩子接回了金城，由白雨曦照顾。

后来，她偷偷回去过几次。她看得出来，白雨曦很疼爱那孩子，视如己出。她也没想到那么恨她的人居然会那么疼爱那个孩子。

这是楚客在日记中第一次提到“恨”字。余家傲低声嘀咕。

蒋曦晨和杨虎相互第一个眼神。是的，中间肯定发生了大事。

“要不咱们眯会儿，我脑子有点迷糊。”蒋曦晨其实已经在打瞌睡了，要不是余家傲的声音，他估计下一秒能睡着。

“好，明日一早再研究。”杨虎识趣的拿了包走了，临走说自己就住隔壁。

杨虎走后，余家傲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蒋曦晨依旧睡着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鼾声很轻。余家傲看着那个背影，觉得蒋曦晨表面嘻嘻哈哈，其实似乎很孤独，与世隔绝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