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随着一阵敲窗户的声音,蒋曦晨抬眼,便看到了靳函那张禁欲系的脸。
他甩了甩头,想着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开门,不然我砸车窗了?”靳函看不得蒋曦晨哭。
蒋曦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他这次确信,他没有看错。
蒋曦晨按了开锁键,开门下车,哽咽地问,“你不是在A国开会吗?”
“今天第四天,昨天就结束了。”靳函挑眉,抬指帮蒋曦晨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将擦了泪痕的那根拇指放在唇边轻轻嘬了一下,目光由脸颊移乡蒋曦晨的唇,然后咬着唇,又将目光移向蒋曦晨额眼睛。
“不是不想理我吗?哭什么?”他说着,气息均匀地悉数喷洒在蒋曦晨脸上。
“我给蓝教授打个电话——”蒋曦晨的手机刚拿起来,手腕便被靳函握住,“别打了,我这次是奉他的命来的,这是介绍信。”靳函说着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蒋曦晨打开来一看,是红头文件,还有介绍信。
红头文件,也就是说他向上级说要建立618专案组的申请通过了。
“我以为没戏了。”蒋曦晨喜极而泣,文件足足有十来页,也就是说他提议重启情报站的事宜也通过了。
“蒋站长,再看看介绍信。”靳函是个会煞风景的,立刻挑眉提醒道。
蒋曦晨愣了愣,拿出信看了,心中说此次调查检测组组长由靳函担任。
“不是,你让我缓缓。”蒋曦晨擦了擦脸,看一眼靳函。
“附件,各组组长都有任命,我怕您公私不分,才特意找老师要了一份介绍信。”靳函说着示意他看看红头文件的附件。
蒋曦晨匆忙翻到了附件,题目是“关于618专案组成员的任命决定”,肖克任书记,蒋曦晨任站长,皇甫圣华任办公室主任兼信息组组长,尹意涵任办公室副主任兼后勤组组长,余家傲任特调组组长,靳函任检测组组长,毕涛任外宣组组长,楚乔年任特情应急组组长,靳隋年任情报处处长兼副书记,分管对外情报。
也就是说,组织上真的下决心重启沁城情报站,而且一股脑配齐了老中青三代人都有的班子。像毕涛、楚乔年、靳隋年等人,都是马上要退休了的人,均被启用,而且都安排在了年轻人拿不住的岗位上,可见上级对此次调查保驾护航的决心。
“蒋站还有什么异议?”靳函见蒋曦晨眼角还有泪,又抬指帮他擦了擦问。
“你都拿着尚方宝剑来了,我敢有异议?”蒋曦晨拍开靳函的手表达不满。
“那就好,既然公事谈完了,咱们是不是得谈谈私事?”靳函说着将蒋曦晨逼退靠在车门上,歪头舔着牙槽问。
“等等!”蒋曦晨推开他一点,抬眸问,“所有人都到了吗?”
靳函说按照约定应该基本差不多了,最早到的是毕涛,他是第二个到的。一到便看到他开车飞出去,肖克边追边喊的情形。
“肖师兄说了,我要是不将你哄回去,就没必要去见他,自己找个坑将自己埋戈壁滩上。”靳函抬臂,将人固在车门的位置,盯着他,将话说的意味深长。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蒋曦晨说着矮身,要从靳函腋下钻出去,怎料被靳函预判,用小臂摁住,“宝贝儿,咱别闹了行吗?”
“我没有闹,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我用得着闹吗?”蒋曦晨嘴上说着,没敢抬眼看靳函。
听到“分手三年”几个字的时候,靳函的脸色瞬间黑下来,摁着蒋曦晨的小臂更加用力,咬着牙问,“既然如此,那你哭什么呀?失魂落魄什么呀?以至于连内网消息都没看。这些红头,今日早上就发到内网了。”
“看到我如此,你满意了?三年,他妈我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过了三年,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因为我耍了一个小脾气就出走三年。”蒋曦晨失控地吼道。
“蒋曦晨,我跟你解释过了,那时候天下人都说我是你哥哥,我不走,我怎么办?我犯了伦理学的错误,我要怎么面对你?面对叔叔婶婶?面对家里所有人?啊?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我——蒋瑾晨,跟自己的亲弟弟滚床单了,那是个什么概念?因为自己的不节制,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要是再忍一忍,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甚至想过一死了之,我站在咱们金城那坐桥上,跳了下去,没死成,雨晨救了我。他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他说他除了你,就剩我这一个亲人了。”
蒋曦晨抽了抽鼻子点头,低声嗫嚅,“对不起,我的错,我刚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吗?我每天夜里都会梦到爸妈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不保护好弟弟?”靳函哭得泪流满面。
“对不起!”蒋曦晨心软得很,靳函一流泪,他就没辙。
“人在局中总是迷糊的,后来我才记起DNA比对这一说。但那时候雨晨又消失很久了,他总是很神秘。直到有一次,我割腕自杀,父亲才告诉我,我不是你亲哥哥。但我不信他,我想着他大概是心疼我这个儿子,故意骗我的。”
原来,这些年,受折磨的不止他一人。蒋曦晨想着,将靳函紧紧拥入怀中。
“宝贝儿,这几日我仔细想过了,我放不下你,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就食不下咽。”靳函擦了擦眼角,180度大变脸,旧事重提,仿佛刚才哭得跟狗一样的人不是他。
“所以呢?”蒋曦晨有些无奈。
“我——我贪心地想,想拥有你一辈子。但我看到你跟家傲在一起很开心,我怕自己输,只能以退为进。让你难过,让你伤心,是我的错。”靳函抽了抽鼻子,靠在车上,与蒋曦晨并排站着,掏出烟点着了,吸一口,递给蒋曦晨。
蒋曦晨接过来,弹了弹烟灰,没有吸,任由它自燃。
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直到自燃产生的灰烬太长,自己掉落。
蒋曦晨看着自己皮鞋上的灰烬,说:“那你是枯木,我是海?还是我是枯木,你是海?”
“各半吧!”靳函说,“你也放不下,不是吗?”
“就像这灰烬,它变不成烟。伤害已经造成,函哥,你觉得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不累吗?”蒋曦晨这样问,其实他也很迷茫。
“可是,我试过了,真放不下。既然这样,我宁愿你伤害我,让我心痛,让我寝食难安。”靳函歪头,盯着蒋曦晨,仿佛要将人看透。
“非要这样吗?”蒋曦晨扔掉了手中的烟,转身勾住靳函的脖子,问。
靳函点头,算是回答。
“好,”蒋曦晨说着拉开车门,一把将人塞进车后座。
越野车的车后座很硬,靳函觉得自己的头摔的有点疼。
“希望靳组长不要被人说成是性贿赂自己的上级。”蒋曦晨爬进去,亲了亲靳函的唇,开始解他的腰带。
靳函表面上冲动,但内心却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蒋曦晨正是抓住了他这一点,便开口唬他。在自己冷静下来之前,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想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那就当我贿赂蒋站了,我不求荣华也不求富贵,只求蒋站每日回来餐可温,水可暖。”靳函一个翻身,一个霸道的吻席卷了蒋曦晨周遭的所有空气。
连蒋曦晨自己也没想到,会失败。他认识靳函那么多年,人到中年,倒是眼力劲儿大不如从前了。
“别,函哥,别在这儿,这是县道。”路上有车经过,车门开着,蒋曦晨忙开口提醒靳函。
靳函闻言,吻着他喉结的动作顿住。最后,他在蒋曦晨复杂的眼光中起身,站在路边看了几眼来来往往地车辆。直接关了门,跳到驾驶座上将车开离公路,开到了戈壁滩里。
蒋曦晨望一眼窗外,真的是荒无人烟。他拉了拉车门,锁了。他收了收衬衫领子,他穿着的还是靳函留给他的墨绿色西装套装,他觉得车里有点冷。今日,将大话说太大了,现在靳函生气了,如果弄死他,将他抛尸荒野,应该过很久才能被人发现。
“蒋站自己来还是让属下伺候您?”靳函盯着后视镜,两人眼神在后视镜中相遇,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自己来就自己来。”蒋曦晨最后闭眼咬牙,三下五除二脱了衬衫。三年,说句实话,他也忍得很辛苦。那晚又喝大了,都不记得那到底是何种感觉。
靳函哪里受得住蒋曦晨如此主动,只能半推半就。
半个小时后,蒋曦晨撸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的头发,心满意足。“函哥,疼吗?”他亲了亲靳函的发顶问。
“当然,不过咱俩扯平了。”靳函仰头,亲了亲蒋曦晨,笑道,“真甜!”。
“不过,家傲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砍死咱俩?”靳函笑着继续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蒋曦晨搂了搂他,“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事情上,你比他有经验。”
“爽了?”靳函抬眸,笑得开怀。
蒋曦晨脸红着点头,然后蹭了蹭靳函的鼻子说,“我这回算是为了你真的成了渣男。”
“回去马上跟你那小白花分手。”靳函警告道。
“已经分了。”蒋曦晨说着拿出手机给靳函看。
是三个小时前发的——家傲,我知道你很美好,谢谢你在我荒芜的生命中开出的绚丽之花。只可惜,我心里装着别人,这对我们都不公平,分手吧!往后余生,祝你开心,前程似锦!——曦晨。
余家傲是过了一个小时才回的,只有一个字——好!
靳函满意地点头说怪不得这次放得这么开,原来是没心理负担。
“少来。”蒋曦晨抬手看了看腕表,说得回去了,不然大家会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