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女王 第7章 抽象法则七

抽象法则七：脑补三万字，出口变成三

餐厅服务生热心地帮李雯西拿来一盒创可贴，她坐在沙发上低头撕开贴上。

一道由远及近的阴影完整笼罩住李雯西和苏唐。他们同时被这道阴影遮挡住了光线，李雯西动作着的手差点没贴歪，苏唐在阴影下来的一秒之前看清楚了李雯西左手手背上有一颗青灰色的痣。

一阵微弱坚果气息混着绵软奶油质地跟着李雯西发丝撩动的空气哄入苏唐的鼻息，他偏头看清来人，疑惑道：“哥？”

李雯西猛然回头，看了看苏唐，又看了看苏景，两个人简直两模两样，乍一看绝对不会把两个人扯到亲兄弟层面。

苏景皮肤黝黑，倒是和苏民很像，轮廓和造型其实有一些苏民的影子，与其说苏景不像苏唐的哥哥，倒不如说苏唐长的不像苏家人。

难道？！李雯西颅内小剧场限时想象，还没来得及继续想入非非，苏景沉着道：“咨询公司的？”

中文比他弟弟正常多了，可以说是字正腔圆。

李雯西赶紧蹬好鞋蹭地站起来，清嗓说：“对，平茗咨询的。”

李雯西从开始就觉得平茗咨询这个公司名委实不算好听，不当平民还想干什么，还想上天不成吗。从起名就不难看出陈永强这个人越掩饰什么就说明越在意什么，这么强调反而说明他一点都不跟平民的心靠近。

苏景打断李雯西又开始游走的心神：“报告今天能出吗？”

苏唐接道：“哥，今天第一天。”

苏景毫不客气地冷漠撅苏唐说道：“没让你说话。”

李雯西心里建议他们两个人手牵手去查查DNA，一个温柔纯良，话都不怎么听得懂。一个咄咄逼人，才吃他家两道菜就让出报告了，这苏景应该是纯血甲方人，姿态很高傲。

苏景看了一眼他们两个相处的样子，很明显苏唐是把那套真诚待人也放到工作里了，这是工作场合，他们是甲方，咨询公司是乙方，找出问题给出合理的方案才是他们应该做的。苏唐对人那么客气保不齐别人就把他当傻子随便糊弄，过来吃吃喝喝就混过去了。

他狠戾着声线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李雯西，问道：“这位女士今天看出什么来了？”

李雯西很敏感的察觉到苏景男凝的目光，这样的打量让她浑身不舒服，就和她在其他男人身上见过的试探，偷窥和凝视没什么不同。

就像有男人走在街上，特意超过她，还专门回过头来看她一样，她从来没有明白过这样的动作和眼神有什么意义，难道她长了三只眼睛和两个嘴巴不成？

她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她咽了口吐沫，之前喝过的清甜黄瓜泡水的味道还有余韵在口腔蔓延，她的舌头无情搅散回韵闷道：“苏总是长话短说还是开个会？”

苏景瞳孔闪耀了一下，斜了一眼苏唐，严肃道：“我正好有时间，开个会吧。”

李雯西缩手攥了一下，说的好像在场只有他时间宝贵一样，她拿上笔记跟着苏景和苏唐上了办公楼。

插上电脑，李雯西摆出职场佳人的风范，振振有词地说：“今天主要观察了这几大类，主要是客流，后厨，传菜，经理职责和权利，品控，服务，价格定位，流水。”

“寻湘记是很知名的牌子，高峰期的客流量和我们数据库里餐饮行业的平均客流量相比高出三倍多，细节流程把控也相对完善，后厨光我路过留心观察的时候就发现进行了两次交叉检查。”

苏景垂眼听着，面色从开始的铁青转下柔和，听完李雯西一顿分析后，刁难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很清楚，说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苏唐的意识从刚才开始就半退出这场火力比拼，因为他只能听得懂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靠猜。

李雯西立马接话：“品控。”

苏景蹙眉：“品控？”

李雯西点头：“对，以辣度举例，即使寻湘记已经很细致地注意到辣度应该针对不同人群给辣度进行分级，但还是不够准确，相同辣度的菜在不同厨师手里还是会做出细微不一样的味道。”

“这个细微要紧吗？”

李雯西坚定地盯着他：“这个该我问你。”

苏景凝眉脸色难看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想要主打差异，还是要统一标准？”

苏景摊开手觉得她在问废话：“当然是标准。”

“那这个细微就很要紧。”

苏景抬起手机记着笔记。

临走前，苏景主动跟李雯西道别：“你很细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姓李，木子李。”

“好的李小姐，辛苦。”

李雯西僵笑：“应该的。”命苦。

她回头，苏唐还是跟之前一样松弛的表情，他用肩膀撞了撞李雯西的手臂，问道：“累吗？”

天地良心，感谢甲方爸爸如此关心乙方的心理状态，她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苏唐指着会议室的方向说：“刚才你们开会，我很多都听不懂，就看到你的脚，换脚站好像是很累的样子。”

李雯西张大嘴巴，合着刚才说那么多好多都白说了：“你基本都没听懂吗？我已经有意识的在说简单的词了。”

苏唐回忆了一下：“不是，大部分能听懂，有一些词听不懂，你会不会觉得我哥很激进？”

李雯西觉得对待工作倒还好，毕竟公事公办，不激进就做不出成绩，但是真正冒犯的是那个打量的眼神，确实是不舒服，但是这又找谁说理去呢，又没犯法，青天老爷来了也管不着。

她不情不愿的摇摇头，有什么不服也只能咽下去，她眼观四周，发现这栋办公楼里面居然镶嵌着一个小商场。

她的眼神突然停留在一个大型抓娃娃机上，那个抓娃娃机的钩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居然是金色的，它在熠熠生辉闪闪发光，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用无尽的力气瞬间就吧李雯西的心吸了过去！现在的商家为了哄骗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金钩子都用上了！

这个抓娃娃机也是比平常见过的大，可恶！太诱人了！

苏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指着娃娃机问道：“要玩吗？”

李雯西被声音吸过抬头对上那张从上而下低着的脸，她发现宋西直右眼尾处有一颗黑痣，平时他时时刻刻都在笑着，要么被眼尾盖住要么被苹果肌抢夺走了视线，她竟然现在才注意到那颗痣。

关于“要玩吗”这个问题，它的答案在李雯西的经验里从来都不是以实际心境出发的，考虑的逻辑从来都不是此刻想玩就回答要，不想玩就回答不要。

而是如果身边的人是父母就回答不要，因为说要也只会被说浪费钱。

是不相熟的人也回答不要，因为担心会耽误别人的时间，以及别人大部分时候别人只是在假装客套。

和不识趣儿的人在一起也应该回答不要，因为对方会回：这有什么好玩的。

但是现在，李雯西居然真的因为这句话是苏唐问出来的，开始在想，现在是真的想玩抓娃娃机吗。

她心里的声音询问道：“怎么样，想玩吗？”

她自己心里回应道：“真的要我回答真实想法吗？”

“当然喽。”

“那我，是真的想玩。”

她盯着苏唐，坚定点头道：“嗯。”

苏唐没说什么，径直走向那家游戏厅。

很快，苏唐换来游戏币，抬着一箩筐走过来，李雯西高兴接过那些游戏币，一瞬间脚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开始大展身手。

她目光死死锁定角落里那只躲着的海绵宝宝，发誓一定要把它收入囊中，那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大眼睛最亮的玩偶，她已经听到了玩偶的呼喊：妈妈，快带我回家！

李雯西杀红了眼，控制着金钩子左右晃动，跑到侧面和前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按下抓取键。

只见闪耀反光的钩子直愣愣地垂了下去，一抓！李雯西的心跟这牢笼之中等着被吊的玩偶没什么区别，心脏跟着上上下下，情绪跌宕起伏。她眼睛都瞪圆了，钩子抓住了玩偶！

“啊啊啊！”她止不住地蹦跳起来。

苏唐看着她这么激动的样子，止不住啼笑，李雯西没空分身注意他，一面死死地盯着钩子一面嘴里对着苏唐说：“你先别笑，等我抓起来再跟你掰扯。”

苏唐口型跟着李雯西学习掰扯两个字，歪着头蹙眉不解。

“啊！”

李雯西大惊失色的声音传来，玩偶半路掉了下去，狠狠地砸回了橱窗。她的心也是一样被无情撕扯。

“我还就不信了。。。”李雯西表情狰狞，继续投入游戏币展开新一轮较量。

她掰掰手腕活动活动手指和筋骨，闭眼深呼吸，投入这场激烈的较量之中。

股市蜿蜒动人的曲线此刻就完美代表着李雯西的心里状态——起落落落落。

她抓的第一把就是最好的成绩，之后的每一次都只是更差，要不就完全没抓到，要么才抓起来就脱钩。

她背靠着娃娃机，眼睛是死的，苏唐插兜觉得好笑。李雯西看着他旁观者清的样子，瞬间想到这好像在演偶像剧，剧里男主帮助女主抓起娃娃，都是这样统一的套路，然后女主就觉得男主温馨可人。

她学着苏唐盘起手，直起身问他：“你不想帮我抓吗？”

苏唐扫了一眼橱窗里的海绵宝宝，问道：“你很想要吗？”

李雯西点头：“嗯。”

洋腔调毫不拐弯响起：“那你应该自己想办法拿到。”

李雯西干涩的鼻腔忽然涌现黄瓜清凉水的回甘，从胃腔里悠然气息倒流而上。她初次喝黄瓜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水有什么过于特别的地方，加了几片黄瓜片而已有什么好特别的，居然还能被寻湘记吹嘘成一大特色，她看八成是营销。却没想到迷新韵味冗长，倒吊着翻出了新花样。

她强势着咽了口吐沫强势按倒那出新奇，耳边脚步声响起。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快打烊了，你们还要玩吗？”

苏唐用眼神歪像李雯西代替疑问，他既不催促离开，又不在旁边“教导”怎么抓娃娃，还不干涉她的决定。

李雯西冷静颅内分析道：“我是喜欢抓娃娃这个行为，还是想要那个玩偶，这两人话题哪个才是我真正在意的主体？”

“假设更换一个条件，娃娃机里面的玩偶不是海绵宝宝，你还会这么执着要一直抓吗？”

“不会，最多玩两下就走了。”

“那结果就很明显，你是想要那个玩偶。”

李雯西眼睛雪亮起来，夹着声问店员：“里面那个娃娃，能卖吗？能卖的话我买完就走！”

苏唐又没忍住噗嗤笑一声。

李雯西眼神跟刀子一样剜他一眼，转换成温柔的目光祈求着店员。

见店员有些为难，苏唐金口一开：“我们是寻湘记的员工。”

店员瞬间不再为难，放松皱巴巴的五官说道：“害，早说嘛，我现在就去拿钥匙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