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痛楚将郁昂从昏沉中惊醒,他艰难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家里的床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少爷,您醒了。”
德伊克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醒酒茶,“昨晚是酒馆的虫叫了一辆悬浮客运车把您送回来的。您醉得厉害,怎么也不肯让我们碰您,连衣服也没让我们给您换。”
德伊克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显然对郁昂这反常的举动有些不解。
郁昂接过茶杯,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驱散脑海中的混沌。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去了一家小酒馆,然后……
一片模糊的记忆中,唯一清晰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芒,流淌出蜜糖一样的温和。
他仿佛还记得自己对那双眼睛的主人说了很多话,但具体内容已经消散在醉意里了。
“送我回来的虫……”郁昂微阖上双眼,试图理清思绪,“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
“没有,”德伊克摇头道,“那位司机只是说您在酒馆喝醉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您。”
郁昂暗自松了口气。
那看来他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喝得烂醉对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靠在床头,回想起昨天与列维的会面,那些令虫作呕的言论仍让他心中的厌恶不停翻涌。但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列维说皇室特意选中了他,那么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皇室不会那么快放弃从他这里对艾瑞安下手。
可是他在皇宫的表现已经足够糟糕,艾瑞安对他的厌恶也昭然若揭,要有什么更近的发展想必也不可能。
但列维又提到艾瑞安的态度有所软化……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像一团乱麻般理不清头绪。宿醉的痛感突突跳动,仿佛小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对着他的太阳穴敲。
就在这时,一位仆从轻轻叩门:“少爷,刚刚送来了一份请柬。”
郁昂接过那个素白的信封,只有边缘印着一圈细致的金纹。
他一眼就被封口处的火漆印吸引——那是一枚极为罕见的银色火漆,印记中央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利爪中却握着一支盛开的蔷薇。
这个与寻常贵族繁复徽记迥异的印章让他心头一跳。他迅速拆开信封,展开那张质地考究的请柬,上面的字迹隽永有力:
“致阿尔维斯·卡伦特阁下:
日安。
Hawkeye射击俱乐部今日将举办一场帝国古制枪械的展示会。若阁下不嫌弃,可否赏光来此一叙?据说您对这些很感兴趣。下午三时,期待您的到来。
艾瑞安·格兰特
敬上”
郁昂盯着那行字发怔。
Hawkeye是帝都最负盛名的射击俱乐部,以其精良的设施和严格的会员制闻名,是上流虫士们最热衷的娱乐场所之一,据说连皇室成员都曾慕名而来。但是艾瑞安,为什么邀请他去那里?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郁昂顿时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疼了。
下午三时。
郁昂站在Hawkeye俱乐部镶金描银的大门前,看着那些从悬浮车上陆续下来的达官贵虫。他们衣着华贵,举止傲慢,不时发出刺耳的大笑。
有几个贵族雄虫正簇拥着一位年轻的雌虫,眼神轻佻,言语暧昧。可以看出,那位雌虫强忍着不适,却不得不保持礼貌的微笑。
这样的场景让郁昂侧开眼。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换上了那副和其他雄虫一样轻佻傲慢的表情,迈步走进大门。
“阿尔维斯阁下。”看到他,维克多立刻迎接上来,姿态恭敬却神情冷淡,“元帅在贵宾展厅等您。”
跟着维克多穿过大厅,郁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座建筑充满了帝国上层最热衷的奢靡风格:流水般的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垂下,墙面上镶嵌着价值连城的星际原石,就连单个的展示柜都用上了能够调节温湿度的智能系统。两侧陈列着帝国各个时期的武器,从最早期的机械枪到后来的光子枪,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贵宾展厅的大门缓缓开启。艾瑞安背对着门口站在一个展柜前,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闲适的便服,却依然掩不住军雌特有的英挺气质。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嘴角弯起一个礼仪性的弧度。
“阁下看起来精神不错?”艾瑞安的目光在郁昂脸上扫过,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揶揄,“昨晚…睡得还好吗?没有什么不适吧?”
这微妙的语气让郁昂心头一跳。
“承蒙元帅关心,一切都好。”
他心里对艾瑞安的问话有些困惑,但眼下更关心的是艾瑞安为何又约他见面。
难道上次在皇宫的表现还不够令虫生厌?还是说皇室又对艾瑞安施压了?
他这些天在星网上看了不少关于艾瑞安的报道和评论,这位年轻的元帅最痛恨那些躲在帝国羽翼下苟且偷生,却又处处贬低浴血奋战的军雌的雄虫。既然如此,那他今天就要表现得更加糟糕一些。
他定了定神,尝试搭话道:“倒是元帅,居然会邀请我来这种地方……”
“是听闻阁下对古董枪械颇有研究。”艾瑞安缓步走到一个展柜前,“这些都是帝国早期的收藏,每一把都有其独特之处。”
来了!郁昂眼睛一亮。
他收到请柬后就在星网上恶补了一通相关知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在他看来,一个真正的蠢货往往不会甘愿承认自己的无知——他们更喜欢用一知半解的皮毛来炫耀自己的“见识”。
“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摆设罢了。”他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手指随意地在玻璃展柜上敲打着,发出令人不悦的声响。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起自己临时背来的知识。
“比如这把M1873,”他故意说错了展柜里温彻斯特步枪的型号,“射程和精度都远不如现在的光子枪。”
看到艾瑞安眉头微蹙,他更来劲了。
“您看这个击锤的构造,”他指着枪管说道,把随便在星网上瞥见的术语胡乱拼凑,“和后来改进的M1875比起来,这个,呃,动能传导系统明显不够先进。”
他挺起胸膛,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也就是卖个情怀,哄哄那些怀旧的老头子。说到底,还不是被现代武器远远甩在身后了。”
郁昂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偷瞄着艾瑞安的反应。他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外行对专业虫士指手画脚更令虫反感的了。
艾瑞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在他的印象里,贵族雄虫们一般连枪型都分不清,更不会知道具体的型号。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郁昂一眼,转身走另一个方向:“不知阁下觉得这把枪如何?”
艾瑞安带着郁昂走向展厅深处。
这里的布置与其他展区明显不同——光线更加昏暗,展柜被刻意安置在不起眼的角落,而且没有玻璃的阻隔。
若不是艾瑞安刻意带路,很难注意到这个隐蔽的区域。
郁昂走近一看,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巧手枪。
枪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可那些花纹的走向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展柜里还摆着一个打开的弹药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颗特制子弹。
他正要信口胡诌开口贬低,却听艾瑞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这把枪的设计很特别……”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枪身上的某个部位,“尤其是这个发射装置。”
他取出一颗子弹,在灯光下转动着,“您看这个弹头的设计,一旦射入血肉就会展开,像花瓣一样。”
明明是称赞的说辞,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冷意。
“特别是击中某些生物柔软的部位,比如……翅根。伤口会因为挣扎而不断扩大,想要取出几乎不可能。据说,”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在某些特殊场合,效果非常显著。”
郁昂看着那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子弹,一时语塞。
艾瑞安谈论这个奇怪手枪时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违和。他之前明明把近些年公开的武器资料都看了个遍,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的自信,可这种手枪的记载却闻所未闻。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合适的回应时,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几天看到的一条军事新闻——第二军团在边境遭遇了一批会飞的异兽变异体,那些怪物生着巨大的肉翼,给军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他的思绪突然找到了突破口。报道里提到第二军团损失惨重,正是因为缺乏有效的制敌手段。这倒给了他一个现成的话柄。
想到这里,他立刻换上一副傲慢的表情:“元帅倒是了解很多,不过第二军团那群雌虫连现成的武器都用不好。”
他的语气愈发轻蔑:“上次围剿巨翅异兽损失那么大,就是因为他们水平太差。要我说,那些军雌就是不中用,整天摆着架子,连最基本的……”
他滔滔不绝地批评着,却没注意到艾瑞安眼中闪过的异色。
那些生涩的用词,那略显刻意的姿态,愈发让艾瑞安觉得他像是在照本宣科地背台词。更奇怪的是,雄虫向来只知玩乐,不屑军事,为什么会有闲心注意第二军团最近的行动细节?
艾瑞安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郁昂脸上流连。
阳光越过展柜洒在雄虫身上。
那张温和的面容正刻意摆出倨傲的神情,如同一泓清潭被人执意搅乱,却在波纹深处透出别样的韵致。那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一片未经探索的深海,平静的表面下暗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雄虫身上总有些微妙的矛盾,像是春日里冰雪消融时偶然迸裂的声响,转瞬即逝却令人心头一动,不由得想要一探究竟。
“阁下要不要试试射击?”
艾瑞安突然问道,目光依然停留在郁昂脸上。
郁昂心里一紧。
艾瑞安今天的态度很奇怪,目光总是在他身上游移,还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一缕缕无形的丝线缠绕而来,让他的后颈泛起一阵微凉。
他紧了紧拳头,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正要开口推辞,忽然生出一个绝妙的念头。
“不如……”他故意拖长尾音,半眯起眼睛,舌尖轻抵上颚,“还是元帅示范给我看看?”
艾瑞安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示意郁昂跟他往靶场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郁昂的目光落在艾瑞安挺拔的背影上。
那个灵光一现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如果说言语上的冒犯还不够激怒对方,那么肢体上的冒犯总该让这位高傲的军雌再也无法忍受了吧?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点。
靶场宽敞明亮,细碎的光点洒落在草地上。
艾瑞安拿起一把枪,动作优雅地摆好射击姿势,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流光熠熠。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青松香气从背后靠近。
那香气清冽而内敛,与雄虫们常用的浓烈香水截然不同,却在这样的距离下愈发醒人。
紧接着,一只手不老实地抚上他的腰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元帅,”郁昂压低声音,刻意让语气显得暧昧,“您的身材可真……”
话音未落,艾瑞安的身体已经作出肌肉反应。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这具身体对任何意料之外的触碰都会产生应激。
他下意识钳住了对方的手腕。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乍然泛起寒光,军雌特有的威压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一瞬间的恼怒涌上心头,这种放肆的举动让他想起那些曾在宴会上不知收敛的贵族雄虫,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竟然被一只雄虫靠得如此之近的懊恼。
就在他即将进一步动作的电光火石间,维克多的声音突然响起:“元帅!”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让两虫的注意力都被瞬间夺去。
郁昂被这声音吓得倒退一步。
那一刹那,他伪装的轻佻与傲慢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天真的慌乱,像只做错事的幼兽一般无措地眨着眼。
这转瞬即逝的神情恰巧被艾瑞安的余光捕捉。一瞬间,心中的愤怒被奇异般地抚平,如潮水悄然消散,而月光洒在平静的海面。
他不禁想起了幼时养的那只伯恩山犬——每次被抓到偷吃食物时,也是这般无辜又懵懂的模样。
等艾瑞安再转过头来时,郁昂已经回过神,换上了熟悉的恼羞成怒的神色。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一瞬的单纯。
“失陪一下。”艾瑞安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
郁昂看着军雌大步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手腕上却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那一瞬间的触碰带着军雌特有的力道,却又出人意料地温暖。
虽然维克多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好事”,但艾瑞安明显已经被他激怒了——那一刻对方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势,还有那双琥珀色眼眸中遮掩不住的锋芒,都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独自在射击区漫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钳制的手腕。
想到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军雌,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太过火。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只是为什么,这个念头却让他心底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循声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靶场一角的长椅下。
是一只雌虫崽,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正抱着膝盖小声啜泣。
“怎么了?”郁昂几乎是本能地放柔了声音。他在长椅边蹲下,和小雌虫平视。
小雌虫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泪水让他的眼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像是沾了露水的蒲公英。
“我、我在和雌父玩捉迷藏......”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怯生生的,“然后、然后就找不到他了……”
那双胆怯的眼睛让郁昂恍惚了一瞬。
他想起了故乡的某个人,那个总是用这样温柔而怯懦的眼神看着他的人。在记忆深处,那个纤细的身影站在病房的窗前,留恋地望着窗外的阳光。
“别怕,”他轻声说,声音温和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我陪你找雌父好不好?”
他站起身,向小雌虫伸出手,“来,告诉我你们最后在哪里玩的?”
小雌虫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慢慢伸出小手搭在他掌心。他的手心还带着稚童特有的柔软,让郁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双同样柔软的手。
那双手曾经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说:“小昂,别总是这么拼命……”
“艾尔!”一道声音打断了郁昂的回忆。
一位身材修长的雌虫快步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射击场上回响。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银灰色的领带上别着一枚低调而昂贵的领针。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度,显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
“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雌虫自然地蹲下身,将小虫崽搂进怀里,又抬头对郁昂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站起身,优雅地欠了欠身。
"在下路易·莫里森。"
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郁昂礼貌地回应:“阿尔维斯·卡伦特。”
路易·莫里森,这个名字即便是在他这个“纨绔子弟”耳中也如雷贯震。莫里斯家族的星洲集团不仅垄断了帝国大部分的星际贸易,更是皇室的重要合作伙伴。而眼前这位路易,正是家族的实际掌权者。
“虫崽顽皮,给阁下添麻烦了。”路易听到他的名字,眉峰轻轻一挑。
“不会,”郁昂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小雌虫身上,“您的虫崽很可爱。”
路易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郁昂一眼,眸中有一瞬深思闪过。正要开口,眼光微微一转,又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阿尔维斯阁下,”他再次欠身,“艾尔该回去休息了,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说着,抱起小雌虫,转身离去。
艾尔趴在雌父的肩头,冲郁昂挥了挥手。郁昂冲他眨眨眼。
路过角落处,路易放缓脚步,朝着阴影中的身影颔首示意。
待路易走远,艾瑞安从阴影中走出,“阿尔维斯阁下,军部那边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吧。”
分别时,艾瑞安已经不再有耐心维持表面的礼节,眉宇间的厌恶和抵触再也无法掩饰。他甚至不愿意分给雄虫一丝目光,步履匆匆,仿佛和雄虫多呆一秒都是煎熬。而郁昂也不甘示弱,不停抱怨着维克多没有眼力见儿。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每当他刻意做作地拿捏一下语气,艾瑞安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翘几分弧度,仿佛看到一只伯恩山在向他炫耀自己的玩具。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取悦了。
夜色渐深,军部的灯火依然明亮。
艾瑞安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下递上来的厚厚一沓资料。从阿尔维斯的出生记录到日常行程,每一页都在勾勒着一个轻浮雄虫的形象:挥金如土,倨傲轻薄,沉溺酒色,不知深浅。
但他的思绪却总是不自觉地回到那个短暂的刹那——那一刻,所有精心设计的冒犯都在惊慌中土崩瓦解,露出的神情恍如春色中的初雪,干净而纯澈。
还有那个温柔安抚小雌虫的背影,修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晕成一道柔和的弧线,仿佛融化了往日的傲慢,只余下最本真的温暖。
他见过太多假装殷勤的雄虫,还是第一次见到假装狂妄的雄虫。
艾瑞安轻轻合上手中的资料。
他向来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那是军旅生涯赐予他的珍贵天赋。可此刻,这份直觉却在告诉他一个截然不同的讯息。那个雄虫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都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而他似乎瞥见了幕布后真实的影子。
心动来得悄无声息,却又似必然。他渴望了解更多,想要拨开那层刻意织就的迷障,看看那个口出狂言的贵族面具之下,是否藏着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也许一切都不如表面所见,也许这个雄虫真的很特别,而这种可能性本身,就足以让他心生期待。
那种感觉令人着迷,就像薄雾弥漫的山间,有月的影子掠过云海,轻轻停在崖头的蔷薇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