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收到拜访请求,访客身份那一栏赫然写着塔兰·翁戈尔几个花体虫语。
S级雄虫的名讳他略有耳闻。
只是不知为什么素昧平生的贵族阁下会特意上门拜访。
塔兰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凯身着袖口紧实的长袍,有些局促的向他行礼。
“阁下,恳请您的原谅,没有及时邀请您进入家宅。可以冒昧地询问您关于拜访的用意吗?”
雄虫的说辞无懈可击:“你好,我是塔兰·翁戈尔,雄保会的新任理事。请问哈伯恩·赛和阁下是居住于此么?”
“是的。”
“雄保会致力于提高每一位阁下的生活品质,我们将陆陆续续地巡回拜访,确保聆听阁下们的心声。”
塔兰露出迷虫的微笑,“烦请为我带路。”
C级军雌根本无权拒绝阁下的请求,凯简单行礼后恢复了冷淡的神情,塔兰注意到对方似乎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护着小腹。
“雄主就在室内,请您稍候。”
哈伯恩躺在仰椅上,双目微阖,腿上盖着条编织绒毯。
“雄主…”
凯熟练的贴着雄虫的小腿跪下,脸颊枕在哈伯恩膝头,小声地唤:“雄保会有阁下前来拜访您。”
“谁?”
哈伯恩睁开眼,脸色同一个月前一样的苍白。
“是我,教授。”
塔兰忍不住上前几步,在教授的手腕上瞥见了浅灰色的纹路。
他眼色一凛,以极快的速度掀开了哈伯恩的袖口,只见纹路顺着胳膊蜿蜒而上,隐入了衣袍里。
雄虫消瘦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肌肤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阁下!”凯钳制住了塔兰,言语暗含怒气:“您越界了!”
军雌的气力很大,塔兰拧眉,忍住了脱口而出的痛呼:“我若是不放手,你要如何?”
凯没有回答。
他一改在哈伯恩面前的唯唯诺诺,塔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就是军部的近身搏斗术吗?精神力触手潜意识的飞出试图保护主人。
“凯,住手!”哈伯恩艰难地坐直了身体,喘着粗气:“住、咳咳,住手…”
淅淅沥沥的血色顺着雄虫捂唇的指缝慢慢溢出,凯瞬间被冻结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宛若凋零的水墨画。
塔兰撑起身后的第一星秒。
凯跪了下去。
第二星秒。
凯在说请雄主责罚。
第三星秒。
这只雌虫满脸都是泪水,想触碰哈伯恩又收回了手,重新跪的端端正正。
“教授,快坐下。”
塔兰为哈伯恩捧来热茶,熟练地将躺椅垫高。他照顾哈伯恩重新躺下,对方总算不再咯血。
教授责怪地的睨了眼塔兰:“别难为他。”
“凯,站起来。我之前说过,你有了虫崽就不要随便下跪了。”
“我不喜欢。”
凯迅速立正,右手不自觉地捂住小腹,泪眼汪汪:“是、是…谨遵您的吩咐。”
他换了一个姿势,改为鞠躬:“塔兰阁下,请您责罚。”
“……”
塔兰的目光在哈伯恩与凯之间逡巡了一会儿,无奈道:“我不会责罚你。但是我必须声明,刚刚并非想要伤害教授。”
“你大可放心,我代表雄保会而来,保护雄虫是我的职责与使命。”
雌虫似乎相信了几分,嗫嚅着问:“请问,您能帮帮雄主吗,他病的很厉害……”
哈伯恩突然加重了语气:“凯,退下!”
凯剧烈颤抖了一瞬,面含痛苦的开始后退。他没有立即离开,这可能是雌虫第一次违背雄主的命令。
“塔兰阁下,求您救救雄主!您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只要您能救他…”
“凯!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许是担心生气会加重病情,凯在跪下与退出之间选择了退出。
哈伯恩呼哧呼哧地喘息,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教授,您这又是何必。”
塔兰叹息道:“您的基因衰退从半年前就开始了吗,为什么断断续续这样严重?”
犹如平地惊雷,哈伯恩语无伦次:“…..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教授,灰色虫纹会长至心脏处,雄虫在这一阶段周身无力、严重贫血,不能有情绪波动。否则就会像您刚刚那样——”
“这是基因衰退-C型的表现特征。”
哈伯恩:“你如何知晓……”
“因为上辈子,我得了一模一样的病。”
他在帝星过的朝不保夕,身边只有奥肯愿意照顾他。
“……上辈子?”
乌发雄虫点了点头,“是啊,上辈子。”他坦然的笑道:“我已经重生过一次了,教授。抱歉当初欺骗了您,我找您做研究正是为了此病。”
“这太荒唐……”
塔兰:“是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下个月南十字星系将有一场异兽入侵。倘若教授不信我,下个月即会得到答案。”
哈伯恩震惊地抬起头,重新审视这位年轻雄虫。
塔兰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在经历了一番变故之后,雄虫里里外外的更新了躯壳,变得愈发内敛、愈发处变不惊。
就连哈伯恩也猜不透塔兰的想法了。
近黑色的深邃眸子仿若一块磁石,轻易便能让虫陷落。
“你为什么会去雄保会?夏恒·让又是怎么回事?”
塔兰笑了笑:“教授,您不用着急,我此行正是为了解答您的疑惑。”
“夏恒·让亡于行宫,这个身份已死,动手杀他的是陛下的禁卫。”
“至于雄保会嘛…在皇室把持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岂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哈伯恩深感担忧:“皇室比你想象中更加危险,你不该冒险的…”
塔兰同意了他的看法,“谢谢,您的建议非常中肯。不过教授,您与皇室打交道多年,想必有很多独到的见解。”
“您愿意与我分享吗?”
“也许您想知道,前世与雌君的结局。”
……
哈伯恩激动的声声咳嗽:“不、咳咳咳——这不可能!凯怎么会……”
塔兰三言两语概括了前世的悲剧故事,“怎么不可能?您没有想到,即使有了虫崽,凯仍会选择随您一道而去。”
“他比您想象中更爱您。”
“哈?”哈伯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漠然地说:“他不爱我。”
“是定向诱导剂欺骗了他,他只是需要我的信息素。”
难怪,哈伯恩的症结始于他们的初见。
看似病态而畸形的相处模式,源于彼此不能言道的自卑。
哈伯恩喜欢凯却觉得对方是因为定向诱导剂才会对他着魔。
凯爱着哈伯恩却因自己的平民身份与基因等级始终不敢僭越。
他们把彼此越推越远。
塔兰想要说服哈伯恩为他工作,就必须先处理好凯的事情。
雄虫换了个角度:“教授,方才凯出手袭击我,若我执意闹上最高法庭,您的雌君只怕会面临摘去孕囊发配荒星的命运了…但即便如此,他仍想保护您。”
“如您认为的,凯对雄虫一贯尊敬甚至于惧怕,他又怎会突然对我动手?”
“我可是S级雄虫,按常理来说凯应当跪下服侍来客,不是么。”
“可他没有。”
“他的一切惧怕来源都是因为您会受伤、会生气、会对他失望。”
“好吧,就算听到此处您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教授,我们至少可以科学的确认…凯雌君对您不止是信息素的依赖。”
“他可以没有虫崽,但他不能失去您。”
“这只雌虫对您用情至深。”
巨大的信息量让哈伯恩内心复杂到几乎失语。
实验者不应喜欢他的实验对象,这是基本守则。
明明知道诱导剂具有严重的副作用,哈伯恩却无法自控的陷进去了。
他本该将凯抛之脑后,就像对待一件失去价值的实验器皿一样。
——可他没能做到。
“……我要好好想想,塔兰,谢谢你。”
“现在,教授,”塔兰俏皮的剥开一瓣水果,“您愿意接受治疗、恢复正常生活了吗?”
“基因衰退虽是绝症,但我们不至于迅速丧命。”
“想想凯、想想虫崽吧,可怜的小家伙一出生就没了双亲……”
凯与虫崽的名字果然很管用,哈伯恩艰难地点头,本想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塔兰,我的基因衰退并不是疾病,而是实验的副作用…”
哈伯恩讽刺的说:“不对,应当说它正是实验的目的所在。”
*
**
***
帝星,雄保会。
新加入的雄虫理事年轻而俊美,总是笑意温和,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贵族虫的傲慢。
“阁下,日安。”
“很高兴见到您,塔兰阁下。”
“您好,阁下。”
……
至少有十位雄保会的工作虫员向塔兰问好,剩余的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触及对方的视线。
硬撑着进入办公室后,雄虫再也无法维持风度,积压许久的怒气终于得以发泄。
触手肆无忌惮地将文件扔来扔去,一时间满地都是散落的废纸,印有二皇子签名的那张甚至被撕得粉碎。
惊怒中,塔兰到底没有砸碎雄保会的水晶徽章。
哈伯恩透露的秘密足以改变整个虫族——
他们控制高等雌虫与贵族结合,并企图掠夺低等雄虫的有效基因片段为高等种实现基因突破。
以皇室为首的贵族犯下的罪行远超塔兰的想象。
据哈伯恩所述,这种基因突破实验会对供给虫造成严重的身体损伤,即所谓的基因衰退。
再去纠结前世自己是不是遭到暗算已经失去了意义,塔兰只想遏止这一疯狂行为。当与皇室利益发生冲突时,所有雄虫——包括高等种都将成为牺牲品。
金字塔顶端的位置极其有限。
没有虫、没有家族可以长盛不衰。
正如帝国耳熟能详的赞美诗句“法拉多万古长存”一样。
永恒是宇宙的伪命题,变化才是常态。
塔兰双手握住水晶徽章,法拉多幽兰的银色剪影隐隐绰绰。
“滴——有访客请求拜访。”
雄虫深吸一口气,“可以。请稍等一分钟,容我换身衣服。”
清洁机器爬虫在二十秒内完成了全部的工作,整间办公室焕然一新。
安·法拉多·纳亚施施然地向他走来,与塔兰相似的制服长袍鎏金点点,象征着皇室的尊贵权威。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的工作,塔兰。”
“安阁下,您今日怎么有空……”
“我来看看你,”安面向展览台,“毕竟是你上任的第一天,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的。”
“让您见笑了。”
“怎么拿着徽章?”
塔兰缓过神来,笑道:“雄保会的徽章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非常珍惜这份礼物。”
安弯了弯唇,询问塔兰的工作情况。
“我已经拜访了三位身在帝星的阁下,他们肯定了雄保会的工作,不过……”
“嗯?”
“有一位刚刚成年的阁下提到,他还不想过早的选择雌君。可发情期实在难捱,这位阁下产生了研制高效雄虫抑制剂的想法。”
安唔了一声,“我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怕研究所那边并不会支持这项研究。”
“雄虫的发情期非常宝贵,它可以大大提升雌虫的自然受孕率。”
“高效雄虫抑制剂与帝国倡导的多生多育政策相违背,议会知道了一定恨不得缝合你的嘴巴。”
“塔兰,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安阁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把那帮虫惹急了,他们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塔兰的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非常感谢您的提醒,我也考虑过提案面临的重重阻力风险。但我们不会毫无准备,倘若以提供冷冻虫精做交换,帝国不是没有可能通过雄虫抑制剂的提案。”
安点了点头,“设想不错,可议会有多少家族愿意接受冷冻虫精?”
“我恰好调查过这个数字,”塔兰回答:“不到百分之二十。”
“所以?”
塔兰只是温和的笑,“安阁下,未来拥有诸多可能,我无法预测究竟会发生什么。”
“也许——此事会峰回路转。”
安阁下定定的看着年轻理事,道:“承你吉言。”
他早已不相信奇迹的存在,可塔兰的胸有成竹让他忍不住再赌一次。
水晶徽章重新归于原位,璀璨夺目的光晕笼罩着展览台的至高点。
谁也不会发觉,法拉多幽兰的水晶花心产生了一道极为细小的裂纹。
*
**
***
帝星最早是有一面哭墙的。
那时战乱频发,虫族内斗、异兽入侵,阵亡的虫族战士与无辜民众多如星子。
生命之脆弱像是超新星爆发时一闪即逝的短暂焰火。
帝星没有地方可以祭奠他们,虫们自发选择了娜妮丝河寄托哀思。
娜妮丝在古虫语里是“雌母”的意思,也被称为生命之河。
哭墙就建在河流最曲折的回弯处,河水日复一日的冲刷着墙壁,将刻入其上、承载眼泪的苦痛一并带走了。
帝国建立后,随着科技的光速发展,哭墙如今已演变为了记录装置,所有死去的帝国公民都将成为哭墙上的永久印记。
塔兰带了一束白色的环星花。
他输入了从阿德文那知道的名字,年轻的军雌面含微笑,向塔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全息投影显然使用的是对方军校毕业时的图像。
原来这就是你真实的模样吗…
塔兰记住了雌虫。
他轻轻放下花朵,低声道:“不会让您平白牺牲的。”
“塔兰·翁戈尔于此发誓——”
“他们所欠的每一笔必将全数还回。”
“请安息吧。”
许是塔兰的错觉,全息投影竟眨了眨眼睛,似是听懂了。
粒子逐渐消散,哭墙恢复为了冰冷的实体。
塔兰沿着墙壁缓缓坐下,蜷缩着抱住了膝盖。
他对这里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在桑提斯阵亡后的第一个月,塔兰几乎住在了哭墙附近,雄虫日日夜夜的痛哭,为无法祭奠的亲虫,为可怜可悲的自己。
作为叛国者,桑提斯的名字无权安放。
他的灵魂仍漂泊在宇宙深处,寻不到熟悉的安宁。
没有虫在意塔兰的眼泪。
不语的娜妮丝河水声叮咚,它冲刷着墙壁从未停歇。塔兰的泪流尽了,心也仿佛顺着河水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哥哥,你在忙吗?”
一分钟后,雄虫收到了桑提斯的回复:“不忙。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和你说话。”
军雌发来了一段工作视频,他正在星舰上执行任务,有幸观测到了恒星吞食的壮美场景。
小行星的边沿濒临破碎,爆发的高能粒子流照亮了大半边天幕。它一点一点地被恒星挤压吞噬,与之融为了更加耀眼的一体。
漫空的宇宙尘埃倒映在桑提斯湛蓝的瞳孔里,美的惊心动魄。
“很美。”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喜欢。”
塔兰心满意足的退出了光脑,心口的郁结散了大半。他站直身体,鬼使神差地开始搜寻夏恒·让的信息。
五星秒后,光子束开始重聚。
亚雌熟悉的琥珀色眼珠清澈明亮,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小,瞧上去颇不情不愿。
噗嗤——
真糟糕,塔兰没忍住笑意。他古怪的想,自己入职研究所怎么和强买强卖似的。
夏恒从虚空中探出右手,意为见面礼。
“你好,好久不见。”
塔兰与夏恒于空中交握。
光子全息投影并不能说话,亚雌只微微颔首,胸前的呼吸起伏让虫误以为他还活着。
塔兰叹了口气。
紧接着,夏恒的举动令他震惊不已。
他竟从身后掏出了一束环星花!
帝国科技赋予了全息投影机器学习的能力,倘若有虫常来祭奠,它们会记录、学习对方的话语和行为,并能根据常识模拟出简单的虫物反应。
塔兰不敢相信,有虫常来看望夏恒!
而后,亚雌又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微笑着一页页的翻阅。
是《虫族简史》。
这本虚拟书籍的扉页上,写着一行古虫语。
塔兰记住了文字的脉络。
“你很喜欢这本书,是吗?”
夏恒只抿了抿唇,复又低头读书。
塔兰的眼眶渐渐湿润,“看吧,看吧。”
“我也喜欢《虫族简史》。”
他狼狈地离开了哭墙,被自己的残影搞到情绪崩溃,全虫族想来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古虫语论坛】
【新手求助,紧急!!!】
【哪位大手子帮小弟看看这行古虫语是什么意思?急求,附一万星币谢礼!先到先得。】
【1楼:我XXX什么永恒XX】
【2楼:楼上的行不行啊,不行让开,别抢我星币。这行古虫语说的是我心的永恒!】
【3楼:介词被你省略了?明明是我心中的永恒。】
……
【175楼:楼主你好,这是一句最高规格的古虫语表白,恭喜你收获了爱情!】
【这句话的标准翻译为:致我心中的永恒挚爱】
银发雌虫爽朗的笑闪过脑海,塔兰仿佛闻到了卡斯柏牧场的草料清香,绵延无际的绿色原野,雪白高大的独角兽群……
格莱德温原来一直喜欢自己,即使夏恒是一位亚雌。
雌虫的倔强让他错过了最好的表白时机。
塔兰想,他早该猜到的。
天下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格莱德温的每一次保护都暗含情愫。
在夏恒·让遇难后的第二个月,塔兰方才感受到亚雌的离去为身边虫带来的深刻痛苦。
对不起,格莱…
无法回应、无法触碰、亦无法拒绝。
也许停留在美好的回忆里,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离开哭墙后,塔兰去医院探望雌父,他照旧带了对方最爱的堕夜果。
“雌父,我来看您啦。”
塔兰不敢将掌心贴上强化玻璃,怕激怒雌虫惹得探望又是草草收场。
“今天,我知道了一桩秘密。”
“有只虫喜欢我,喜欢了好久,他一直以为我是亚雌。”
“很好笑吧…做雄虫的时候寻不到真心,反而是亚雌得虫神垂怜。”
“他视我为心中挚爱。”
“我很感动,同时也很抱歉。”
“假如有再见的机会,我希望他不要再为从前难过了…”
“他真傻啊,是不是?”
哈米什·翁戈尔少有的沉默温柔,他静静聆听着虫崽的喋喋不休,有那么一瞬塔兰以为雌父已经记起了自己。
“再见,雌父。”塔兰在强化玻璃上哈气,指尖缓缓写下几个字符,“我和哥哥都很想您。”
玻璃上印出了塔兰新学的古虫语。
“爱”。
雌虫半边虫化的尖利锐甲摩挲着逐渐消失的字符,眼中清浊不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爱的形状